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三年,是皇家祭祖的大日子,各路诸侯都要进京来朝拜列祖列宗。
不论是位高权重的梁王刘买,还是富甲天下的城阳王刘喜,亦或是一贤明著称的淮南王刘安,都会在今年进京。
梁孝王刘武的封地被皇帝一分为五,均匀的分给了刘武的五个儿子,其中以刘买获得的封地最为富庶。
皇帝怜惜刘武乃是第一个遭受《推恩令》伤害的诸侯,因此对刘武这个大儿子格外的优容。
而刘武在死前,已经知道自己的封国会遭遇什么什么命运,为了避免梁国被皇帝进一步分散,刘武提前抽空了梁国周边郡县的府库,以及兵甲库,存放在梁国都城睢阳。
刘武死后,睢阳城里的所有东西全部归了刘买。
这就导致了刘武其余四个儿子对大哥非常的不满,刘武次子济川王刘明,三子济东王刘彭离,四子山阳王刘定,五子济阴王刘不识就很自然地结成了共盟,一起抵抗来自大哥的威压。
即便是兄弟五人结伴来京,也相互提防,兄弟见面,更是被甲士簇拥如临大敌。
死去的梁孝王刘武乃是大汉国赫赫有名的兵法大家,即便是死了,河间铁骑之名煊赫大梁城,刘买以一国之力,压制的其余四国连气都喘不过来。
霍去病说的有马的人家,自然不是刘买,也不是刘买的几个弟弟家。
梁王的部属太强悍,还不是骑都尉里的这群少年人能对付得了的。
他的目标是城阳王刘喜!
“你的意思是抢劫城阳王刘喜?”云琅非常的惊讶。
曹襄似乎并不吃惊,骑在马上懒懒的道:“就是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抢到。”
“我们抢劫城阳王,难道不会出事吗?”云琅又问道。
霍去病笑道:“只要不被刘喜的甲士抓住,或者杀死就没事,城阳王不会去告状,陛下也不会管。”
“什么意思?”
“意思是刘喜喜欢被人抢劫,尤其是喜欢在长安被人家抢劫,所以,他每次来长安,都会带大批的宝物……”
“这人有病啊?”云琅大吃一惊,世上还有喜欢被抢劫的人?
曹襄笑道:“有病的是你,人家聪明着呢,藩王结交大臣乃是朝廷大忌,被抢走就没问题了!”
“我还是觉得他有病,万一被他的仇人抢走了怎么办?”
“抢走就抢走呗,这也证明了一件事,他的仇人的实力比他大,他需要加强武备了。”
“如果被不相干的人抢走了呢?比如我们!”
“人家也不亏,至少知道了长安又出现了一些强悍的人!”霍去病信心满满。
曹襄打了一个哈欠道:“主要是城阳王钱多,人家根本就不在乎这点钱,遇到他想结交的抢劫者人家会退让。
其实这就是城阳王结交大臣的一种方式,只不过很多时候抢走他钱粮的不是陛下,就是北大营或者细柳营的军卒。
后来就演变成陛下与城阳王暗中交锋的一种方式!
去病啊,你真的想谋算一下城阳王?”
霍去病笑道:“没错!”
曹襄苦笑着摇头道:“你觉得我们能打得过由齐地著名高手组成的甲士队伍,拿到城阳王的宝贝?”
霍去病挠挠头皮道:“打不过,我也没想跟齐地甲士硬拼,我们这点能力上去了有八成要栽!”
李敢摇头道:“不是八成,是十成十会栽,我父亲那种人在抢劫的队伍中也不过是一个军头而已,三年前参与了这场争斗,虽然抢到了宝物,我父亲身边两个追随了他十余年的亲兵也战死在卧虎地。
其中一个是教我们兄弟剑法的老师,他的剑术在军中也是出类拔萃的,说实话,我们当小兵的资格都不够!”
云琅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你不会打着坐山观虎斗的主意吧?”
霍去病嘿嘿笑道:“就是这个主意,你们想啊,一旦陛下的人手跟城阳王的人手打起来了,都是捍卒,伤亡一定惨重,我们在他们打的筋疲力竭的时候冲出去……嘿嘿嘿……”
云琅跳起来给了霍去病一拳道:“我敢保证,有这样想法的绝对不止我们一家,北大营,细柳营,甚至还有很多凑热闹的勋贵,豪族,我们跟他们比起来屁都不是。
那些人哪一个不是从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人,我们的这点伎俩,不够人家看的。”
霍去病笑道:“做到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才能让别人把我们看在眼里,要是连试一下的胆量都没有,那才丢人。
我舅舅说过,陛下最讨厌的就是缩头缩脑之辈,最喜欢的就是胆大妄为之人。
所以,城阳王的东西我们抢定了!”
