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礼拜天只有半天课,中午放学回家,听妈说刘锋姑娘刚才来过,说下午和他去看画展。争华'嗯’了一声,上楼去了。
从楼上下来后,他坐到了沙发上。上午的课他没有上好,老师讲了什么内容,他没有听进去。上课的时候,他仍坐在最后排,姐于琼坐在他前面两排的位子上。
姐比他先到,他虽然低头进的教室,还是感受到了姐那关切、询问的目光,但是,俩人彼此一句话也没有说。上课的时候,他走神了,目光停留在姐浓密、黝黑的头发上,想象着跟姐做ai的情景。看着姐的头发,他可以想象出姐已经感受到他从她背后射来的目光啦。
他猜测,姐的脸上是平静、妩媚的,镜片后面的目光是坚定和温柔的。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对于他来说是不堪回首的,他的心中总有一种负罪感,一种阴影缠绕纠结着他。他甚至于不敢面对姐的目光啦。姐似乎能够理解他这种心情似的,对他抱着一种宽容的态度,用一种安慰和温存的目光每每在他的脸上和身上扫过。
但姐表情是平静的,她所有的语言都通过她的眼神传达着。放学铃声一响,他便起身第一个离开教室,他感到了姐目光跟随他的身影出了教室。他心情忧郁地骑车回家。妈见他不高兴的样子,就问他是不是身上不舒服?他摇头说不是。
妈试探地问他:“这个刘锋姑娘挺不错的,眼里有活,勤快、知书达理。而且,听说也挺有文化的。”
“当然啦,人家也是本科毕业,而且和艳红一样是人民教师。”争华平静地对妈说。
“艳红说她各方面都挺好的,父母还都是退休教师。”
“这些我都知道。”
“我留她吃午饭,她说还有点事就走啦。她今年28岁……”
争华看了妈一眼,没再吱声。
妈笑了笑说:“我看这姑娘挺不错的……”
这时候,王政委从外面进来,他从花市上买了几棵花,争华和爸爸打了声招呼,起身帮爸爸去载那几盆花。爸爸摆手说:“不用,这载花的门道你不懂。”争华又回到屋里,坐到沙发上和妈妈说话。王政委在院子里栽花。
吃完午饭,争华上楼去自己房间休息、听音乐。过了会,他听到妈妈在楼下客厅里喊他,他把音响的音量调小,答应了一声。他知道可能是刘锋来了。他忙照了照镜子,用手拢了笼头发,然后下楼来。果然是刘锋来了。见他下楼,刘锋从沙发上站起来,冲他莞尔一笑。
争华也冲她笑笑,让她坐。刘锋说:“我弄了两张画展的票,想约你一块去看画展?”
争华问:“谁的画展?”
刘锋说:“是几位省城青年画家的山水画和写意画。”
“是吗?”争华来了兴趣,他是非常热爱国画的,对此他曾追求过,可是最终他还是放弃了。
过去,每有画展他都去看,最近一段时间上学和搞创作使他没再抽出时间来去看画展。于是俩人就去看画展。争华妈把俩人送出门。
“阿姨,你回去吧。”刘峰含笑礼貌地地说。
“常来玩呀姑娘。”
“行,阿姨,我有空就来玩。”
画展在市展览馆的
二楼上,几个大厅里挂满了这几位当今活跃在本省画坛的青年画家的山水画和写意画。看画展的人不多,人们三三两两地一幅幅地静静地品味着。展厅显得挺寂静,为了不打扰彼此的欣赏,人们把脚步都尽量放的很轻,生怕影响了他人的观赏。
观赏者之间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似的。艺术的魅力征服了人们。人们从画幅中感悟出了自己所认识到的审美的东西:那俊秀的山水;那姿情的写意;或荷或梅或兰或竹以及画、鸟、虫、鱼……画家用饱蘸爱怜的笔墨给予了它们生命的灵性,在形拟和神似之间透出了她们生命的神韵也同时坦露了画家的情怀。看完画展后,刘峰问他印象如何?
