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以前云琅就知道肉欲其实才是吸引两个长久在一起的重要因素。
尽管他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很可能会成为一条尾巴被人家长久的攥在手心里。
可是,面对卓姬装出来的哀怜,他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心如铁石。
他一万次的告诉自己,之所以帮助卓姬完全是为了闺女,然而,每当他这样对自己说一遍的时候,心里都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咆哮——“胡扯!”
因此当云琅问卓姬有什么麻烦需要解决的时候,卓姬摇着头道:“没有。”
只是把身体靠在云琅的腿上,显得更加无助。
云琅从软榻上站起来,避开了那具活色生香的身体,来到老虎身边道:“我们走吧。”
或许是吃饱了的缘故,老虎在锦榻上蹭蹭油嘴,就跟着云琅准备离开卓氏。
苏稚也长出了一口气,就在刚才,卓姬所表现出来的哀怨无助的模样让她都有了一丝罪恶感。
当云琅踏出卓氏大门的时候,刚才不知道去了那里的平叟已经笑眯眯的站在大门外,指着刘二乘坐的一辆马车道:“侯爷喜欢饮茶,这是今年的秋茶,虽然不好,却胜在量大,留给侯爷待客所用。
另有五十斤香茶,此物来之不易,侯爷自用即可,给不懂茶的人饮用,那就太可惜了。”
云琅瞅一眼装满了茶叶的马车道:“有什么为难之事吗?”
平叟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家夫人家资丰厚,就算是朝廷不允许我们铸钱,也能过得富贵。”
云琅叹口气点点头道:“知道了。”而后就率先领着老虎向云氏庄园方向走去。
苏稚跟在后面小声问道:“夫君吃亏了?您的脸臭臭的。”
云琅回头看看苏稚,按一下她的鼻子道:“你呀,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傻婆娘啊。
不过呢,我也是一个不争气的窝囊废,明知道是坑,还是不由自主的跳下去了。”
苏稚摇摇头道:“我知道她在利用夫君,只不过啊,她越是喜欢耍心眼,妾身就越是欢喜。
心眼耍多了,最终会把自己耍成一个蠢蛋。
我夫君是一个有担当的人,妾身如果是卓姬,日子如果过不下去了,哪怕是抱着您的腿干嚎,也比耍心眼要您帮忙来的好。
左右不过一些银钱而已,给她就是了,毕竟是大女的母亲,没必要给您留一个薄情寡义的名声。
她要钱,妾身才不怕呢,就怕要人!
要钱只会把人情越要越薄,妾身看她能要到几时!”
云琅深深地看了苏稚一眼,觉得自己在看女人这一方面很失败,即便是历经了两世,还是没有搞明白女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生物。
“卓姬其实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子,有决断,有见识,多少也有一些读书人的尊严。
她知道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有什么了,就果断的舍弃了那一部分,只要最纯粹的利益。
当然,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说法,就是两个需要慰藉的人在一个特殊的时间里春风一度而已。
如果不是因为有大女这个意外因素,我们早就成路人了。”
苏稚咯咯笑道:“这就是您身为大丈夫的决断?”
云琅苦笑道:“别挖苦我了,这世道总是在轮回,当初作了孽,就不要想着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走出了富贵镇,老虎的苦日子就到来了,作为它立场不坚定被人引诱的惩罚,苏稚准备坐在老虎背上,让它驮回去。
送走了云琅,平叟走进了内宅。
卓姬正在仔细的把大衣服收起来,见平叟进来了,就问道:“云琅怎么说?”
平叟笑道:“他说,知道了。”
卓姬停顿一下,低声道:“其实跟了这样的男人,我一点都不后悔。”
平叟笑道:“您预料到云侯会答应?”
卓姬叹息一声道:“他从来都没有拒绝过我,也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我凭什么不信他呢。”
“这么说,过继一事夫人准备彻底拒绝吗?“
卓姬傲然道:“我有孩子!”
平叟点点头道:“如果再有一个就更好了,云氏大女估计看不上您的这点家财。”
卓姬笑道:“我生的孩子,不论她将来多么的富贵,我这个做母亲的总要给她准备一份嫁妆才好。
至于再生一个,那也得碰到一个比云琅好的才成。”
平叟呵呵笑道:“那可就难喽……”
冬日的田野里刚刚浇灌过冬水,那些水刚刚漫过原野,就被寒风给凝固成了坚冰。
诺大的原野上出现了一片白色冰层,有些地方很薄,踩上去很快就会碎裂,有些地方的坚冰却很厚,即便是云琅推着苏稚在冰面上飞快的滑行也安然无恙。
老虎露出尖利的爪子,每一步都把爪子抠在冰面上,跑动起来浑身的斑斓毛皮都在抖动,在夕阳下如同一团金黄色的火焰。
一辆马车被十余个甲士簇拥着从古道上走过,张汤远远地看见了云琅夫妇在滑冰,就摇着头对同车的大司农儿宽道:“您看,那就是陛下口中不世出的好人才。”
儿宽须发皆白,努力睁大了昏花的老眼朝张汤指引的方向看去,夕阳正好落在眼睛里,他连忙护住眼睛笑道:“这不是很好么?少年人就该是这个样子。”
张汤笑道:“像个少年人,唯独不像一位侯爷。”
儿宽看着张汤笑道:“侯爷是什么样子?”
张汤想了良久才摇摇头道:“我认为很有侯爷威仪的人,好像下场都不好,或许这个不像侯爷的侯爷,可能会有一个好的收场。”
“陛下册封他为永安侯,就已经是带了希望的,陛下希望他能永安,老夫也希望他能永安,无惊无险的活到老夫这个年岁。”
“咦,您对他的期望很高啊。”张汤非常的惊讶,儿宽这个人之所以能活这么久,最大的原因就是只做事不爱多说话!
“白菜老夫吃了,味道很好,你们推荐的白菜熬豆腐,老夫也吃了,味道更好。
几十年来老夫一直都想给百姓弄一道这样的菜式,却苦寻不得,云侯既然做到了,老夫自然是钦佩的。
多给他一些时间,说不动我们又能吃到几样好吃的东西。一辈子都在嘴上抓挠的人,御史大夫莫要见笑。”
张汤哈哈大笑,儿宽这个老东西说话做事还是一如既往地滴水不漏。
见云琅跟小妾玩闹的愉快,张汤跟儿宽两人都没有打扰人家的心思,反正回到云氏就能见到云琅,没必要在半路上惹人厌。
苏稚的鞋子湿透了,她就跨坐在老虎的背上,把鞋子脱掉,两只快要冻僵的脚丫子塞进老虎厚实的皮毛里非常的暖和。
“郎君,你猜刚才那一队人马是去谁家的?”
“不用猜,刚才过去的是张汤的马车,我想,我的差事可能下来了。”
“咦,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快些回家吧。”
云琅站在冰面上,瞅着一大群乌鸦落进了松林,慢慢的道:“不着急,不着急,一旦接手了差事,我们就没有这样痛快玩耍的机会了。”
他们不急,留在家里的宋乔却很着急,皇帝的上差到来了,家主不在实在是太失礼了。
比云琅他们先回家的刘二骑着一匹马匆匆的从云家出来,远远地就冲着云琅大喊:“侯爷,侯爷,有上差到了。”
云琅叹口气对苏稚道:“偷不得闲了。”
说罢,在老虎的脑门上拍了一巴掌,老虎就驮着苏稚一路小跑的向家里跑去。
最后一线阳光终于被山巅遮盖住,云琅接过刘二递过来的缰绳大笑着去追逐已经跑远的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