补足了军中的粮草,刘秀军的士气得到了大幅的提升,接下来,刘秀和麾下众将的目光再次落在邯郸身上。现
在刘秀军和谢躬军都驻扎在邯郸城外,两军合计十三万。王郎这边,城内驻扎着十万守军,另外,刘秀军的背后,还有李育和张参一部,合计二十三万左右。就
兵力而言,王郎军占有绝对优势,另外,刘秀军这边还有一个不确定因素,就是谢躬军。
现在,刘秀军已经无法再把谢躬军当成友军,往好一点说,谢躬军或许会在战场上敲敲边鼓,摇旗呐喊,往坏一预测,谢躬军都有可能在己方的背后捅刀子,落井下石。刘
秀麾下的众将,商议接下来的战事。会议中,寇恂直截了当地指出了敌军的核心。敌军的核心不是城内的王郎,也不是城内的十万守军,而是李育、张参一部。因
为有李育、张参的存在,城内的守军才具备坚守下去的斗志,也因为李育、张参的存在,己方根本不敢全力进攻邯郸城。
若想破邯郸,就得先击破李育、张参这十多万的王郎军。对
于寇恂的分析,在场众人都纷纷表示赞同,刘秀也是连连点头,认为寇恂是说到了点子上。只
是要击败李育和张参,也非易事,经过这段时间的两军对阵,众人也都能看得出来,李育和张参都不是泛泛之辈,也还有些真才实学。刘
秀心思转动,过了一会,他喃喃说道:“我记得,广平太守曾说过,李育、张参一部的粮草并不多。”听
闻这话,邓禹眼睛顿是一亮,说道:“主公,王郎是担心李育、张参手握兵权后,会生出二心,所以才故意不向他二人运送太多的粮草。”
刘秀嘴角勾起,笑了笑,说道:“算起来,李育军的粮草,现在也应该消耗得差不多了吧?”寇
恂脸上泛起一层光彩,含笑接话道:“也就是说,最近这段时间,邯郸城内定会有一批粮草,要悄悄运往李育军大营。”刘
秀点点头,含笑说道:“王郎军能切断我军的后勤补给,我军何不效仿,也切断他李育军的后勤补给!”
在场众人闻言,皆是一拍巴掌,哈哈大笑起来,吴汉兴奋地说道:“光是切断李育军的补给,那还不够,我们还得把这些粮草统统劫过来!”耿
弇起身,向刘秀插手施礼,振声说道:“主公,末将愿率本部骑兵,袭击敌军粮道!”他
话音刚落,吴汉也急忙起身,说道:“主公,末将也愿率本部骑兵,袭击敌军粮道!”目
前,上谷、渔阳的幽州突骑,还是由耿弇和吴汉统帅。刘
秀看了看他二人,沉吟许久,方缓缓说道:“我军的斥候能掌握到敌军的一举一动,同样的,敌军的斥候也能掌握到我军的一举一动,双方近在咫尺,无论哪一边,稍微有个风吹草动,皆能第一时间被对方所察觉。”
吴汉和耿弇对视一眼,皆皱起眉头。刘
秀继续说道:“子颜和伯昭若想率领骑兵,成功偷袭敌人的运粮队,就不能留在军营里,也只有这样,你二人在行动时,才不会让敌军有所察觉!”吴
汉和耿弇刚刚垂下的头立刻又抬了起来,看向刘秀,异口同声道:“主公,我们可率骑兵弟兄,在营外找隐蔽之所藏匿!”刘
秀蹙眉道:“这样做,行迹虽然更加隐蔽,但将士们可就太辛苦了。”现
在已是四月,但北方的天气依旧寒冷,他们躲在营外,不能埋锅造饭,风餐露宿,条件之艰苦,可想而知。
吴汉和耿弇齐声说道:“主公,只要能破敌,末将不怕辛苦!”
刘秀琢磨了一会,最终还是点了下头,看向铫期,说道:“次况,此事由你来配合子颜和伯昭!”
“末将遵命!”
铫期是主管探报的,邯郸周边的地区,都已经被他手下的斥候打探遍了。
哪里适合藏匿,哪条路线适合骑兵的长途奔袭,铫期皆了如指掌。另外,吴汉和耿弇率领骑兵,躲藏在外面,所有的联系,都得靠铫期手下的斥候去完成。刘
秀做好了针对李育和张参的安排。先前是李育、张参断他的粮道,现在则变成刘秀要去断他二人的粮道。
正如刘秀这边分析的那样,李育军的粮草的确已所剩不多,只不过李育和张参并不着急,毕竟邯郸城内囤积了大量的粮草,而他们的营地,与邯郸城近在咫尺。
这日,李育询问部下,营中粮草还够几日所需。粮官的回答是,只够三日所需。
李育听后,当晚便派出一名善于骑射的部下,偷偷去往邯郸城,将己方缺粮的书信射上城头。李育派人送来的书信,很快便被送到王郎的手里。看
罢李育的书信,王郎嗤之以鼻,纷纷不平地说道:“阵前征战,看不出来有什么过人的本事,可吃起饭来,倒是一个顶俩!”刘
林和刘接看了一眼王郎,正色说道:“陛下,大司马和大将军虽然未能在战场上击败刘秀军,但也成功牵制住了刘秀军,让刘秀军不敢再贸然强攻邯郸,现大司马军中缺粮,陛下当尽快做好安排才是!”
