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衿歪头看着两人,也忍不住笑了笑。
晏少卿垂眸问她,“想吃什么?”
“可以不吃米饭吗?”姜衿扁扁嘴,一脸可怜地看着他,要求道,“我想吃火锅。”
自从住院以后,整整两个月无缘火锅,馋死了。
晏少卿看着她眼巴巴的样子,还觉得有点恍惚,毕竟,以前的姜衿的确很少发表意见的,即便偶尔表达意愿,也是询问试探的语气,最终,基本都按着他的想法来了。
眼下这样,倒很好。
晏少卿笑了笑,隔着帽子揉揉她脑袋,朝方淮云舒道:“火锅,可以吗?”
“我无所谓。”方淮耸耸肩,“就听小丫头的。”
“嗯,就火锅吧。”云舒也点点头。
“那就走吧。”晏少卿微微颔首,朝方淮道,“就去德兴路上的小肥羊。”
“行。”方淮一笑,去开车了。
走两步,眼见云舒还在原地站着,挑眉笑道:“走呀。”
风华潋滟。
云舒觉得,只有这四个字能形容他的笑。
“哦。”她抿着唇应了一声。
方淮勾勾唇,迈步到了车边,开了锁,先拉开副驾驶车门,极绅士道:“请吧,方夫人。”
云舒一愣,红着脸坐进了副驾驶。
闻到了方淮身上极淡雅清新的香味,应该是男士香水了。
她平时都不用香水,办公室有个挺娘的男生老用,她还觉得非常反感。
可——
这香味在方淮身上,就极为自然了。
他这样的美人,天生衬得起所有奢华精致的物件儿。
想到下午这几个小时,云舒还觉得晕乎乎的。
她是在一家茶餐厅认识了方淮。
原本——
她和一个云夫人要求的相亲对象见面,方淮和另外一个妖娆多姿的女人就在隔壁桌冒牌英雄。
她们这一桌,男人侃侃而谈。
方淮那一桌,正好相反,女人侃侃而谈。
她其实纯粹消磨时间,半小时后,相亲对象接了个电话离开了。
方淮那一桌,女人纯粹是被他的冷淡气走了。
然后——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方淮突然起身,坐到了她的对面。
第一句话,“你好,我是方淮。”
第二句,“急着结婚吗?我也是。我先对你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第三句,“要是觉得我条件还不错,看看这份合约。”
合约内容很简单。
大体也就几点而已,都非常合她心意。
第一,婚前财产公证。
第二,婚后分开居住。
第三,一方有了心仪对象,可以随时要求离婚。
第四,为了应付双方家长,一方尽可能满足另一方某些临时需求,比如,和家长见面吃饭,再比如,在家长突击检查的时候,随叫随到,或者说,尽可能一叫就到。其中,男方每次去女方家,所有携带礼品自费,在女方家里得到的所有见面礼,归女方所有;男方每次去男方家里,所携带见面礼等,由男方购买,女方在男方家里得到的所有礼物,同样归女方所有。
第五,互不干涉私生活。
第六,婚后两人见面所有花销由男方负责。
……
第四句,“要是对这份合约没有异议,我们可以现在去你家取一下户口本,意下如何?”
于是——
他们两人回云家取了户口本。
方淮顺带着以男朋友的身份拜访了云夫人,准女婿的身份获得了首肯。
再然后——
就有了现在这稍显诡异的一幕。
云舒一只手握紧了安全带,看着窗外,舒了一口气。
就这样开始新生活,也挺好。
最起码——
再也不用被云夫人逼着相亲了。
好像她是打折促销商品一样,卖出去就大功告成了。
这样想着,她都有点感激方淮了。
云舒下意识侧头看他一眼,轻抿唇角,问询道:“为什么是我?”
按着方淮这样的条件,其实不一定非得找她才对。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方淮没看她,专心开车,唇角却轻轻地勾了起来。
“……”云舒一愣,“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
方淮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按着他的想法,云舒这样的,肯定会直接来一句,“真话吧。”
才对。
倒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木讷。
方淮一笑,“真话是……我从你的言行举止种种迹象观察得知,你是处,并且,嗯,恋爱经历为零。”
云舒:“……”
“至于假话,”方淮又笑,“还听不听?”
