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唯回到家里便迫不及待的上楼,陈嫂跟在后面担心的提醒着:“小心点,别摔着了。”
一路的急切,喜悦却在手碰到门的那一瞬间,全部沉淀下来,她扬起手的速度很急切,却是缓缓的推开门,当看到*上躺着的那个男人时,心里松了一口气,笑了笑,转头吩咐陈嫂准备一盆热水后,轻轻的走进来。
他应该是喝了很多的酒,酒味很重,钻进她的鼻子里,呛得难受。
她走到*边,蹲下来,仔细的看了那张脸很久,缓缓伸出手,指下带着微微的凉意,一一扫过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一路滑下来,心却是又酸又涨,像是泡在醋里一般,胸口也像是承受不住它的重量越发的闷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眼眶里便慢慢的积聚了泪水,真实的触摸到这张脸时,她才发觉这些日子她竟是如此的思念着他。
他羞辱她的时候,她是恨他的,那种痛恨让她恨不得拿把刀狠狠的捅进他的心脏,那种恨清晰明了,带着血肉模糊的淋漓尽致;他不相信她的时候,她也是恨他的,那种恨却让她感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刀狠狠的捅进,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当知道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她已经无法说清心里是怎么样一种感受,或许有很多种复杂的感受,只是一种感受太过鲜明,所以她感受到的除了疼痛还是疼痛。
有人说过,能给你带来欢笑的人,你会喜欢他,能让你感觉疼痛的人,你不是喜欢他,而是爱他。
曾经,她在心底发誓,如果不幸的,他们相爱了,希望是她爱他。
活了二十多年,许的愿望从来就没有实现过,谁曾想,老天爷却在她最脆弱最无力的时候,了了她那一番以为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她不想承认,也不愿承认,她爱上了这个男人,这个给予她最多伤害,恨她至深的男人。
而她爱他,这个事实带给他的心痛远不及他对她的不信任来得深,来得重。
夏唯的眼泪越积越多,终于眼泪承受不住悲痛的重量滑落下里,正好砸在男人的脸上,灼人的温度令男人动了动眼皮,却没有睁开眼睛。
“我既已是你的妻子,又怎会和别的男人……”
夏唯轻轻的说,说到痛心处,声音便哽咽起来。她连忙闭上眼睛,狠狠的将眼泪逼回去,稍后握住他的手,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仿佛就这样看着,她心里失落的地方就能填满一般。
“少奶奶,水来了。”
夏唯慌忙的抹了一把眼睛,转身去接水。
“少奶奶,这下好了,少爷回来了,您也不用寝食难安了。”
夏唯笑了笑,转头走向沉睡的男人。
“陈嫂,我自己就可以,你下去吧!”
陈嫂点点头退下。
夏唯轻轻的用毛巾擦拭着他的脸,长发垂落下来,又几根落在纪昭南脸上,跟着她的动作来回拂动着。一一都擦完后,夏唯的手抚上他的脸,沉睡中的他明显的温顺了很多,至少这张脸不再是冷硬的。
“谢谢你能回来。”
夏唯轻声的说着,可是想起曾玥的话,嘴角的微笑也渐渐隐去,心里泛起一股针扎似的疼痛,她拿起他的手放在脸上,问:“你是真的回来了吗?”
