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逸轩是在叶沉沉这里吃过午饭才离开的,午餐当然是厨娘叶沉沉做的,因为顾怡根本就不会做饭烧菜。
“顾怡,你在干嘛呢?”叶沉沉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正好瞧见顾怡一个人窝在沙发上,无精打采的样子,出声问道。
在沙发上躺尸的顾怡,无力地答道,“没事,躺尸。”
叶沉沉疑惑地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拽了起来,认真地问道,“刚才送邵逸轩走的时候,不是很高兴地,怎么一回来就变成这副样子,出什么事情了?”
顾怡无力地看着叶沉沉,答道,“沉沉,你知道么,我干了一件特别怂,不,一件很霸气的事情。”
“什么事?”叶沉沉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沉沉,那个,就是我送邵医生的时候,顺便强吻了他。”想到自己将邵逸轩摁在墙上的画面,简直不能忍。她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流氓了,顾怡在心底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番。想想邵逸轩离开时候那决绝的目光,她都有点后怕,随即便是后悔,大概以后邵逸轩会和她断绝往来。
听了顾怡的话,叶沉沉呆了两秒,随即爆笑,“哈哈,顾怡,你真是够了。”不过她却是佩服顾怡的勇气,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有不怕的勇气。
怒瞪,顾怡没好气地说道,“沉沉,你太不给力了,竟然还笑,我都要绝望了,大概邵医生从此以后都不会理我了。”
摸了摸顾怡的头发,安抚炸毛了的顾怡,“不会的,你不要想的那么坏。你那么勇敢,我这个局外人看得出来邵医生其实也是对你有感觉的。”
顾怡认真地想了想,说道,“对,我也这样觉得,我不能够放弃。”紧握住叶沉沉的双手,顾怡说道,“沉沉,我决定了,刚才我就是在做决定。”
“哈?什么决定?”叶沉沉疑惑地问道。
顾怡很认真地点头答道,“我决定要去巴黎,我要天天赖在邵逸轩的身边。这样才能够防止其他人把他给迷惑住。”
叶沉沉语塞,但是还是不得不佩服顾怡,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难道是她年纪大了,都有些不懂顾怡的想法了,跟不上她的节奏。不过说来也是,她都已经二十六岁了,而顾怡才只有二十三岁。所谓三岁一代沟,两人明显有代沟了。
“所以呢?”叶沉沉问道,“你要去巴黎了么?”
顾怡点点头,说道,“沉沉,你和我一起去巴黎吧,我家就在那。”
“…….”叶沉沉头有点大,她实在是到现在才知道原来顾怡也是个土豪。所以说,她身边的朋友都一个比一个更加是土豪,她是和一群土豪做了朋友。
顾怡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沉沉,我一直没和你说,其实我也是个法籍华人。”
“…….”叶沉沉无言以对,她觉得顾怡和邵逸轩绝对是绝配。
“我还是留在这里吧,你去巴黎吧,我习惯了这里的闲适。”每天散散步,写写稿子,画几幅画,生活过得平静,但却是她喜欢的。巴黎的繁华喧闹,会扰乱她的心,所以她不想去那个地方,只想留在这里。
“不要,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
叶沉沉笑道,“不要瞎想,你去追求你的幸福,我在这里挺好的。又不是见不到面。”
在叶沉沉的各种开导之下,顾怡终于想通了,第二天便拎着行李,离开了阿尔斯小镇朝自己的幸福走去。
夕阳西下,叶沉沉坐在自家院子里,葡萄架下,抬起眸,望着天空发呆。
偌大的房子,剩下了她一个人,偶尔传来邻居家的声音。
可是为什么她会突然觉得难过呢?离开了一年,他还好么?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记起之前的所有,可是却还是放不下,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记起以往的种种。
紧握住她的那双手,穿在她身上的那件大衣…….记忆里的很多很多,全都在翻滚着。
“叶沉沉,不要再想了。”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叶沉沉自言自语说道。
可是,眼里却带着泪花。她是笑着掉眼泪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过了一个月,到了年关。不是法国的节假日,却是中国传统的春节。
叶沉沉一大早便穿戴舒适,出门去了。
还是熟悉的街道,背着包,无目的地走着。
今天是三十号,从小到大都会觉
得最为热闹的日子。可是今天,她却在异国他乡,一个人孤独地走在街头。阿尔斯小镇上居住的大多数都是法国当地居民,偶尔也有些和她一样的黑发中国人。
无意间,穿过了转角,古城墙,来到了居住区。
前面不远处,有一居住楼,挂满了红灯楼,并且还贴着春联,很熟悉的景象。叶沉沉瞧了很久。
屋子里走出来一位年轻的女郎,黑发红衣。
“嘿,你好。”女郎出声朝叶沉沉喊道。
熟悉的汉语,叶沉沉心头划过一丝喜悦,他乡遇故知的快乐,大抵就是如此。
“你好。”很标准的普通话。
年轻女郎见到叶沉沉似乎很高兴,也特别激动,“哎呀,没想到会遇到国人。真是太有缘了。你是一个人么?”