争华沉思了一下缓重地说:“怎么说呢?艺术这东西似乎很难用语言去确切丢表达她,任何词语的表达和形容仿佛都是苍白的,真正的感受是一种内心深处的共鸣;是一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不能言表的喜悦和畅快;还有激动,还有震撼,还有……”
刘峰笑啦:“没看出来,你看画展这么投入,而且有这么独到的见地和悟性,我觉得画的好就是画的好;不好就是不好,没你那么多的心灵感受。总之,这些画都不错,那些山水让你心胸开阔;那些写意让你心情愉悦,我仿佛听见了山涧瀑布的声响,闻到了花的芬芳,听到了鸟的鸣啭,还有蛙的叫声,以及闻到兰的悠香……”
争华说:“你的形象思维要比我的发达,你写小说肯定比我强。”
“得啦,挖苦我是吧?”刘峰嗔怪地瞥了他一眼笑啦。
“真的。”争华郑重其事:“当然,我也有很好的形象思维,但每每受到理性思念的束缚,我不如你那么思维丰富。”
“得啦,你思维不丰富能写长篇吗?走吧,咱们回家吧。”
“你先回家吧,我去书店看看,好久没去书店了。过去我每个礼拜天都去趟书店逛逛,即使一本书不卖也喜欢去逛一逛,看看书架上那些琳琅满目的各种图书,摸一摸书的封面,看看书名和里面的作者简介和内容提要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和快慰。”
“好吧,我陪你去逛书店行吗?”刘峰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说:“对于文化人来说,爱好逛书店是一种共同的嗜好,应该叫一种“书店情结”吧。”
“我可不是文化人。”争华声明。“只能算是'准文化人’。”
刘峰笑了:“其实我也有这种'书店情结’我也好久没去书店了,要不我和你一块去吧行吗?”
“我当然欢迎了。”
于是俩人骑着自行车来到了新华书店。书店里好书不少,但是价格太高,让人望书兴叹。俩人在书店逛了一圈后,一本书没买走出了书店。
争华说:“我这人就这样,只要逛了书店,不买书,心里也很踏实。如果不来一趟看看,心里老觉得像少些什么似的。每次来之前都想买些书,可是每次往往都空手归。”
“我也和你一样。”刘峰说:“我刚才不说说嘛,这是'书店情结’在作崇。”
“我想自己开一家书店,自己当老板,坐拥书城,那种感觉是非常美妙的。”争华说。
刘峰笑笑说:“你要是真开了书店的话,我没事就会泡在你书店里,看
你免费的书,跟你这个大作家聊天,谈论读书的话题,好吗?”
“当然好啦,到时候我真开了书店,恐怕你就不来了。”
“我一定会来的。不过,你只是说说而已,国营企业的一个堂堂的处长,怎么也不能沦落到自己开书店的地步啊!你说是不是争华?”
“那也不一定啊。”争华郑重其事地说:“这种可能是非常大的,我有一种预感,我会在不久的将来开一家书店书的,我也时常梦见我开了书店。”
“你为什么喜欢开书店呢争华?”刘峰问道。
争华看了刘峰一眼,然后缓缓地说:“我曾经跟死去的琼丽承诺过,我将来要开一家书店的,我感觉我开了书店后,她会光顾我的书店的。”
刘峰吃惊地看着争华,她不明白刚才争华说的话。她听争华说起过死去的琼丽的事情,但是,她今天第一次听争华说跟死去的琼丽承诺开书店的话。而且争华那句她会光顾我书店的话也让她不可思议,一头雾水。难道死人还能来光顾书店吗?
她感觉争华是太思念琼丽的缘故,才说这样不着头的话,人在悲痛或者思念的时候,产生妄想和幻觉是正常的。
所以,她没有再说别的。
就在这时候,俩人正准备开车锁准备离开的时候,争华突然直起身子来,他望着一位走进新华书店的少妇,然后急急忙忙从存车处走向新华书店,然后进了新华书店。
刘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跟进了新华书店。她见争华在整个书店里来回走着,在那些站在书店书架旁的顾客们身边观察着。
刘峰走到争华跟前轻声问:“争华,你找谁?”
“我明明看见一个少妇进来,怎么就没找到她呢?”争华困惑地说。
“你上二楼看了吗?二楼是音像书店。”刘峰提醒他。
“对啊,上二楼看看。”争华说完急急忙忙奔上二楼,刘峰和也跟着上了二楼。
结果,二楼上也没有少妇,只有几个儿童和男家长以及几个男顾客,根本没有女人的影子。
三楼是仓库,有指示牌标示:仓库重地,请顾客留步。争华沮丧地从三楼上走下来。
刘峰默默地跟着他下到一楼来。在一楼书店里,争华又逐个书架逐个书架地看了一遍,根本没有他刚才看到的那个少妇的影子。
俩人骑上车子后,刘峰忍不住问他:“争华,你刚才看见谁了?”
“我好像看见琼丽进了书店,结果就没找见她,奇怪了。”争华低头骑着车子,百思不得其解地说。
“是不看花眼了吧。再说,人死怎么能复生啊!”刘峰说。
“琼丽已经复生啦,但是她已经不认识我啦。”争华喃喃地说。
“不可能吧争华?”刘峰睁大了眼睛。
“我非常困惑的是,到底娜娜是琼丽的再生体呢?还是那个酷似琼丽的再zao人呢?反正她俩中间有一个是真的,一个是假的。要不就是在另一个星球上复生的琼丽光顾地球了,她是不是来寻找我开的书店呢?也许刚才就是她的身影。”争华自言自语地说。
刘峰不解地看了一眼神情复杂的争华的脸颊,她感觉一头雾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