王郎或许没认识到李育、张参的重要性,但刘林和刘接都很清楚,现在的邯郸城,说是靠着城内的十万守军支撑住了,实际上,真正倚靠的就是李育和张参统帅的十多万大军。如
果没有这十多万大军在城外牵制刘秀,只靠邯郸这座孤城,根本守不住。王
郎也只是说说气话罢了,他怎么可能会不给十多万将士运送粮草,坐视他们在城外自生自灭。
他呵呵一笑,说道:“赵王、广阳王放心,朕又怎会不管大司马、大将军以及十多万将士的死活?向大司马部运粮之事,就由赵王安排吧!”
赵王刘林,在邯郸朝廷里,官拜丞相,可以说是除了王郎之外的第二号人物。当然了,当初王郎也正是被他一手推上皇位的。刘林应了一声,转身向殿外走去。
刘林当然不会亲自出城去运粮,他把此事交给了丞相长史吕恒去办。丞相长史不是小官,在丞相府系统中,仅次于丞相司直,吕恒本身也是刘林的心腹。
接到刘林的命令后,吕恒没敢耽搁,立刻筹备粮草。
他筹备的粮草是三万石,差不多够李育军一个月所需。城北那边,是刘秀军的营地,城西那边,是谢躬军的营地。
吕恒既不敢走北城,也不敢走西城,而是走的南城。他带着运粮队,由南城门趁夜悄悄离开邯郸,于城外绕了个大弯子,向李育军大营进发。他
觉得自己的行动已经足够隐蔽了,可他不知道的是,在李育派出部下,给邯郸传信的时候,就已经被刘秀军的探子察觉到了。
以吕恒为首的运粮队,刚刚出了邯郸城,附近的刘秀军探子便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回到大营。接到探报的铫期,立刻拿出地图,将吕恒一行人的行进路线做了番仔细分析。之后,他在地图的一条路线上点了点,令人去给躲藏在营外的吴汉和耿弇报信,让他二人在这条路线上,袭击王郎的运粮队。等
到消息传到吴汉和耿弇那边的时候,已经足足过去一个时辰了。倘
若换成步兵,过去这么久,再想追赶吕恒运粮队,肯定来不及,可吴汉和耿弇统帅的四千将士,皆为骑兵,而且都是幽州突骑,速度极快。
收到铫期传来的消息后,吴汉和耿弇立刻率领着麾下的骑兵,按照铫期指点的路线,展开了长途奔袭。
以吕恒为首的运粮队,做梦都想不到,他们的行进路线已经被铫期提前预判出来,而且以吴汉和耿弇为首的幽州突骑,正风驰电掣般向他们这边奔袭过来。
深夜,丑时,也就是凌晨一点的时候,运粮队已经绕过邯郸,绕过了刘秀军大营,正由东向西行进,直奔李育军大营。
按照他们目前的行进速度,再过一个时辰,他们便可抵达李育军营地。可
就在这个时候,人们隐隐约约地听到远处传来闷闷的奔雷之声。人们的第一反应都是往天上看,以为是要下雨了。夜
空深蓝,繁星点点,半月高悬,星河璀璨。天空中,连点乌云都看不到。
“奇怪!既不像要下雪,也不像要下雨,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打起雷来了!”有些兵卒不自觉地发出嘀咕声。吕
恒也觉得莫名其妙。恰在这时,他身边的一名随从脸色顿变,惊呼道:“大人,这……这好像不是雷声,像是……像是骑兵奔驰的声音!”
“骑兵?”吕恒挠了挠头,嘀咕道:“大司马和大将军已经知道我们行进的路线了?”他
的第一反应不认为这是敌军来袭,而认为是李育和张参派人来做接应。
可是有一点他想不明白,这条运粮路线是他临时定下来的,连赵王都不知道,那大司马和大将军又是怎么知道的?他百思不得其解。
又过了几分钟的时间,奔雷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在持续不断的轰隆隆声响中,无论是吕恒,还是下面的兵卒,都有一种胸口被压上一块大石头,透不上气的感觉。借
着月光,隐隐见到前方道路的尘土扬起多高,仿佛迎面刮来一道飓风似的。与此同时,脚下的地面都在剧烈的震颤着。
随着前方骑兵的距离更近,吕恒深吸口气,往前走出几步,大声喊喝道:“前方的骑兵兄弟听着,我乃丞相长史吕恒,现押运粮草,去往大将军的营地……”他
话还没说完,忽听身旁传出惊呼之声:“大人小心——”随着喊声,吕恒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人已被身边的一名随从狠狠扑倒在地。
也就在他二人倒地的瞬间,就听头上传来嗖嗖嗖一连串的破风声,从骑兵队伍当中突然射出来无数的弩箭,吕恒身边另外几名随从,脸上还都带着茫然,人已是纷纷中箭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