霍去病虽然是在笑着说话,话语却坚定无比,他是主将,拿定了主意,云琅等人只有帮着想办法怎么抢到城阳王的宝物,再不能提出异议。
军中就是这个样子,平日里大家可以嘻嘻哈哈,一旦进了军营,就变成了上下级。
曹襄换上便装回阳陵邑去了,准备问问他老娘,今年到底都有那些人对城阳王的宝物有兴趣。
他相信,他老娘一定会有非常详细的消息。
李敢带着一车酒去了北大营打听消息,他家世代从军,不论是他父亲李广,还是他的两个哥哥,都在北大营执役。
自从李敢从家里搬出来,准备把家安在上林苑,他跟哥哥们之间的怨隙也就烟消云散了,这时候打听点消息应该不难。
霍去病却开始挑选部下,为自己的计划做准备。
“五百人为限,这是所有人都默认的一个数字。”
“只能在卧虎地动手吗?”
“只能在卧虎地,再向前一步就是长安地界,在长安动刀兵,他们还没有那个胆子。
再远,也就没有群龙夺宝的意义了。
所以,卧虎地是最好的动手地点,城阳王承袭王爵已经二十四年了,卧虎地争执,也已经有过五次,每一次都在卧虎地。”
“都有谁曾经对城阳王的宝物起过心思?”
“陛下,田蚡,窦婴,灌夫,薛泽,张次公,苏建,以及我岳父公孙贺,李敢的父亲李广,都参与过,大将中间,只有我舅舅家没有参与三年前的那次争夺。
但是那一次,我舅舅,李广,公孙敖都是陛下参与争夺的人手,这一次还要算上我们。”
“田蚡,窦婴,灌夫都死了……”
“这种事情哼哼……陛下一日不禁止,参与的人只会更多。”
“我们只要战马是吧?”
“如果能顺手把宝物弄走,也不错。”
云琅想了一下道:“还是明确一下目标比较好,要战马遇到的阻力要小得多。”
霍去病叹息一声道:“我们的力量还是太小了,如果公孙敖不抽走所有精锐,我们应该是有机会的。”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做准备?”
“不到四十天。
城阳王虽然每三年都要参与一次祭祖大典,但是他从不与运送宝物的队伍一起出发,而是在淮南,梁地,与淮南王,梁王汇合之后才一起进入长安,这也是惯例。”
云琅叹口气道:“这哪里是城阳王一家的事情啊,明显是梁王,淮南王,城阳王一起弄出来的事情。
他们的目的也不是为了什么送礼,他们的目标是陛下,是在向陛下表达自己的不满。
在夺宝的过程中,必然是血肉横飞的战场,而战场最是无情,他们只需要付出一点财货,就能让陛下的臣子心生怨隙,离间陛下与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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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是一个从不服输的人,明知道是计谋,也不愿意妥协,这恐怕才是陛下主动派人参与夺宝的真像。”
霍去病笑道:“一个将军想的太多不是好事,我没想那么远,只想给骑都尉弄到足够多的战马,你要知道,齐地,梁地,都有很多的良马。”
霍去病一直都是一个很纯粹的人,云琅还没有见过比他更喜欢战场的人,这个家伙天生就是为战场而生的人。
云琅对于大汉这个原本应该非常熟悉的国度,现在感到无比的陌生。
还以为这个国度在刘彻的大一统之下,只会有一个舵手操控这艘大船从辉煌驶向辉煌。
现在看起来,觊觎舵手位置的人很多,刘彻的权势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绝对。
能在这么多人掣肘的情况下,依旧把匈奴杀得落花流水,千古一帝的称谓放在他头上,似乎并不过分。
云琅知道刘彻活了很多年,比他所有的敌人活的时间都长,这就让他的胜利显得更加的彻底。
大汉国的地图非常的模糊,经常给云琅一种看图画的错觉,卧虎地算不得险要,却是一个风水非常好的地方,背山面水,中间凹陷,有大片的荒原,荒原上还有不大不小的山垄,
云琅看不出这些山垄之间的距离,也就无从测算战马奔驰的速度,更不知把铁臂弩安放在那里才合适。
一切都要等人手抵达卧虎地之后才能知道。
“远程狙杀最好!”云琅对霍去病小声道。
“远程狙杀虽好,弩箭对身披重铠的甲士影响不大,除非你有很多的铁臂弩。”
“十二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