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又回来了?”曹襄不确定的问道。
“不可能,回来被火烧啊?”李敢不置可否。
霍去病的眉头皱的很紧,一道悬针纹已经明显的出现了,他非常的不安。
云琅一把抓住何愁有的胸膛怒吼道:“快说,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何愁有身子轻轻地一扭就挣脱了,冷笑道:“如果不是某家心软,你早就被我用弩箭射杀了,还是用你赠送给我的弩弓!”
云琅探手从铠甲后面抽出一块铁板丢在战车上咆哮道:“你以为我对你没防备吗?不用你跟我讲交情!
快说,到底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我现在的感觉非常糟糕,快说啊!”
何愁有摇摇头道:“我知道的都说了,没有隐瞒。”
云琅看了何愁有一眼,然后就对霍去病叫道:“去病,不管如何,我们都要离开,我现在的感觉好差,总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论到战场上的嗅觉,霍去病无疑是最灵敏的,他想都不想的就指着还没有起火的西边道:“走那边!”
云琅二话不说,抖动缰绳,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亡命狂奔。
这一次就没有之前那么顺利了,云琅事先修筑好的战车专用道路没了,战车奔跑起来就再也没有先前的顺畅感觉了。
对这片满是灌木跟荒草的草原来说,战车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运输工具。
当云琅带着大军磕磕绊绊的向前奔逃了两里地之后,就绝望的发现,一道火墙正从正西正北两个方向滚滚的向东燃烧前进。
如果说云琅先前放的那把火只是电影烟雾的话,那么,从这两个方向席卷而来的大火,绝对是一场真正的生态灾难。
无数的野兽在拼命地奔逃,一些母兽甚至丢弃了幼崽夺路狂奔。
狼群与黄羊,麋鹿狐狸,一起奔逃,在这时候,饿狼只要张张嘴就能捕获猎物,此时此地,它明显没有狩猎的欲望,只想快点逃离这片倒霉的地方。
南边的火是云琅自己放的,北边的火也明显是云琅放的,西边是云琅给骑都尉留的逃命地,东边明显是留给匈奴人的逃命地。
现在,云琅就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又在西边跟东边放了两把大火,而且波及的范围是如此的之大,几乎让他没有逃生的可能。
“点燃下风位的荒草,全体下车,清理上风位的杂草灌木,一定要快!”
云琅有些绝望。
西边地势高,云琅明显的看到了一张由火焰组成的太极图,这张图他只描绘了半边,是用来困住匈奴人的,现在,有人帮他补上了另半边,连他也困在其中。
这就是一个大火组成的炼狱,一半锻炼匈奴人,一半锻炼锻炼骑都尉。
云琅此时没心思再去考虑这是谁放的火,他只想抓紧时间为所有的兄弟求一个活命的契机。
“范围要大,一定要大,否则大火燃烧的时候会把一小片地方的空气抽干的!!”
云琅一边疯狂的用价值连城的宝剑割草,砍灌木,一边声嘶力竭的大叫。
连同民夫在内的三千人,立刻开始跟随云琅霍去病等人跟马上就要到来的大火抢时间。
太阳落山之后,草原就该变得寒冷起来,八月底的草原夜晚早就该结霜了……今天不一样,今夜的草原如同烘炉。
黑色的灰尘如同雪花一般落下,却没有人去理睬,被汗水湿透的衣衫转瞬间就被野火烤干。
所有的液体都浇在身上,依旧无法抵御烈火的炙烤……
在大火面前,骑都尉节节败退,直到退进了刚刚燃烧过的土地,这才不得不停下来。
牲畜被放在最外围,眼看着他们一匹匹的倒下,众人心痛如同刀割。
云琅把衣衫脱下来包在游春马的脑袋上,它们的鼻孔比较大,很容易把灰尘吸进肺里。
云琅所在的地方是一个不大的土坑,游春马卧进来他就只好坐着。
一匹从不叫唤的骡子,被大火炙烤的忽然叫唤了起来,那声音之凄惨,之怪异,让人不忍卒听。
四面都是大火,这块被军卒们仓促整理出来的空地并不算大,三千多人马牲畜拥挤在一起齐齐的张大了嘴巴努力呼吸。
草原上的大火形成了火龙卷,有的像龙,有的像凤凰,更多的如同一条条火鞭正在抽打天空。
一头驴子忍受不了大火的炙烤,一头冲进了火场,只是挣扎了两下就倒在地上,随后,它的尸体也跟着燃烧起来。
虽然呼吸艰难,云琅总能呼吸到可以维持生命的氧气,这说明如果大家熬过烈火炙烤,有八成的可能活下来。
看到霍去病把卫伉放在自己身下,云琅忽然想明白了,有卫青这样的军略大家在,这场火只可能是他放的……
云琅忽然发现,自己决定绕过匈奴人来到他们的后背处,等皇帝跟右贤王大战之后再跑出来捡便宜的想法是错误的。
卫青从来都是捡别人的便宜,哪有多余的便宜让别人捡。
放置在最外围的巨盾,纷纷开始燃烧,皮革制成的内衬很快就燃烧殆尽,用铁板打造的巨盾,开始逐渐泛红,最后变成了一道红色的铁墙。
何愁有给光头上包了厚厚的一匹麻布,看起来像一个印度人,即便在这样艰苦的环境里,何愁有还从自己的土坑里爬出来,满怀希望的瞅着云琅低声道:“烽燧毁于雷法?”
云琅有气无力的道:“现在,大家都快成烤鸭子了,就不要再说这些废话了。”
何愁有摇头道:“死不了,火头已经过去了。”
云琅摇头道:“浓烟更加可怕,包好口鼻,莫要说话了。”
何愁有摇头道:“不问清楚我心难安!”
云琅有气无力的道:“你如果在一个密封的屋子里用力的扬面粉,等到整个屋子都变成白茫茫一片之后,你再试着点火,然后你也就学会雷法了。
如果在皇宫里试验,效果会更好!”
“面粉?”
“就是麦子面,越细越好。”
“能造成这么大的威势?把一座坚固的烽燧都炸没了。”
“哦,我这是给烽燧里存放了好多火油……”
云琅没心情跟一个汉代宦官讨论粉尘爆炸的事情,游春马已经快要把蒙在头上的衣衫吸进鼻孔里去了,它的身形庞大,需要的氧气也就更多,给它拿掉包在鼻子上的麻布才是正经事。
三千人马坐在一个很小的区域里,齐齐的仰着头努力呼吸的样子深深地镌刻在了云琅的脑海里,成了他日后噩梦不可或缺的大场面。
火焰逐渐远去,火场青烟袅袅,冷风吹来,灰烬中尚有明灭不定的火星。
直到此刻,众人才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头顶上的月亮细的如同弯钩,也没有留下多少光华,草原上除了依旧在呼呼吹拂的北风,就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一只灰色的肥大兔子从云琅跟游春马之间的缝隙里钻了出来,在依旧发烫的地上蹦跶两下,就选了一个很好的方向跑的不见了踪影。
“匈奴人会怎么样?”霍去病擦试一把黑乎乎的脸,越擦拭越脏。
“如果匈奴人不会我这一招,他们这会应该被烤成熟肉了,怎么,你想吃?”
霍去病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对云琅道:“应该算是我们赢了吧?”
何愁有接话道:“自然是我们的一场大胜,陛下万胜!”
何愁有已经把云琅这个军司马的活计给干了,云琅只好跟着兴奋地如同一头发情公驴的何愁有有气无力的呐喊了两句,就一头栽倒在土坑里,这里非常的暖和,他准备今晚就睡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