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还一头雾水,到了阳陵邑之后事情就已经非常的明朗化了。
所以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句一点不假。
累世的勋贵们之所以长时间的屹立不倒,原因就在这里,当新进勋贵还傻乎乎的准备以一颗忠心伺候皇帝,好落得一个累世公侯,那些老牌的勋贵们已经在投皇帝所好来做事了。
这两种处事的方法取得的效果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一个是主动地来解决问题,一个是被动的来接受命运,这也是皇帝为什么总喜欢新进勋贵的原因所在,一来好使唤,一旦犯错,新进勋贵处理起来比较容易,不像老牌勋贵打断了骨头还会连着筋,处理一家是远远不够的。
长安城门口堵着老长的队伍,数量最多的却不是汉人,而是胡人的驼队。
云琅坐在马上看着那些一脸惊喜模样的胡人,云琅终于明白刘彻下令杀掉两千胡人的底气是从哪里来的。
文皇帝的时候为了与匈奴夺民,乌桓等部族被大量的收进国内,所持的谋略就是打不败你,我就融合你!
别看匈奴以及乌桓等部族的野人强悍,大汉相对安逸的生活依旧是他们梦寐以求的。
这些年来,大汉国内忽然多了很多奇怪面貌的人以汉姓行走大汉国。
曹襄,云琅的家将在城门吏的配合下粗暴的赶走了那些正在排队的胡人,有些驼架都被掀翻,里面装的各色干果洒了一地,那些胡人虽然愤怒却相互约束,不敢反抗。
一枚金币从云琅的手里弹出,在半空反射着金光落在那些散落的干果上,刚刚还愤怒不已的胡人,立刻就安静了下来,双手抱胸躬身施礼。
“你看,他们比我们大汉人更加懂得尊敬上位者。”
曹襄笑道:“说反了吧?”
云琅笑道:“当年始皇帝出行,项羽想要取而代之,太祖高皇帝也是这么想的。
哪像这些胡人,只要对他稍微公平一点,他们就认为你就应该是上位者。”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好骗?”
“至少在他们融入我大汉之前,还能把欺骗百姓的招数在他们身上多用一遍。”
曹襄摇摇头,他觉得云琅今天怪怪的,心里面似乎有很大的怨气无处宣泄。
来到了长安,第一个要拜访的人自然是公孙弘,云琅以为这是走一个流程,毕竟自己上回在家的时候让来拜访的公孙弘非常的难堪,这一次主动送上门去让他有个回报的机会,也是人之常情。
没想到,谒者同传之后,很快就看到了公孙弘那张苍老的脸。
老家伙见云音跟霍光来了,一张老脸笑的如同菊花一般,亲昵的接受了云音跟霍光的见礼,轮到云琅跟曹襄的时候只是哼了一声,就一手拖着云音,一手拖着霍光进了宰相府。
一行人进了大厅,公孙弘也只是忙着招呼云音霍光吃点心喝蜜水,云琅,曹襄面前一杯白水都没有。
还是老习惯,云琅刚要开口说话,公孙弘就摆手拒绝了,冷冷的道:“行为不检,会招来杀身之祸,贪恋人家美色,如今自入彀中,让人驱使如驭牛马,怨得谁来?”
云琅跟曹襄齐齐的摇头道:“能让我等如此心甘情愿被驱使者,唯有陛下一人而已。”
公孙弘大笑道:“哈哈哈,话说的轻巧,难道你二人不是刘陵的入幕之宾?”
云琅曹襄再次齐齐的摇头。
公孙弘冷哼一声,从桌子上的竹简堆里翻出一卷竹简丢在二人面前道:“长沙王刚到京师,上的第一道折子就是弹劾你们荒淫无道,无故淫辱宫妃,事实具在,容不得你们抵赖。”
曹襄拿起那卷竹简瞅了一眼就暴跳如雷:“哪个混账东西如此的攀诬本侯,这些天本侯正在上林苑督造太学,哪有此事!”
公孙弘阴阴的一笑从曹襄手里夺回竹简道:“是与不是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今日来老夫府上可是来求告的吗?”