叶沉沉被她的快乐给感染了,点点头,“嗯,我是,无意间散步走到这里,瞧见了你家的对联。”
“太巧了,我们太有缘分了,既然你是一个人,今天就来我家过年吧,我在这小镇待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碰见国人。”
后来,叶沉沉还是被热情好客的年轻女郎给邀进屋去了,并且被热情地招待了,她也知道了原来这个年轻的女郎名字叫乔茉,和她一样,是在阿尔斯小镇暂住的。
“沉沉,我没想到你的厨艺那么好。”乔茉啃了一大块排骨,恨不得哭着表达她嘴里的美味。枉她来了阿尔斯小镇快一年多了,可是却从来没吃过一顿好吃的中国菜,而她的厨艺也是糟糕到顶。
叶沉沉好笑地说道,“那你多吃点。”没想到,他乡遇人,遇到的会是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孩。
瞧着乔茉,她忽然想起了一年前,在沈家过年的时候,沈之桃也曾这般对她说过。很熟悉的画面,就连说的话也是如此熟悉。
从前的一幕幕,全都在她的眼前出现,所有人,都一一展现。耳边始终回荡起有人说过的话。
乔茉呆住了,因为面前坐着的叶沉沉早已经泣不成声,眼泪一直往下掉。她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她却是有预感的,叶沉沉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人,因为有故事,所以才会泣不成声。
“沉沉,你怎么了?”乔茉关心地问道,抽了一张纸递给叶沉沉擦眼泪。
回过神来,叶沉沉有些不好意思,立马擦了擦眼泪,说道,“不好意思,我有些没控制住。”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乔茉问道。
是呀,她是想起了,所有她刻意去忘记的事情,她都一瞬间全想起来了,所有的刻意为之,都是枉然。所有假装的坚强,都变得像是粉末一般,风一吹,便再没有存在的痕迹。为什么忘不掉,为什么简单的一句话便会让她想起从前的一切。
“对不起,我有些没有控制住。”叶沉沉恢复了情绪,微笑道。
乔茉见她恢复了,也不再多问。
两人的年夜饭吃的挺愉快,后来乔茉还想带着叶沉沉去放烟火,但是叶沉沉接到了顾怡的电话,她便说了声再见和感谢就离开了。
一个人走在小路上,望着天上的星星,她忍不住叹息。烟火,这些从前的故事里也紧紧存在着,为什么这一个年,她注定过不好。
一路走回住的地方,她都是在掉眼泪,很多路人都疑惑地瞧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年轻的女郎一直在掉眼泪。
等到叶沉沉在家门口见到顾怡的时候,她的脸已经因为掉的眼泪太多变得有些紧绷绷的,眼睛红肿的像是核桃一样。
“沉沉,出什么事情了?”顾怡一下子就发现了叶沉沉的不对劲,担忧地问道。
叶沉沉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怎么来这里了,今天是三十。”
顾怡见叶沉沉不愿意说,也就不多问,“当然是来陪你了,我才不会说,最近这些日子我一直被我爸关在家里各种要给我安排相亲对象,我今天好不容易出来的,各种想办法,一哭二闹三上吊都用全了,我爸才答应放我出来。”
“噗。”叶沉沉笑出声,“那么不知道顾小姐相亲的结果是什么样子的?”