声音犹豫不定带着几分担心,几分惶恐。
纪昭南醒过来,天色微微亮,头很疼很沉,想要伸手去揉,却发现手动不了,他微微起身,看到趴在*边的女人,而自己的手正被她紧紧的握住。
他盯着那双手看了一会儿,却没有抽出手,反而换了另外一只手揉了揉发涨的额头。
昨晚上和顾客谈完生意后,他一个人留下来又多喝了几杯,老林没有跟在身边,可能是夜妖娆里的酒保看他醉了,便将他送了回来。
纪昭南看了熟睡的女人一眼,慢慢的坐起身,也许是动作牵动了她,夏唯动了动,他立即不动了,夏唯却是将脸转了个方向,并没有醒来。
纪昭南轻轻的抽出手,她的手小,完全握不住他的手,却是很紧,大手一点点的抽离,绵软细致的温暖也一点点的被剥离开去。
他下*,却在下*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停下了,他微微扭头,垂下的目光正好落在那张明丽的睡颜上。
窗帘没有合掩,晨曦的微光便透过窗帘之间的缝隙滑了过来,只有一丝,却正好缠绕在她的脸上,她的皮肤本就白希,此刻更像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般,透着晶莹剔透的光泽,依稀可见细微的血管。
长而卷的睫毛,小巧的鼻子,丰润的红唇,尖细的下巴,头发散落见露出的白希的颈项,纪昭南看得有些痴了,不由自主的,手便伸了过去,等到意识过来,他却舍不得离开那光滑柔腻还带着清晨微凉的触感了。
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拨开柔亮的黑发,一遍遍的油走在那柔嫩的肌肤上。
也许他憎恨这个女人,但他不得不承认,这具身体对他有着很大的吸引力。
可是一想到这副身体也曾经躺在别的男人的怀里时,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如洪水猛兽般瞬间席卷了他的心神,迷乱的黑眸立即被冷风暴雨覆盖;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愤怒,她,之于他应该和别的女人没什么不同,为何看到她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他竟是愤怒得想要杀人,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那瞬间土崩瓦解。
他从没想过自己这一生会为一个女人如此,更想不到的是这个女人还是他应该恨之入骨的女人。
不,他不能被这个女人牵动着情绪,她算什么东西,一个过来赎罪的女人而已!
他撤回手,紧紧的握住,凌乱的发丝下,一双眸子里有着不可捉摸的情绪,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他转过身去。
夏唯是被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弄醒的,她下意识的握了握手,手心里空空的感觉让她一下子惊跳起来:
“昭南!”
回身看到纪昭南正在换衣服,她愣了一下,心下松了一口气,然后走过去,说:“天色还早呢,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说着,就要去给他整理衣服。
纪昭南转过身,避开她的手。
“昨晚喝了那么多的酒,一定没好好吃饭,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纪昭南像是没听到她在说什么,拿起领带兀自的打着,夏唯上前要帮忙,又被他闪开。
原本她以为他不是要捏碎她的手骨就是呀掐断她的脖子,至少也要说些羞辱的狠话,谁曾想他什么都不做。
不过也正是这样的冷淡漠视更让夏唯觉得心慌,不知所措,想上前又害怕他不高兴,便讪讪的站在那里。
纪昭南穿戴整齐,拉开门便出去了,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
看到他下楼,夏唯立即跟了下去。
纪昭南精致走向门口,他的步子大,眼看着要出门,夏唯急了,跑了几步拉住他的手,急切的问:“你去哪里?”
纪昭南拨开她的手,又像是弹回似地弹了弹她抚摸过的地方,冷眸睨向她:“你没必要知道?”
心脏跳动的那个地方又开始抽痛起来,她咬了咬唇,说:“我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的事,如果因此而让你误会了,我道歉。”
在他面前,她向来只有服软的份儿。
纪昭南正了正领带,眼睛看向远处,说:“对于你这种满嘴谎言的女人而言,你的道歉只是让你的心里获得少许心安理得,对我而言,道不道歉没两样。”
说到底,他就是不相信她,不相信她没有欺骗他,不相信她是在诚心的道歉。
夏唯闭眼深呼吸,握拳抑制住那逐渐尖锐起来的疼痛,说:“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
纪昭南终于肯回头看她一眼了,却是最淡漠冷酷的一睨,冷硬的声线像是一条无形的金属丝捅进她的心里。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
纪昭南走了,夏唯想追出去,却迈不动脚步,甚至连张口喊一声都不行。
胸口一阵阵的抽痛,力气像是被一点点的抽了出去,她的双腿渐渐的软下去,不得不靠着门框才能撑着身子。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夏唯忽然发现,这场无爱婚姻里,可笑的元素太多,其中她的痴心妄想就是最大的一个。
一声轰隆的车响,银色的车子如一条滑进深海里的鱼儿,片刻便没了踪影,只留空气中淡淡的汽油味。
陈嫂起*出来,看到夏唯倚着门口站着,好奇的走过去,问:“少奶奶,大早上的不睡觉看什么呢?”
夏唯不说话。
陈嫂觉得奇怪,望外看了一眼,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啊,疑惑的走到夏唯的身前,这一看不得了,脸色苍白不说,额头上还冒着汗。
“少奶奶,您哪里不舒服吗?”
夏唯的眼珠子转了转,停在陈嫂焦急的脸上,眼眶里的眼泪便被搅动得流出来。她只动动嘴唇,便是什么话也听不清,便软了下去。
陈嫂大惊失色:“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