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本是从骆荨刚跟安习之结婚的时候开始记录的。
“今天天气尤其的好,如我跟老骆所愿,荨儿嫁给了习之,习之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有一点,太惯着荨儿了,什么事都纵容着她,我们都不担心荨儿受欺负,倒是担心习之被欺负了,小两口出去度蜜月了,又为了去哪儿度蜜月的事情吵了架,其实就是荨儿一个人在无理取闹,荨儿这个脾气啊,也该管管了。”
“周末是家庭出游的首选日子,滨城山上的桃花开了,一家子到山上游玩,荨儿非要给习之戴花,习之有些不太乐意,俩人闹别扭了,老骆倒是不着急,拉着我一路爬山,把他们小两口丢在了后面。”
“……”
许如心的日记仿佛是电影胶片一样,帮骆荨把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全都打开释放出来,拂去了灰尘,重新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
她以前跟安习之这么恩爱过,她几乎都忘了。
可是翻到最后半年的时候,许如心笔下的世界就开始崩塌起来。
“老骆最近很烦心,我劝他宽心一些,钱总是赚不完的,身体要紧,可是公司一连好几个项目都除了问题,老骆说这是有人在暗中作祟,但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是谁,明天带着荨儿去山里烧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开始相信这些鬼神之说了。”
“看着老骆一天天的掉头发,我心里也着急,可是完全帮不上忙,好在习之工作能力很强,帮老骆解决了不少事情,合作商那边又开始出问题了,希望今年过年前这些事情能好一些。”
“最近想起了一些旧事,都是一些零碎的记忆,零零散散,惊心动魄却怎么也串不到一起去”
似乎从这里开始,骆荨翻页的时候手指头几乎都抬不起来,十分沉重。
她隐隐觉得后面会有她一直寻找的真相,恐怕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真相。
“老骆最近头上的白头发又多了,我尽量放下协会的事情在家陪着他,他的心态让我很担心,他却告诉我他现在只希望女儿过得好,别的什么都不指望了,等这段时间过去的话,就一起出国定居。”
“他约我出去一趟,说是有些事情说清楚,不管是对我对他还是对老骆还有孩子们都好。我本来是拒绝的,可是想来想去,在家里也帮不上忙,不如就去跟他见一面,看看能不能让他想想法子,帮帮老骆,最近家里公司的这个项目,刚好是他最拿手的……”
“出差回来了,事情不像我想的这么简单。”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骆荨心里一沉,接下来这个名字让她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他几乎不愿意去相信,这是自己母亲的亲笔写下的东西。
可是这是事实。
她母亲留给她的证据。
可是母亲日记里的那个他究竟是谁?从日记中能看出来那个时候骆氏内部已经有了问题,父亲很苦恼,而母亲则因为想要帮父亲而且选择去见了一个不想见的人?
这跟车祸那两天二人一见面就吵架的气氛显然不符?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是说爸爸妈妈之间的气氛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快?
“习之最近行为有些反常,荨儿神经大条总是不在家,习之手里转走了公司的部分股权,似乎还跟这次骆氏最大的敌对方有了来往,这孩子,最近很不对劲,或许我应该提醒一下老骆……”
“还有他,似乎并不准备就此放手,我该怎么办?”
许如心的笔记本最后一页记录着安习之的反常行为,还有被她撞见的偷偷跟骆氏敌对方来往的事情,最后一篇日记的时间,就是骆荨的父母车祸的前一天晚上。
骆荨握着那一页泛黄的纸上,想起父母在世的时候,对待安习之种种细致入微的好处,不禁为他们感到悲哀,鼻子一酸,豆大的眼泪掉落在了纸张上面。
浸染开了一片字迹,习之两个字瞬间变得模糊不堪。
骆荨抬起手腕擦了擦眼泪,可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回国以后,流泪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这五年间,在国外,她几乎已经哭干了自己的眼泪。
许如心的日记本几乎是见证了一头白眼狼的养成过程。
骆荨回过头再看前面的幸福生活的时候,仿佛能透过泛黄的纸张,看到安习之那张脸上虚假的笑容,和隐藏在他那张笑脸下面的狼子野心。
还有许如心日记里的那个他究竟是谁?
一夜无眠,次日清晨,安习之宿醉醒来的时候,骆荨已经不在房间里面了。
吴瑶一边把早餐端上桌一边打量着安习之的脸色。
冰冰冷冷的,和前一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吴瑶明明记得前一晚,安习之回来的时候笑的格外开心,那双眼睛里面的光彩是她从未见过的,怎么过了一晚上,又跟以前一样了?
“骆荨什么时候走的?”
吃饭的时候,安习之开口问道。
吴瑶恭敬的回答,“早上六点走的,当时刚开始准备早餐,骆小姐也没吃就走了。”
“脸色怎么样?”
“啊?”吴瑶微微一怔,接触到安习之的凛冽的目光之后猛地低下了头。
“看起来有些憔悴,别的,没注意看。”
骆荨走的匆忙,她追到门外的时候,她已经拉开车门上了车了。
安习之若有所思地垂下头喝完了杯子里面的咖啡,然后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吴瑶拿起外套跟在后面。
在门口接过外套的时候,安习之微微一愣。
前一晚,骆荨给自己递外套的时候,神色温柔,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他没有伸手去接吴瑶手上的外套,而是把目光转向了院子里面的游泳池。
晚上下了一场暴雨,游泳池的水显得有些浑浊不堪,院墙外面的枯叶随着一夜的风雨声落满了水池,看起来十分荒凉。
他猛地想起来一件事,快步朝着水池边走去。
吴瑶并不知道安习之要干什么,手里还拿着他的外套,只得跟了上去。
安习之站在水池边看了很久。
如果没有估计错的话,昨天骆荨扔下来的戒指应该落在泳池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