“算了。”云舒扭头,又抬眸去看车窗外。
心里正气闷呢,包里的手机突然又响起来了。
拿出来看一眼,“云昊哥。”
云舒插上耳机,然后才按了接听。
“你在哪呢?”电话那头直接传来云昊泛着怒气的声音。
“外面。”
“我知道你在外面!”云昊气急败坏,“你在外面哪?妈说你带了男朋友回家,领证去了。”
“嗯。”云舒淡声道,“已经领了。”
电话那边静了一小会,云昊喘着粗气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已经领了结婚证。”
“云舒!”
“……”
“你给我等着!”
云昊撂了一句狠话,直接挂了电话。
云舒扯了手机,抬手揉揉耳朵,十分无语。
她能很快应下方淮结婚的建议,很大程度上和云昊最近的状态也有关系。
他好像对自己有意……
无论这意思是真是假,能保持多久,她都必须快速斩断。
一来,云昊少年起就流连花丛,并非良人,最起码,不是能安稳过日子的那种男人。
二来,她迫切地想要脱离云夫人的掌控,获得行为自由。
综上两点,她必须谈恋爱,或者结婚。
可——
谈恋爱根本没有对象。
就只好结婚了。
虽然仓促,却不后悔,总好过和云昊牵扯,也好过和云家对立。
她这样的身份,和云昊在一起,就等于和云家为敌。
云夫人都会吃了她。
更别提,她可能从养母的身份,变为婆婆了。
怎么可能?
纵然是养女,她也是上了户籍,姓了云的,是云昊一辈子的妹妹,而她,也从未想过当他的女人归途末世。
云舒胡乱想想,也不介意刚才那通电话了,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方淮侧头看她一眼,突然道:“难道我的判断有误?”
云舒:“什么?”
方淮看着她,笑而不语。
云舒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处。”
脸色都僵了,冷着脸不回答。
方淮忍不住就乐了,轻咳一声,憋着笑意道:“嗯,我指的是……恋爱经历为零。”
云舒扭头看着他,“方先生,合约里有一条,互不干涉私生活。感情问题,无论是过往还是未来,都算私事吧。”
方淮定睛看她一眼,“当然。”
“很好。”云舒点点头,“请您以后收起这种基于个人趣味而产生的猜测,谢谢。”
“……”方淮哑口无言了。
云舒神色淡淡,一扭头,继续看窗外了。
方淮勾唇一笑,不再开口。
一路无话。
——
六点半。
四人到了德兴路上的小肥羊。
晏少卿和姜衿揽着姜衿,方淮和云舒走在侧边,皆沉默。
姜衿好奇得很。
目光不自觉就往两个人的方向一直瞄着,晏少卿一只手从她脖颈后伸过去,手掌扣着她脸蛋朝向自己,对着引领的服务员淡声道:“给我们一个包间。”
服务员愣一下,“小包满了。”
晏少卿脚步顿一下,“一个都没有?”
适逢周五,晚间吃饭人多他倒能理解,关键,他不乐意姜衿被旁的人打量。
小丫头光着头呢。
服务员显然也很快发现了,看着姜衿愣一下,探询道:“给你们安排一个大包可以吗?这个有空余,不过我得先请示一下值班经理。”
晏少卿略微想一下,颔首道:“谢谢。”
“请稍等。”服务员转身走了,很快又回来,笑着道,“这边请。”
将四人领到了一个大包厢。
包厢里安静许多,也比外面大厅温度稍低些。
却比外面街道上暖和多了。
服务员拿了四个遮衣袋来,晏少卿一落座就脱了外套。
姜衿看着他,忍不住愣一下。
印象里,她好像没见过男人穿马甲呢。
好帅!
晏少卿的衬衣洁白如雪,从领口开始每一个纽扣都十分周正地系着,很严谨,打了黑色领带,配着同样颜色纯正的黑马甲,马甲和领带一样,最简洁经典的款式,上面甚至连一道印花暗纹都没有,正经稳重极了斗穹破天。
她当初,怎么就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了呢?
姜衿看着他发呆了。
晏少卿装了自己衣服,眼见她一脸傻样,忍不住抿唇低笑一声,凑过去轻声道:“要不要脱衣服?”
