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凤怡再三的教育着衡逸新,“我说了,他不是你爸爸的儿子,他的存在就是为了救你的命!他只是我和别的男人试管生下的工具,你到底懂不懂妈妈的苦心!不惜背叛你爸爸,也要生下温谨,也要救活你的苦心!你现在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你对得起妈妈吗?你若是出事了,我怎么办,你爸爸的公司怎么办!”
衡逸新想也未想就厉声反驳,“爸爸的公司有温谨继承也是一样的!妈妈这么对待温谨,就对得起温谨的吗?妈妈明明知道,就算我换了温谨了心脏也不一定匹配,也不一定能活下来,就算匹配也有可能会出现排斥现像,可是您就像个自‘私’的杀人凶手,不顾一切的夺取别人的生命,那个人还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
话音止住,房间传出急急的喘息,催凤怡说:“逸新,你别‘激’动。 ”
“如果妈妈能好好对待温谨,我就不会‘激’动!您别‘逼’我了,你是想‘逼’我早点去死吗……别再试图给我下‘药’,若是我哪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拿了温谨当垫脚石,我会让您后悔的!毁了温谨就等于毁了我!”
低沉而颤抖的声音,话语中疯狂的威胁,让催凤怡不敢多说一句。
她几乎是踉跄着走出了病房,月柔等催凤怡离房‘门’远了,才轻轻打开了衡逸新房间,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药’水味,‘床’上的人闭着眼睛睡着,脸‘色’灰白而发紫、表情淡漠,这显然是心脏病晚期的病危面容。
温谨和她说过,哥哥有先天‘性’心脏病,是遗传死去爸爸的病,爸爸去世时才二十六岁,所以,他要好好爱哥哥,在哥哥的有生之年,让他幸福,可是,衡逸新现在才二十岁就病情加重了,说不定会比逸新爸爸去世还早。
月柔觉得,逸新很可怜,他还这么年轻,就得了这种病,可温谨也很可怜,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哥哥的爸爸并不是自己的爸爸,自己只是妈妈和别的男人试管生下的工具,为了有一天哥哥病情到了晚期时,拿他当救命的工具。
妈妈不爱他,唯一爱他的亲哥哥,却只能夺取他的生命才能活下来,这该怎么办?不管如何抉择,他都会变得一无所有,孤独无依,被所有亲人抛弃,所以他觉得,与其活下来失去哥哥,不如死去,救哥哥一命。
月柔似乎能明白温谨的心思与感受,他的决定也能理解。
温谨才是最可怜的人,想到他的难过与痛心,她就忍不住为他难过流泪,月柔低垂下了脑袋,耳边响起衡逸新轻柔的声音,“对不起,让月柔难过了,别担心,逸新哥哥不会伤害温谨的,宁愿自己死也也绝对不会伤害温谨。”
她抬起头,发现‘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正柔和地看着她。
“过来。”他朝着她勾了勾手。
月柔慢慢走近,手被他握住了,男人抬手轻柔地拂去她眼角的泪水,“温谨若是看到月柔哭了,是会难过的。逸新哥哥病情加重,这件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哪怕是白珊,更不能让温谨知道,月柔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这样温谨会安心。”
温谨这边,她到是能理解,可是白珊那边为什么不能说?若是忽然间发现自己喜欢的人死了,那她怎么接受这个现实?
为什么不趁活着时候,多和喜欢的人见面,反到在隐瞒?这样真的好吗?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衡逸新说:“我和白珊说公司有事出差了,不想让他知道我病情加重了,怕她难过,月柔会帮逸新哥哥保守秘密的对不对?逸新哥哥是死定了,不想白珊为了我难过,月柔知道有种可以失忆的方法吗?”
