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后我又被请到了那昌黎寿王爷的屋中,到里面一谈才知道,原来他早就将路线制定,随员人数,车辆马匹准备好了,跟随的人员和马匹车辆我没过问,但对着那回去的路线图到是好好的端详了一番,这残废王爷果是个人材,路线的选定既隐密又快捷,看来是真下过一番功夫的,直到准备上路前我才见到那国王,居然是被人抬到车上的,昌黎寿见我吃惊忙笑道:“王兄不愿走,执意要留下来与我们一起反击叛军,我也是不得以,才在他的食物中下了点迷药,燕兄尽管上路,明天的这个时候他就醒了。”
上路不久麻杆就凑过来道:“老大,那国王被下的能只是迷药吗?我担心……”
我笑道:“放心,若那王爷没坏心,他就绝不会下毒药,若他有坏心,就更不会下毒了,直接弄一出他兄长死于别人刀下的戏多好?中了毒的人连那骨头都是黑的,就算烧成灰也还有破绽,他用的着冒这个险吗?”
走出20多里地我就将要改路线的事告诉了那四个随从,能眼见到这四人的面色忽然很难看,我没再理他们,选了另外一条道就带着众人跑了下去。
那四个随从虽然紧跟在后,但神色却都以见慌张,现在我已敢肯定我的猜测没错了,老钱看上去却不像我般紧皱眉头,此时他正在与个随从说的口沫横飞,也不知他都哪来的话,硬是将那满腹心事的随从说的不时哈哈大笑。
当晚宿营时老钱来了,冲我嘿嘿一笑,然后从怀中讨出一把红色的石子道:“他们留的就是这东西,怪不得那城叫赤土城呢,原来是这东西多。”
我低声道:“你肯定是这个东西了?”
老钱贼笑点头,我也眦牙笑道:“知道这个就好办了,你叫大伙下手吧。”
转眼的功夫就将那四人全绑了个严实,这几人还想争辩,被大猴一人一拳砸倒后他问道:“老大,这几个人怎麽处理?”
我答道:“杀两个,留两个,等这国王睡醒后让他自己问去吧,收拾好东西咱们上路,天明前再休息。”
老钱拎着一口袋红石头子走了,我们赶了一宿路后刚想扎营,那个一直昏睡的国王也醒了,他醒来后先是转着头看了一圈,然后又一头扎在车上不动了,我有些奇怪,走到他身边后道:“大王怎麽一言不发呢?我还以为您要发通脾气呢。”
那国王将双目一闭,居然将脸扭到一旁去了,见此情景我笑道:“大王,我这还有两个很有意思的人,你是不是去问问他们的口供啊?”
这国王居然还是不理不睬,我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又道:“你兄弟要杀你,这个你知道吗?”
我还以为这次他会吃惊呢,没想到他只是哼了一声,然后就又不说话了,我心中生疑,他这是知道啊还是不信啊?想到这我不禁又问道:“难道大王不信我说的话?”
还是不出声,我也无心在问,拿过块干粮往他怀中一扔,刚想去睡觉,就听他怒喝着将那干粮扔回来道:“为王者不吃嗟来之食。”
大猴见此情景怒道:“都什麽时候了?亡国之君还摆臭架子。”
那国王被说的涨红了脸怒视着大猴,我见此情景忙笑道:“大王莫动气,他这人生性耿直,又口无遮拦,还望大王多多谅解,这里没有人给您吃嗟来之食。”说罢双手捧着那干粮递过去又道:“请大王进膳。”
那国王又横了我一眼,接过干粮边拍打着上面的灰边道:“你们是什麽人?想把我怎麽样?”
我被他问的一愣,不解的道:“大王,您不是见过小人吗?难道只隔了这麽一天就忘了?”