姜衿:“……”
怎么这问题这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她脸都红了。
晏少卿修长白皙的手指已经凑过来,解她外套扣子了。
姜衿余光瞧见方淮促狭的笑容,连忙握住他的手,“我自己来。”
“你自己?”晏少卿一笑,“好。”
仍旧是觉得这丫头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在他这样亲近的情况下,嗯,都能保持清醒。
想起来,还有点不是个滋味。
姜衿却显然不晓得他思绪翻飞,抿着唇脱了外套。
其他三人已经点了菜。
菜单放到了她眼前。
她也不客气,拿着笔,又勾了好几道。
等她选好,晏少卿拿过菜单递给服务员,顺带要了饮料。
姜衿觉得无聊,又好奇地看向了方淮和云舒。
他们两人挨着坐,很巧的,外套里都穿了灰色薄毛衫,一个眉若刀裁,色如春晓,一个眉清目秀,面如秋水,看起来,倒突然登对了。
姜衿忍不住一笑,正想说话,晏少卿突然轻咳一声,微笑道:“以茶代酒,祝贺两位。”
话音落地,抬手将自己面前的茶杯举了起来。
方淮随后举起,笑了,“谢谢。”
“谢谢。”云舒浅笑。
“祝福你们。”姜衿也举了茶杯,顺带还侧头看了晏少卿一眼。
晏少卿也看着她,意味深长。
他都打断自己好几次了。
姜衿蹙眉想想,才突然反应过来,方淮和云舒结婚的事情,有古怪。
人家也没说,她本不该主动问。
真是……好长的反射弧。
撞了车,脑子就这么不够用了啊。
无声地叹了一声,她索性不说话了,去玩晏少卿的手指。
晏少卿和方淮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没有过分热络激动,言谈之间,却显得随意默契。
多半都在谈公事。
主要围绕着方淮的律师事务所……
姜衿不太懂,觉得无聊,和云舒说了几句话,又觉得影响两人谈话不太好,默契地停下了,两只手玩着晏少卿的一只手逆天之龙魂传说。
他手指很好看,不像一般男人那般,骨节明显突出,而是弧度流畅完美,显修长白皙。
指尖带着点凉意。
她来回掰着他手指,那点凉意便慢慢淡了。
触感温热。
姜衿将他五根手指一根根蜷起来,又展开,再蜷起来……
晏少卿反手握了她一只手,低声道:“干什么呢。”
“无聊的。”姜衿扁扁嘴。
晏少卿无奈又宠溺地看她一眼,还没开口,三个服务员一起进来,给几人上菜了。
奔波了半天,姜衿也饿了,看着逐渐沸腾的汤锅流口水。
晏少卿看着她一脸馋样,宠溺地笑了笑,习惯性去揉她的头发。
手心覆在了她的光头上。
愣了。
姜衿脱了外套,又取了棒球帽,自然就光头示人了。
他其实看得久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
就这样直接摸上她的头,没有纱布,也没有帽子,还当真是第一次。
极短的发根已经长了出来,扎手。
他摸着,突然就无比心疼了。
姜衿正准备开吃呢,侧头瞧见他脸色,也是一愣,咬唇道:“嗯,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不会。”晏少卿笑了笑。
的确不难看。
姜衿脸型好,气质也独特,衬得起任何一种发型。
“真的假的?”
“真的。”
“嘿嘿。”姜衿心满意足,莞尔,“晏医生真会说话。”
“以后别叫晏医生了。”晏少卿突然道。
“那叫什么?”
“嗯。”晏少卿抿着薄唇,一本正经道,“晏哥哥,你以前这样叫。”
“晏哥哥?”姜衿将这三个字在唇齿间玩味两下,摇头道,“不好。我们是情侣关系嘛,对等一点,才不要叫哥哥呢,叫你名字怎么样?”
“哦?”晏少卿微微挑眉。
“少卿。”姜衿已经迫不及待开吃了,一边咬着丸子,一边歪头道,“唔,就叫少卿吧。”
晏少卿一愣,“不行。”
姜衿:“……”
半晌,扁着嘴瓮声瓮气道:“为什么?”
