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两分钟,盛华铭想必也是知道木已成舟,便拉开我的手臂,黑着脸火速发动了汽车。
一路狂飙,有如逃逸。
我用手指绞着安全带,余光瞄着他的脸色,想着他肯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自己被利用了,自尊心难免受伤。但我也很明显地感觉到,我抱上他的那一刻,他骤然加速的心跳,不会让他气我太久。
正僵持着,他的手机响了。
手机搁在操作台上,在他拿起的那一刻,我正好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就一个字:哥。
盛华铭没有接,拿起来只为了挂断。
他也冷静了很多,想了想,说:“典礼结束了,现在肯定很多人在找你,你想去哪里?”
“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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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说话,我只好解释:“我没带护照,去不了机场。”
“想去哪个城市?”
“随便吧,到时再看。”
东京尽管大的惊人,盛华延找人的本事依旧那么一流,尤其他现在手中的权力更大,钱更多。我觉得他不会放过我,像“女歌手含泪拒绝华盛董事长,疑似感情纠纷”这么劲爆的消息,他绝对压不住。
他也绝不会姑息我为所欲为。
尽管我已经彻底离开了他,也知道他有孩子牵绊应该不会把我怎样,然而这已经成了我的思维习惯,根深蒂固,无以治愈。
接下来就是一片沉默,看gprs,火车站还有两公里。
这时,盛华铭可算开了口:“我这几天没事。”
“哦。”
“送佛送到西,你去哪里我哥恐怕能猜到,我比较擅长躲开他。”
他说得有道理,也摆明是给我机会,我便笑了起来,柔声问:“你怎么这么善良?”
“不是善良。”盛华铭扭头扫了我一眼,又匆匆转回去,专心盯着路面,道:“我总感觉,在你的事情上,我哥好像有点缺乏理智。”
这一年多我明着暗着套过他几次话,却发现他对于我和盛华延的事几乎一无所知,更多的我也不敢套,盛华铭是个反应非常快的人。
坐了这么久的车,我觉得腰痛得厉害,便放下了椅背,舒服得靠着,斜眼瞅着他,问:“他不是铁打的脑神经?”
他头也没回:“那你为什么总想躲开他?”
“你不清楚当时的场面,他手里拿的卡上面写的是沈丹影的名字,结果他临时改变主意念了我。”我其实多少也有几分得意:“他肯定是觉得自己耳光打够了,到了给甜枣的时候,结果我又给了他一个耳光。”
他依旧心事重重,没有理我。
直到车开到了车站近前,盛华铭找了个角落的停车位,把车停稳,拔下钥匙,递给了我:“我去帮你买身衣服,你锁好车门。”
“嗯。”
“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人来了,别管是谁,都别开车门,等我回来处理,知道么?”
“放心吧,我知道。”
我这么听话,他便打开车门就要下车,我又拽住他的手腕,见他回头,便恳求道:“快点回来,我很害怕。”
那只手几乎是冷的,也一向没什么力气,然而他没有挣脱,看着我用来抓他的手,许久,才道:“很快的,别怕。”
盛华铭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走手机,我见他走远了,便拿起他的手机,屏幕上有解锁密码,我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实在想不起自己有没有见过他按密码,正要放弃,突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盛华延。
我看看表,便接了起来,那厢,盛华延的声音冷冷地,听着就是要教训人:“你在哪里?”
“羽田机场。”
盛华延顿时没了音。
他不会很意外,我知道。
我也没有开口,因为有点没底。
许久,盛华延冷笑了一声:“你又找死。”
我学着他的样子冷笑:“你逼我的。”
“呵呵。”他淡淡道:“你去哪我不管,但最好把我弟弟留在火车站门口,否则……”最后这四个字略显切齿:“后果自负。”
“后果说来听听?”
他没说话。
我接着通电话就是为了找他不痛快,如果不是解不开密码,我就主动打过去了:“盛华延,你不这么说我还不想拐你弟弟,你这么说,我今天就拐定他了!”
盛华延又是一阵沉默。
我等得略有些焦急。
结果他蓦地出声,语调绵软:“昨天萌萌对我讲,她想妈妈了。”
我一愣,傻了眼。
“总问我妈妈是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很好,很温柔,为什么不要她。”
我明知是个圈套,却还是屏气凝神,不舍得打断。
他却不说了,转而一笑:“素清,你现在的这幅样子,简直太不配做母亲了。你让萌萌怎么想你?未来要怎么效仿你?连你前夫的弟弟都不放过,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么恶心。”
我承认我被他说得一阵难堪。
一阵动摇。
一阵心酸。
连带一阵剧烈的心痛。
然而我却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反问他:“这么说,你舍得让萌萌知道我是她妈妈了?”