那国王冷哼了一声道:“见是见过,但人心隔着肚皮,谁知道你们是哪里钻出来的冒充唐兵。”
我失笑道:“我以为大王是个性子刚烈心直口快之人呢,没想到您还如此的善惊多疑,现在我们证明不了什麽,虽然身上带有敦煌尉所发的文书,但估计大王也不会信那个,这没关系,大王只管跟我们走,到了敦煌不用我解释您也清楚了。”
那国王咬牙道:“我不去,我不跟你们走,你们送我回去,要不就放了我,我自己回去也行。”
我苦笑道:“大王您难道不知?石国已不是您的了,现在强敌在外,里面还有您那个腿有小疡的兄弟处心积虑的一心要治您于死地,您还回去做什麽?”
那国王叹了口气道:“不论怎麽样我也要回去,祖宗创业坚难,现在将这麽大的一片国土交到我手,我岂能岂之独活?我一定要回去,哪怕死,也要死在我自己的土地上。”
我摇了摇头道:“大王虽无项羽之勇,却也有他那般烈性啊,小人佩服。”
那国王哼了一声道:“你太抬举我了,我虽化外之民也知道那项羽的威名,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那种气魄可不是我能比的。”
我笑道:“看来大王对我中原的文化也有些深研啊。”
那国王笑道:“谈不上深研,但我对中原的文明是敬慕已久了,其时我的祖先就是中原人,200多年前为躲避中原的战乱,才迁居到此的,我姓石,中土名字叫石德寿。”
我也笑道:“大王既知这项羽的上联,可知道还有个勾戋的下联嘛?叫做苦心人,天不负,窝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见那国王沉默不语我又笑道:“大王,此时判军已成势,您的兄弟羽翼也以丰足,现在您回去,除了送死外绝不会有第二种结局的,我劝大王安心和我回唐,见过我们陛下后请他给你主持这个公道,这样您不就复国有望了吗,咱们退一万步讲,若我国不答应替你主持这个公道,你那时再回去赴死也不算迟的呀。”
那国王闭目沉思了一会后笑道:“若我不答应你会放我走吗?”
我摇头道:“不会,临出敦煌前大人曾有交代,石国与我大唐结好多年,万万不可让这盟好受了损伤,现在贵国内忧不断,我岂能眼挣挣的看着大王去送死?将大王送到中原也算是应尽之责了。”
那国王摇头叹道:“那还有什麽可说的,随你们怎麽样吧。”
我笑道:“其实大王不用如此忧心的,让您的兄弟和叛军们闹去吧,我估计我们陛下一定会给大王个满意的答复的。”
那国王哼了一声笑道:“但愿如此吧,只是我恐你们唐朝皇帝鞭长莫及,管不了这西域千里之外的事。”
这个问题可不是我能答复他的,见他又要躺下我笑道:“大王,小人有件事情不太明白,想请教一下大王。”、
那国王看了我一眼道:“说吧。”
我答道:“小人曾见过您的兄弟昌黎寿王爷,对他的印像很深,但我却有件事一直都想不通,他有谋位之心,却无谋位之躯呀,就凭他那身体状况,恐怕活不过三五年去,就凭这种身体,他还要谋您的位干什麽?”
那国王闭目长叹了一声后道:“他恨我,也恨爹和娘,他恨自己为什麽生下来就在我之后,也恨自己为什麽生下来就于其他人不一样,小时候他养猫和兔子,可是所有的猫和兔子都被他砍断了腿,侍候他的人在他面前也只能跪爬,还要穿上那种最大的袍子,好让他看不到别人的腿,后来他长大了,身体越来越不好,但心机也越来越深,表面上他谦和多礼,其实我知道,他的心早就扭曲了,他要毁了这国家,毁了这家族,也想毁了他自己,我疼爱他,可怜他,怕他走极端所以才不给他兵权,可是……可是他到底还是走到这步来了,还好那支世代传承的权杖被我藏了起来,不然我又怎麽能活到今天?”
我摇头长叹,或许这就是老天的不公吧,老天给了那昌黎寿一个了不得的心智,也给了他一个残破的身躯,这种人要好便极好,要想走邪路,那便是最可怕的人,而且任凭谁去劝解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