云琅摇头道:“对与错现在很难说清楚,不过,您说是与不是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下官以为太对了。
今日前来,是为请昔日不敬之罪,并非前来求告。“
公孙弘长叹一声瞅瞅云音跟霍光道:“稚子何辜啊,只望尔等日后行事莫要随心所欲,到时害了无辜稚子,也害了自己,去吧,去吧,要去哪里就去哪里,该找谁就找谁,至少老夫这一关看在稚子无辜的份上算是过了。”
公孙弘说完话就去了后堂,立刻就有谒者站在门外等候云琅曹襄自行离去。
出了宰相府,云琅拖着霍光,曹襄脖子上架着云音,相互看一眼,然后就大笑起来,笑得如此猛烈,让两个孩子非常的害怕。
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意,曹襄把云音送进了马车这才道:“以前这种顺人人情都是我们兄弟在做,现在这个老狗先说出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云琅擦掉笑出来的眼泪道:“不过也从他的口中知道陛下对我们兄弟还是信任的,不会针对我们。
不过呢,我觉得挨一顿骂可能是跑不了的。”
曹襄点点头,瞅着巍峨高大的皇宫忽然道:“我现在就进宫去,你带着孩子们去鸿胪寺,我先去探探口风,我舅舅现在脾气大的吓人,要是我被揍了一顿,他的火气可能就少了一半,那时候你再去觐见,说不定就没事了。”
云琅砸吧一下嘴巴道:“要不然再去张汤那里听听口风?”
曹襄摇头道:“自从我们踏进长安城,我们的行踪就被我舅舅掌握了,百官进京,先去拜见宰相这是礼法所在,如果我们再去找张汤,那就是有徇私之心了。
与其被猜忌不如直接去见我舅舅,这样还能少挨两脚。”
“既然如此,我们一起去吧。”
曹襄苦笑一声:“既然你愿意跟我一起挨揍,那就去吧,到了地方忍着点,我舅舅打人之前喜欢骂人,上次骂我”入你娘“也不知道他的亲姐妹如何个入法!”
云琅怜悯的拍拍曹襄的肩膀,刘家皇帝天生就爱骂人,这是遗传自太祖高皇帝的坏习惯,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昔日的地痞在愤怒的情况下说出多么高雅的骂辞!
曹襄位列彻侯,因为要避讳刘彻的彻字,改为通侯,或者列侯,乃是侯爵中的最高一级,平阳县其实就是他家的侯国,虽然没有生杀大权,却在赋税,劳役上有很大的发言权。
云琅不过是关内侯,有永安县的封号,却没有侯国这一说,每年只是取永安县的两成赋税,其余万事不管,不像曹襄可以在平阳县为所欲为。
平日里一起厮混的时候,彻侯跟关内侯的区别不大,也没人去注意这一点。
来到皇宫门前就非常的明显了,曹襄这个彻侯居然是有马车可以乘坐,直达长乐宫。
而且不用通传就能觐见皇帝。
云琅这个不值钱的关内侯就不一样了,连裤裆都被宦官摸索了一遍这才被恩准进宫。
唯一的便利就是可以身配短剑,腰间的那把剑不用拿下来,却被宫卫们用一种卡簧卡死,只能当做礼仪佩剑,失去了宝剑的刺杀御敌的功能。
曹襄把两个孩子放上了马车,他与云琅两人跟着马车行走,说起来,这是云琅第二次进宫,他依旧对这些建筑群赞叹不已。
云音跟霍光更是欢喜的紧,坐在马车上叽叽喳喳的小声说个不停。
为了预防刺客,这片宫苑中一棵树都没有,只有稀稀疏疏的几颗花树装点其间,尤其是几颗开的正艳的石榴树,让云琅非常的羡慕,眼看就要结果了。
张骞这些年从西域弄来了很多好东西,这些石榴树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这东西能挖几颗回去吗?”云琅小声问曹襄。
领路的宦官回头看了云琅一眼,被曹襄一脚踹在屁股上,摔了一个大马趴。
然后就听曹襄怒道:“听我们兄弟说话做什么?”
宦官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紧走两步,站在马车前面,再也不敢回头看了。
“这里的花树自然是挖不得,后园里面还种着不少,走的时候我去讨要,你喜欢的东西真是奇怪。”
“知道个屁啊,这东西是一种非常好的果子,这些石榴树今年就该结果子了,到时候你弄几颗过来,保证你喜欢。”
“好,完事就弄!到时候种的满世界都是!”
大清早的就开始饮酒,观赏歌舞这种事也只有刘彻能干的出来。
当曹襄,云琅踏上长乐宫台阶的时候,就听见鼓乐之声,不等仔细听听乐曲,就从长乐宫里跑出来一群带着黑色纱冠的宦官,二话不说就抱走了云音跟霍光,或许是这里的气氛太压抑,云音连哭闹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就被不见了人影。
隋越站在台阶顶上,甩一下手里的拂尘就尖着嗓子喊道:“平阳侯曹襄,永安侯云琅觐见——”
四个宦官推开长乐宫高大的门户,阳光一下子就洒进了长乐宫。
待云琅曹襄见礼完毕,躺在锦榻上的刘彻轻轻摇晃着玉杯里的红色酒浆,懒洋洋的问道:“谁告诉你们的?”
又胜利的度过一天,月票的争夺也进入了白热化,所求者,唯月票而已,求兄弟姐妹们祝我一臂之力,登上新的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