“我说不行就不行,没大没小的。”
“你怎么这么专制?”姜衿不乐意了,念叨道,“少卿少卿少卿,晏少卿,哈哈修罗战神。”
“……”晏少卿竟无言以对了。
直到吃完饭,都有点郁闷。
感觉起来——
这小丫头完全脱离掌控了。
——
晚上九点。
晏少卿带着姜衿回到了医院。
将车子开进停车位,熄了火,下车从前面绕过去,拉开了副驾驶车门。
姜衿靠在位子上,解了安全带,没下,歪头看着他,眼珠子转了转,笑眯眯道:“好累。肚子撑得走不动了。”
“……”
晏少卿愣一下,“然后呢?”
姜衿直接要求道:“抱我回去。”
晏少卿挑挑眉。
他们停车这地方,去往住院部四楼,少说,也得二十分钟吧。
大言不惭要他抱?
晏少卿好脾气地俯下身,将她从副驾驶抱了出来。
姜衿侧头就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弯着眼睛道:“唔,好爱你。”
“钥匙装我口袋。”晏少卿发了话,抱着她往回走,边走边道,“我也是。”
“嘿嘿。”姜衿一只手勾着他脖颈,整个人惬意地蜷在他怀里,小声嘀咕道,“少卿呀。”
“叫哥哥。”晏少卿垂眸看她一眼。
姜衿:“……”
这人为什么对这个称呼就这么执拗呢?
强迫症?
她偏偏不叫。
哼哼。
姜衿在心里胡乱想一通,觉得无聊,又将他领带从衣服里扯了出来,在手上卷呀卷,边卷边道,“晏医生,你给我讲讲咱们以前的事情吧。”
又变成晏医生了?
晏少卿微微蹙眉,“不讲。”
“是你追我的,还是我追你的?”姜衿又问。
“你觉得呢?”
“我觉得,”姜衿略微想想,“好吧,可能是我追你的。”
转念想想,又道:“那你说说,我是怎么追上你的吧,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算了。你不是说,记不起来的,都不是什么开心事么。”晏少卿语气非常淡。
姜衿:“……”
这人怎么这么记仇啊?
她不就为了气他,故意那样说的吗?
“那就说说你怎么喜欢上我的吧始族之神。”姜衿索性换个话题问。
“你想知道?”晏少卿边走边道,气息平稳。
“嗯。”姜衿揪着他领带,小鸡啄米一样地点着头。
晏少卿慢条斯理,“我是一时冲动。”
一时冲动?
姜衿一愣,抑郁道:“什么啊,你不是冲动的人,骗鬼呢。”
晏少卿轻笑道:“的确不是。”
也只有在对上她的时候,他才会冲动、生气、暴躁、抑郁、烦闷、愉悦。
爱情的苦与甜,都尝遍了。
两个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住院部楼下。
姜衿两条胳膊都缠上了他脖子,在他耳边柔声道:“可以先不上去吗?”
“嗯?”
“去那边坐一坐怎么样?”姜衿抬手指向不远处的长椅。
晏少卿点点头,抬步走了过去。
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半晌,抱着姜衿,转个身,神色自若地坐下了。
刚坐下,就察觉到小丫头火辣的视线。
姜衿看着他的唇,纤柔的小手摸过去,碰上他唇角的伤口,小声道:“还疼吗?”
晏少卿目光深深,没说话。
姜衿主动凑过去,柔软的唇瓣停在他唇角,没吻,极其温柔地来回蹭着,声音小小道:“你是不是想吻我呀……唔……”
晏少卿直接封住了她的唇。
只一下,姜衿都觉得自己好像要窒息了。
她好像飘荡在海面的一叶小舟,晏少卿就好像风浪,一下子,就将她给掀翻了。
这怎么行呢?
姜衿已经喜欢上了和他较劲的感觉。
一只手扯着他领带,反客为主,急促而热烈地回吻他。
晏少卿每每想压制一下她嚣张的气焰,她总能突然缩一下,让他扑个空。
“小东西。”晏少卿停下,咬牙低咒。
姜衿柔软的手指却突然放到他头上去,插进他短发里,略微收紧,指缝纠缠着他的短发。
晏少卿有点绷不住了。
极致的欢愉感突然传来,一股电流,都在他四肢百骸窜了一通。
姜衿误打误撞地,触到了他的敏感部位。
甚至——
他以前也从未想过,这个动作,会让他这么难以忍受。
毕竟——
有谁敢这样呢?