“我最近正在考虑。”
“鬼扯!你根本不会考虑。”我太了解他了,耍诈耍手段,总当我是傻子:“盛华延,孩子是你的,你也从来读不舍得告诉她她还有妈妈,你连张照片都不肯给我!你给我听着,我想要孩子也可以再生,我跟你弟弟去生,你等着。”
我猜他绝对要气炸了。
虽然我想,他对我应该已经没有感情,否则不会默许他继母把我骗得如此彻底,如果是误会,他就不会在我找他时一再地让我失望。
但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需要弟弟保持干净名誉的男人,他会生气的。
果然,盛华延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接近了冰点:“看来我跟你真的无话可说。”
“等等。”
他没吭声,但也没挂,显然是在等我继续说。
于是我道:“把你弟弟手机的解锁密码告诉我一下。”
我猜他明白我的意思,一定也不愿意盛华铭知道我俩通过话,当即利索地答:“他的生日!”
随即传来“砰”的一声,震得我耳朵发麻。
盛华铭回来时,我已经全都处理好了。
他喜欢淑女款,温暖的颜色,淑女的款式,东京又随处可见这种亲民风,我虽不适,但也赶紧套上了。
从洗手间出来时,盛华铭看着手机,若有所思。
但一抬头看见了我,便收起了那副表情,把车票交给我,笑着说:“走吧,快来不及了。”
我到底还是被盛华延的那番话所影响,心里略微有些忐忑,上车前,又对盛华铭确认了一遍:“你真的要跟我走?”
“嗯。”
“明天可能会有很多负面消息。”
他难得这么霸气:“那不是问题。”
“你哥可能会找到我们……”手里的票是静冈,有富士山的那个小县城。
“不会。”
“你怎么这么放心?”
“因为……”他盯着我,稍久,才道:“带你去富士山看樱花是我的建议。他不会想到你会愿意到静冈去。”
我沉默。
除了东京,静冈是这个国家我唯一去过的地方,按照常理盛华延会想到。但如果换个思维模式,我应该不会想要去那个有回忆的地方。
如此我便彻底放了心,一上车顾不上看风景,便觉得又困又累,一头睡了过去。
再醒来是被盛华铭叫醒,他会讲一些日常日语,搞定了车子和旅馆。
我俩的房间挨着,我刚洗过澡,他又来敲门,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和食食盒,交给了我,说:“我想你饿了。”
接食盒时,他突然握住了我的左手,看着我手腕上的手链,低声问:“之前真的不是在痛吗?”
“逗你玩的。”
他却还不走,低声说:“我还记得你一开始跟我说的话。”
“嗯?”
“你说你没办法和异性单独接触,”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眼里饱含着暗示:“我觉得你说这话时,样子最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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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自主得勾起了嘴角,冷笑了一声。
可爱?
刚说他好他就欠扁了!
然而接下来,盛华铭却看着我,十分的认真,万分的坦诚:“即使不能弹钢琴,你也可以做个好歌手,如果你喜欢音乐,就别那么着急红。把烟戒掉,唱歌就是唱歌,不要无下限地炒作。你要名气,我会尽力帮你。”
这一晚,我还是没有戒烟。
可惜只带了一支,塞在x衣里,eve也拒绝我吸烟,我就在她的监控下习得了一阵藏演的好本领。
被莫姨涮干净后,在那个寸土寸金的城市,三万块就像扔进水里,撇去医药费,连个像样的房子也租不上。
后来因为我跑了太多次中介,那老板娘人还不错,把她的房子租给了我一间。
老板娘是个独身女人,跟我一样离婚,儿子前夫带着,也跟我一样出了国。
她看我可怜,经常拉我一起吃饭,甚至也照顾照顾我,经常帮我骂前夫。
她吸烟,而我大概是想拉近些关系,巴住救命稻草,也就跟着学会了。
以前我最烦盛华延吸烟,管得了他吸雪茄,却管不了他换了普通烟草。
我常常觉得他这一点真是毫无气质,结果,慢慢地,我也变成了我反感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