他眨眨眼睛,明明说话都带喘了,却笑的像个调皮的孩子,让人看着莫名的暖心,月柔望着他摇摇头,“月柔不知道。”
他抬手‘揉’‘揉’她脑袋,“这个方法暂时保密,总之,月柔不用为白珊担心,逸新哥哥有办法让白珊忘记痛苦的事情,月柔所要做的,就是好好对温谨,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相信逸新哥哥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可是,月柔的眼神黯淡下来,“温谨已经决定要救哥哥,因为只有哥哥一个人把他当亲人,他不想失去哥哥,如果哥哥出事了,温谨就成了孤儿,还有温谨的妈妈,应该会恨温谨,因为他没有救她最疼爱的儿子,温谨如果活下来,会很痛苦。”
“月柔错了,温谨活下来不会成孤儿,会很幸福的,因为他有月柔,月柔的家人就是温谨的家人,月柔的父母把温谨当亲生儿子对待,哥哥都看在眼里,至于妈妈这边,逸新哥哥会想办法的,会想一个让所有人都幸福的办法,相信我。”
男人的笑脸,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相信,月柔点了头。
接下来,月柔天天往衡家跑,上午蹲在温谨的房‘门’外发信息,下午就在衡逸新的房间聊天,催凤怡对月柔一直很不错,看着衡逸新心情好,她也开心,在月柔面前不会提换心脏的事情,一个星期后,衡逸新病情奇迹般的好转了。
经过半个月的调理,他能下‘床’了,能下‘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陪着月柔去找温谨,那个半个月不出房‘门’的人,听哥哥的声音很意外的打开了房‘门’,然后他让哥哥进‘门’,将月柔撇在了‘门’外,月柔也不介意,就坐在‘门’口等着。
月柔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聊了些什么,待他们从里面出来,温谨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精’神,也恢复了笑意,对月柔比以前还要好了,不在对她唠叨,不再抱怨,简直是百依百顺,把她宠到心尖上,可是,他却不再愿意试着和她做大人们所做事情。
他不再抱着她睡觉,他总会有推脱的理由,说我们还小,不应该这么急切的做这些,还说结婚的时候才能如此亲近。
其实月柔知道他的心思,温谨知道哥哥的病只是一时控制住了,总有一天会需要的他的时刻,虽然哥哥不想要他的心脏,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可是他深爱的妈妈,那个把他当道具生下的妈妈希望他救哥哥,他也不想哥哥死。
站在催凤怡的角度上讲,她就是为了衡逸新才生下温谨的,如果没有哥哥,就没有了他,没有了妈妈想救哥哥的心,更不会有他,所以他觉得,他救哥哥理所当然,他随时都愿意为哥哥丧命。
所以温谨很珍惜与月柔相处的每一天,在他有限的生命里,用尽全力的对她好,宠溺她,爱她,让她开心的过好每一天。
总而言之,温谨是没想过要和月柔共度一生,可月柔却一直相信着自己可以和他共度一生,因为她相信衡逸新不会伤害温谨。
从十八岁到二十岁,两年的时间,衡逸新的病情一直没有恶化,这一年,白珊出国留学了,在白珊走后的一个星期后,月柔、衡逸新、温谨,他们三个打算去度假村旅游,泡温泉,可在路上却在三叉路口与两车相撞。
车子被两面夹击,他们三人都在车上失去意识。
在医院,月柔的意识其实早就醒了,可是她却一直陷入黑暗,怎么都无法睁开眼睛,她能感觉到母亲握着她的手伤心难过,还有父亲要她早点醒来,还有医生们对父母所说的话,她是属于意识障碍:是脑挫裂伤最突出的临‘床’表现之一,轻者伤后立即昏‘迷’的时间可为数十分钟或数小时,重者可持续数日、数周或更长时间……
也就是说她,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可是她更想知道是,逸新哥哥与温谨是否脱离了危险?
可是父母从未在她面前提起他们两个人,越是这样,她就越是着急,母亲抓着她手说话的时候,她就难过的流眼泪。
即便这样,他们也不愿意透‘露’分毫。难道他们出事了吗?她这么想着。
直到催凤怡的到,来告诉她,“温谨也昏‘迷’了,月柔,他需要你的呼唤,你快点醒过来,救救温谨吧?”
不知道是否是这句话‘激’励了她,她‘激’动又害怕失去,竟然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刺眼的光线,让她感觉如梦似幻,耳边是催凤怡很‘激’动的声音,“月柔,你总算醒了,你睡了两个多月了,来,让医生看看你的情况。”
月柔视线扫过四周,发现病房里只有催凤怡与一个中年医生,并没有其他人,连父母也不在,她心里惦记着温谨,想起来,却发现四肢无力,使不上劲,想说话,也发现喉咙干涸的很,催凤怡很适时的递来一杯水,并帮住她喝下。
喝完水,舒服很多,她急切地开口,“温谨……”
“温谨的事情先别急,先让医生看看你的情况,你要彻底好起来,才能去看温谨。”催凤怡打断了她的话,给医生使了眼‘色’。
中年医生脸‘色’柔和的走到月柔面前,他垂下眼,“秦小姐看着我的瞳孔是什么颜‘色’……”月柔下意识把视线移到医生眼睛上。
他的眼睛到底是什么颜‘色’?她仔细的看着,耳边又听着他轻柔的话,只感觉很困,然后她头一歪竟然睡着了。
原来她就是这么被催眠的。
……
清晨,月柔被转入普通病房,祈自谦看月柔没什么问题,去医院的餐堂用早餐,在他离开的瞬间,月柔猛地睁开了眼睛,然后排山倒海的记忆席卷而来,在梦里发现的那些事情,那些过去,都在告诉她,原来她就是这么被夺去记忆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