姜衿以前,也是根本不敢的。
感情这方面,从来只要他引导她,压制她,迷惑她,哪里有这样的时候,被她不经意一个动作,就撩得难以自制少年丞相本红装。
晏少卿喉结滚动了一下,在寂静的夜里,尤其明显。
很快地——
姜衿就感觉到了他的不同寻常。
抬起头,用那种极度诧异又迷惘天真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晏少卿也看着她,一双眼眸,火焰升腾。
姜衿哪里见过他这样的一面呢,最起码,失去那些记忆之后,根本从未见过。
下意识地,她舔了舔干涩的唇,支吾道:“要帮忙吗?”
帮忙?
晏少卿猛地想到了那仅有的一晚,脸色僵硬道:“不要。”
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突然——
姜衿就想到了这一句网络流行语,忍不住笑了。
她一笑,晏少卿整个人都不好了。
抱着她直接站起身。
熟料——
怀里的小丫头向天借了胆,柔软一只手,不知何时溜了下去。
“做什么?!”晏少卿声音都变了。
“帮你。”姜衿轻声道。
“……”晏少卿愣一秒,身子僵硬,低斥道,“别胡闹。”
“晏哥哥,让我帮你。”姜衿不受控制般,咬唇说出了一句话。
简直……
晏少卿完全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了。
在这种地方,一脸无辜地做出这种事情,除了怀里这伤了脑子的小东西,估计再也没谁了。
可他——
如何能允许呢?
“手拿开。”晏少卿忍耐道,声音完全变了调。
姜衿直视着他,“你坐下。”
“拿开。”
“你坐下。”
“姜衿!”
晏少卿两个字咬牙出口,整个人突然倒吸一口气,站不稳,被强迫着坐回了椅子上。
脸色铁青。
活了二十八年,他还从没遇过这么被动的时候。
当然——
也从未有过,这般刺激的体验。
整个人都僵硬了。
姜衿埋头在他胸膛,整个人也很紧张,横冲直撞。
晏少卿彻底没办法了,任由她折腾龙之魂印。
许久后——
他猛一侧头,整张脸埋进姜衿颈窝了。
姜衿累极,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也不说话,风吹来,才觉得冷了,打了一个喷嚏。
惊醒了晏少卿。
晏少卿慢慢平复了心情,抿着薄唇,极为严肃地看了姜衿一眼。
姜衿:“……”
半晌,求饶道:“别这样看我啊,好害怕。”
“以后再这样,”晏少卿语调一顿,咬牙恨声道,“小心我弄死你。”
“真的呀?”姜衿一笑,“我觉得你刚才很激动呢。”
他激动个鬼!
他想捏死姜衿的心情都有了。
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羞字怎么写?
姜衿看着他弧度紧绷的下颌,用额头撞撞他,小声道:“别气了别气了,晏医生,你带纸着吗?”
又变成晏医生了!
晏少卿咬咬牙,“没带。”
“手帕呢?”
“也没带。”
“哦。”姜衿傻眼了,憨笑道,“我也没带。”
晏少卿:“……”
“要不,”姜衿看着他脸色,试探道,“让我妈给咱们送下来?”
“你还真敢说!”晏少卿呵呵一笑。
“咳咳。”姜衿无奈道,“那你说吧,怎么办?”
晏少卿垂眸审视着她,半晌,低声吩咐道:“把我外套脱下来。”
“啊?”姜衿一愣,“你不冷啊?”
“那你说怎么办?”晏少卿都要被她气死了,“要不把你外套脱下来?”
姜衿缩缩脖子,“算了,还是脱你外套吧,回去洗一下就好了。”
“洗一下?!”
晏少卿简直气笑了,不理她了。
姜衿抿着唇,小心地伸手过去,脱了他外套。
又折腾了好一会。
一切收拾好,晏少卿抱着她,她抱着晏少卿的外套,起身了。
往病房里走。
时间已经到了夜里十点多。
宁锦绣正想给两人打电话呢,就看见晏少卿抱着姜衿回来了,姜衿一只手环着晏少卿的胳膊,也不知嘀嘀咕咕地在说什么,再说晏少卿,就穿了衬衫马甲。
不冷啊?