顾怡很苦逼地答道,“一个比一个猥琐,我才不会答应,我的眼里心里只有我的男神,要不是前些时候我男神伤了我的心,我是绝对不会去见那些相亲的人的。”
“好了,不过你来找我,不知道你家人会不会
怪你。”
顾怡拍了拍叶沉沉的肩膀,很爽快地说道,“不会的,怎么可能。要不是邵医生前天到英国去了,我今晚一定是要叫他一起来的。”
“…….”叶沉沉表示邵逸轩已经各种被顾怡给弄成家养的了。
“走吧,我们出去走走。”
然后,顾怡便很爽朗地开车将叶沉沉载出去逛逛。
这一晚,她们是在巴黎度过的,整整疯狂了一晚上,守岁,直到正月初一的日出升起。
过年之后,叶沉沉便重新回到了阿尔斯小镇,但是她原本平静地生活却还是被打扰了,一切缘由她待在家里,上传文章的时候,无意间浏览了网页。
而当那个大标题出现的时候,她愣住了,全身变得冰冷。
:沈氏总裁即将迎娶最美舞者苏婉柔。
他要结婚了。
瞧着这一个个字,她的心疼的快要呼吸不了,似乎已经停止了跳动,可是如果真的停止了的话,那该是有多好,这样她就不会疼,也不会感觉到痛苦。
他要结婚了,原来没有她,他还是过得那么好。她不是该说声恭喜的么,终于,她的前夫要娶她姐姐了。这该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可是她却笑不出来。
一直傻傻地坐在电脑桌前,手摁在鼠标上,待了整整一个上午。
“沉沉,我回来了。”书房的门被推开,顾怡走进来。
可是叶沉沉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她没有哭出声,可是却是一直在掉眼泪的,无声的哭泣,她不愿哭出声,不想要其他人发现原来她是如此的脆弱和放不开。
原来当初的成全,都是她的自欺欺人,她根本就无法放开,如果有人问她后悔么,她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是回忆起从前的那些点点滴滴,她便忍不住掉眼泪。
“沉沉,你怎么了?”顾怡慌张地走到她的身边,紧张地问道,当瞧见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字画之后,她便知道叶沉沉为什么会崩溃。
顾怡的手不由得握紧了,她是知道叶沉沉的故事的,从前她很崇拜沈之醉,可是当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之后,她直接将渣男这个标签打在了他的身上,可是没想到泥煤,竟然会这么快就要二婚,这也太欺负人了。叶沉沉一个人在哭,而他,这个男人竟然还可以那么意气风发。
“沉沉,你不要哭。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顾怡很豪气地安慰道。
叶沉沉哭了很久,像是要所有的一切都爆发出来,从一开始的不哭出声,到后来的嚎啕大哭。
顾怡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双手环抱住叶沉沉,给她温暖。
后来,叶沉沉终究是恢复了,像是任何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她依旧过着平静地生活。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情,顾怡偶尔会从巴黎跑来阿尔斯,陪叶沉沉一起,当叶沉沉的模特。
时间过得很快,就像是一瞬间的事情。
就这样,平静地在阿尔斯度过了整整两个春节。
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却都不是关于叶沉沉的,而是有关于顾怡的,顾怡每天被安排着相亲,没想到有一天相亲对象会变成邵逸轩,更没想到邵家和顾家竟然上一辈就订了婚约,所以顾怡变成了邵逸轩的未婚妻。这大概是这两年来,最让人开心的事情了。
叶沉沉活的很随意,不再去刻意地去探寻关于那个人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平静了下来。她每天都会拿着画板去寻找安静地角落画不同的画,也会带着相机骑着脚踏车去不同的小镇,也会陪着镇民们去采葡萄,学着怎么去酿葡萄酒。能够做的事情太多,多的她没有时间去回忆从前。
就算顾怡无意间提到沈之醉,叶沉沉也只是平淡地回应,没有任何激烈的反应,就好像真的变成了陌生人一般。在听着不属于她的故事。
而要提到的事情是,在阿尔斯的第二年夏季的时候,她遇见了李然。是在另外一个小镇上遇见的,只是偶然。
李然还是从前那样子,只不过看起来似乎变得没有从前那般意气风发了,他的身边站着他的妻子。
叶沉沉当时正在拍照,遇到他们俩的时候,她很平静地笑着打招呼说,“很久没见。”
而李然和他的妻子,也是一笑,说道,“很久不见。”
大概这就是最简单的对话了吧,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风吹走了的碎末,留下的只是微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