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笳的脸色一时有些尴尬,脸上有些挂不住。
自许长安做乔家掌门以来,对他向来是温顺有礼,从不曾对他如此疾言厉色,甚至用告诫的语气说过话。作为她的兄长,被她当着外人告诫,脸上自然会挂不住。可想想长安那倔强脾气,再看看忐忑不安到极致的梁悦锦,头一个想到的就是梁悦锦惹了长安不高兴。
这些日子,他和梁悦锦也有些接触,知道她做事向来小心翼翼,小家子有余,胆子却不足,面对长安这种自带气场的女性,应该只有吃亏的份儿,绝没有欺负她的道理,心下做个权衡,便放下架子妥协下来。
“长安,咱们乔家决不能做背信弃义的事情。如今的情况虽然于我们不利,但还没有到要退婚的地步,何况你当着你未来嫂子这样说……”
“。”长安回过头,望着乔笳,“其实你不妨实话实说,你喜欢的本来就是宋静秋,如今有这样的机会,让梁小姐明明白白的跟咱们退婚,不是很好吗?”
乔笳已经是一再退让,万万没有想到长安会说出这样的话,终于忍不住沉下脸低声呵斥,“长安,你胡说些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心里很清楚。”长安淡淡道,“何况这事儿早就传的沸沸扬扬,还觉得瞒得住吗?我不过是想替挽回心爱的人,才对梁小姐坦白相告,怎么知道这梁小姐,居然是个比还死脑筋的人!”她不屑的瞥了眼梁悦锦,顺带附赠一个白眼。
梁悦锦紧紧低着头,双手绞着衣袖,简直要把那段衣袖给扭烂,已然受伤却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着实让人看着心疼。乔笳只回头看她一眼,就蹙了眉,“长安,你……你太过分了!”
他向来宠着长安,把这个妹妹看的比哪个妹妹都重,谁知道这时候她竟然当着他已订婚的未婚妻的面,说出这些故意让他下不来台的话,他何止是生气,简直就是心寒!可他到底疼着她,骂,舍不得,打,更舍不得,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只得干脆不理她,回头低声安抚梁悦锦,“梁小姐,我妹妹这些日子有伤在身,说话就有些不计后果,请你千万不要怪她,刚刚的事情,我这里,先替她道个歉。”
梁悦锦惊讶的抬头望着乔笳,余光里,却瞥到长安警告的眼神。
乔笳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么多话,她制造了几次邂逅,他都不过跟她说几个字,然而即使如此,她也已经很满足,第一次听到乔笳正正经经跟她道歉,她差点儿就哭出来,尤其是说话的语气竟然这样温柔,若非长安那警告的眼神,她简直就要脱口而出许多不该说的话来了。
可此时此刻,她知道自己必须忍着,只强压着心中喜悦,垂首摇摇头,“没关系的。”
因为激动,她的声音听起来都是颤抖着的,可这种颤抖却恰恰给乔笳造成她被伤害难过,却不得不强忍着的错觉,心下更加愧疚。
“其实我明白的,我们这样的人,这一生,都是生不由己的。只是没想到,乔原来已经有心爱之人,是我不该出现。”梁悦锦随后竟然慢条斯理的说出这些大度的话来。
长安在一旁听着,总算是放心了。
她这个,最大的弱点就是容易同情弱者,他喜欢宋静秋,多半也是同情宋静秋的遭遇,若是梁悦锦比宋静秋还可怜无助,他自然会同情梁悦锦。梁悦锦这料也加的很是时候,恰到好处的体现自己的大度,反倒会衬得宋静秋小气。
果真乔笳忙道,“梁小姐这样说,倒让我无地自容。此事,实在不是梁小姐想的那样,我既然选择娶小姐,就必然会做好一个丈夫该做的事情,过去的事情,也必然会处置干净,请小姐放心。”
“乔这样说,真让我无地自容。不过乔放心,我也会尽力做好妻子的本分。”梁悦锦轻声说,听那声音,已经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长安也就彻底放心,给俞敏打了个手势,俞敏就沉默着推着长安离开了。
俞敏是个聪明人,向来不该多问的,不会问长安。今天的事情,他多少有些好奇,可看着长安懒懒的样子,他就没有开口问。
但长安好像能感觉到似的,笑问他,“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是,小姐。”俞敏老实回答。
“没什么奇怪的,你们男人的心思都是一样的,喜欢柔弱的女孩子,越是被欺负的那个,就越是想去保护。宋静秋就很懂得男人的这个心思,扮柔弱,装可怜都装成了习惯,以至于看着就可怜可爱,可其实越是这样的女人,心机反而越是深沉……”她顿了顿,突然问俞敏一个问题,“你觉得,心机深沉算爱吗?”
俞敏想了想,“要看用在哪儿,要是用在算计感情上,就不算。”
“为什么?”
“因为算计深了,感情就淡了。小姐,人就那么一个,理智和感情怎么可能同时存在呢?”俞敏认真的问。
长安恍然,终于有些明白梁悦锦的心思。有些女人,就是太爱,才会把理智全部驱散干净,反而总敌不过那些心机深沉之辈。而心机深沉的女人,把心计都用在对付自己心爱之人身上,起初也许是为了爱,后来就必然变质了。
现在的宋静秋,怕是已经变质。
长安正准备夸赞俞敏两句,哪料俞敏推着轮椅突然停下来,低声问,“小姐,要躲开吗?”
一抬头,见安德烈正用一双灼灼的眼神望过来。长安那个‘躲’字还没出口,他已经大步朝她走过来,大有不见到她决不罢休的气势。长安顿时头疼,可她还没来得及揉揉太阳穴,就发现了一件更让她头疼的事情,汉娜正从另一个快步朝她走过来,以长安的判断,她和安德烈大概会在她面前相遇!
难不成她要跟这两个人演绎一场可怕的三角恋?那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