宁锦绣疑惑不已,上前道:“发生什么事了?”
姜衿和晏少卿齐齐愣一下,“怎么了?”
“怎么抱着回来了?”
“哦超渡。”晏少卿没看她,正想解释,怀里的姜衿直接道,“是我让他抱的。谁让他先前欺负我来着。”
晏少卿:“……”
到底谁欺负谁了,这丫头信口胡说的本事也越来越行了。
不过也好,也免了他说话。
“你这丫头,”宁锦绣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轻斥道,“还不快下来,二十岁的人了,哪有窝在人家怀里不下来的道理!”
“唔。”姜衿俏生生一笑,“我是病人嘛。”
而且——
她喜欢被晏少卿抱着啊。
她又不重,她感觉的出来,晏少卿也是甘之如饴的。
姜衿不下来,晏少卿就将她抱到了病房里去,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
刚起身,小丫头就仰头发问,“你要回去了吗?”
说话间还顺便递过了他的外套。
晏少卿接过,拿在手里,也没穿,淡声道:“先不走,陪你一会。”
“嗯。”姜衿心满意足点点头,“等我睡了再走。”
晏少卿:“……”
宁锦绣恰好进来,就听见这么一句话,不赞同地白了姜衿一眼。
晏少卿在边上,她也不好意思说什么,略微想了想,柔声道:“那你们先说会话,我出去打个电话。”
“去吧去吧。”姜衿笑眯眯道。
晏少卿点点头。
眼见她离开,姜衿唇角翘起的弧度更高了,看着晏少卿,神秘兮兮道:“晏医生,你刚才有没有获得快感啊?”
晏少卿:“!”
眼见他不说话,姜衿也不急,一脸促狭地盯着他。
晏少卿哪里想到这人能这么没羞,好气又好笑,看着她,耳根子都红了。
半晌,话锋一转道:“要洗漱吗?”
“嗯。”姜衿点点头,“洗脸刷牙,哦,那还得起来了。”
“那就起来。”晏少卿淡声道,“我看你也不困。”
“有你陪着嘛。”姜衿一笑,被他扶着站起身,自己前往洗手间洗漱了。
洗漱回来,当着他的面直接脱了外套和裤子,钻进被子里去。
晏少卿很无语地看完全程,抿唇想想,还觉得挺可乐,这丫头倒是完全不拿他当外人了。
——
姜衿折腾到十一点半才睡。
晏少卿和宁锦绣告了别,出了病房回住处。
没穿外套,初春夜里的风还是有些凉意,吹拂在脸上,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斗铠。
回想着这个下午每一个细节。
越想,越不自在。
进了小区以后,顺手将臂弯里的外套扔进垃圾桶了。
直接上楼。
到了楼门口,才发现钥匙忘在了口袋里。
晏少卿就那样站在楼门外,面色僵硬了好一会,转个身,去垃圾桶里找外套去了。
所幸外套就在最上面,他面无表情地掏了钥匙,握紧在手心里。
折回去开了门。
换了鞋,直奔卧室,去洗澡了。
温热的水流从头顶往下冲刷,他又下意识回想起了姜衿那个动作,头皮紧了紧,整个人也顿时紧绷起来。
抿着薄唇在花洒下站了好一会,妥协了。
良久——
氤氲的水雾里,他咬牙唤了声“姜衿”,整张脸呈现出欢娱过后迷离松懈的光。
真是……
复杂到极点的一种心情。
晏少卿抑郁极了,僵着脸又冲了好一会,总算裹着浴巾出了浴室。
——
同一时间。
方淮和云舒还在路上。
方淮脸上挂了彩,外套扔在后座,云舒也没有多好,头发有点蓬乱,唇角被咬破,脸颊上还带着指印。
事情是这样的。
和晏少卿分别后,方淮送云舒回家去。
掉头离开后,却发现她的手机落在车上了,又折回去还手机。
听到了云舒的声音。
她还没进家门,就在别墅外的花坛边阴影里,被人侵犯。
其实也谈不上侵犯,确切地说,强吻。
男人身上还带着酒气,一只手捏着她下巴,十分忘情。
刚结婚就被绿,方淮自然是怒气陡生。
虽然他和云舒也就认识了一个下午,彼此并无感情,可无论如何,她才刚成为自己的妻子呢。
就被人这么欺负?!
方淮和醉酒的云昊在云家别墅外打了一架。
虽然挂了彩,倒也算出了一口气,扯了云舒就走了。
本来遵从了云舒的意思,送她回花半里小区。
可——
走到半路云舒又发现,她的包,在刚才的混乱之下,忘了带上车。
钱包和钥匙都在里面宣神腾空。
简直……狼狈到家了。
云舒胡思乱想着,最先开口道:“要不,麻烦你再送我去云家好了,我的包应该还在那里的。”
“我不去。”方淮直接拒绝。
毕竟——
他妈的这心情实在算不得好。
回想着刚才的意外,感觉还是像吞了苍蝇一样地难受。
强吻云舒的那男人他自然认识,云京豪门公子里出了名的风流人物,云昊。
兄妹?
乱伦?
云夫人急着让云舒结婚,云舒急着脱离云家,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件事?!
依着云昊那样子,肯定是对她有感情的,那么问题就来了,自己身边这女人,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方淮想知道。
毕竟——
这件事影响了他心情,还让他挂了彩,他婚姻生活的第一天就不美妙了。
可他知道,云舒不会说。
他是识趣的男人,自然也闭口不问。
方淮一只手紧扣着方向盘,胡乱想想,直接道:“太晚了,来回一趟又得浪费两个多小时,你……晚上回我家得了。”
“你家?”云舒愣了一下,很诧异。
“对。”方淮直接点头道,“你这既没钥匙又没钱的还是这幅样子,去酒店都让人不放心。”
“不合适吧。”云舒迟疑。
“没什么不合适的,我一个人住。”方淮直接打了方向盘,淡声道,“而且我们既然确定了关系,彼此间有些事情还是需要知道的,就当互相了解一下,免得后面演戏的时候穿帮了。”
云舒:“……”
还需要知道什么?
方淮的基本信息她已经非常清楚了。
她这边,该说的有些个人信息,她路上也已经说了。
眼见她不说话,方淮道:“那就这样说定了。”
带着她直接去住处。
十二点多,两人才算到了。
方淮停了车,带着她一路进门,开灯,取了双拖鞋放在她脚下,淡声道:“新的,没人穿过。换上了我带你去房间。”
“嗯。”云舒非常识时务,轻声应了。
方淮带着她上二楼,云舒稍微留意了一下,发现,嗯,家里没有女人的痕迹。
家装风格是现代简约路线,主调黑白灰,倒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精致华丽。
不像方淮给人的感觉,倒也符合他的职业和气质凌厉的一面。
“你住这间穿越之萧规戾随。”方淮带着她到了次卧,推开门,开了灯,四下环顾了一周,继续道:“你先洗澡,我去拿干净的床单被罩给你,嗯……有没有什么其他需要?”
云舒略微想一下,“没有。”
“嗯,”方淮点点头,“那你先洗。”
云舒一笑,进了房间。
方淮抿着唇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也去洗澡。
他平时挺讲究,洗澡的时间一向长一些,等洗完了,看一眼时间,才拿着床单被罩去云舒那边。
云舒在浴室里胡思乱想了好些事,也才裹了浴巾刚出来。
听到敲门声纠结了一小下。
“云舒?”方淮的声音又落在耳边了。
云舒裹紧浴巾,将房间门开了小半扇,伸手就去接床单被罩,神色淡淡道:“谢谢。”
方淮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却没走,潋滟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也算成年了,自然注意到云舒身材其实不错。
只是——
没想到洗完澡的她别有韵味。
气质非常温柔。
像个传统意义上的小女人。
“还有事吗?”云舒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轻声问。
“嗯。”方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觉得咱们定下的那份合约有点问题。”
“什么?”
“我忘了说夫妻生活这方面的事。”方淮看着她的眼睛,一本正经道,“我们也都是成年人了,这方面自然有需求,与其……”
“啪!”
他话未说完,云舒直接关了门。
方淮后退一步,看着紧闭的房门,愣一下,忍不住勾唇笑笑。
转个身,抬步回房间去。
心情还突然间有点愉悦,倒没想到,这桩名义婚姻,倒比他想象中更有趣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