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荨天生眼角上挑,一双雾气朦胧的眼睛,从下往上看时,总会让人有一种冷艳逼人的气息。但越是这样,当她笑起来的时候,那双雾气朦胧的眼睛里仿佛盛满夏日夜里的点点星光和流水潺潺的漾意,让人不由深陷其中,如沐春风,心驰神往。
他竟然差点被女人一个微笑给迷惑?!
吴天宇有些僵硬的撇过头,又拿起桌上的笔转动起来,因为左心房突然有些异动,所以手中的笔转的并不是十分顺快。他咬了牙压下心头突然而起的异动,笑着开口道:“这是我作为侦探唯一的一点乐趣了。你不知道侦探的生活多么无聊,每天不是调查这个人,就是跟踪那个人,要么就是挖着人祖坟的事情,你不要剥夺我最后一点生活的曙光啊!”
骆荨被他的话再次逗笑了,轻声笑道:“哈哈,那你继续。”
吴天宇这才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再次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沓文件摊开两列放在桌上,推向给骆荨,说道:“我查到你父亲在去世之前和一家公司有经济冲突,证据在这里。”他说着伸手轻拍了拍左边的文件夹,然后另一只手放在右边,声音突然沉了下来,“这里是安习之公司寰球资源前身岸骆贸易有限公司的营业执照以及,注册资金。”
最后注册资金四个字,吴天宇着力加重了语气,看来这注册资金十分有问题。
骆荨心里一沉,手刚摸到右边的资料,就听吴天宇故意捏着嗓子道:“等下看了觉得有问题,可千万别哭哦!”
如此轻松幽默的语调让骆荨沉沉的心里轻松不少,她抬眼看了一眼吴天宇,顺口问道:“你们做侦探的是不是都兼职心理医生?”
吴天宇故作惊讶的一愣,随即笑道:“哇~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不过其他侦探有没有我不知道,我是经过国家认证的二级心理医生。”
骆荨微微一笑。这个二级心理医生她倒是没想到,她只是发现从进门到现在吴天宇好像总有意无意的出声安慰自己,虽然并不明显,但与他谈论案子时的语调和神情判若两人,所以她才敢笃定这个吴天宇侦探不时在安慰自己。
吴天宇继续说道:“没办法,每次要查的案子大多都是和生死有关系,本来就已经挺沉重的事情,如果在谈论这些的时候我还这么沉重,对你们和对我都不好。”
骆荨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确实刚才的那些证据压在心头,让她心情十分沉重,而刚刚那句特别加重了语气的注册资金更是让她原本就十分沉重的心情雪上加霜,她当时都几乎没有勇气再翻开任何一份文件了。因为骆荨也不确定,翻开这一页文件背后的真相,自己能不能接受的了。
而吴天宇的侦探工作,长期窥探了他人不好的秘密,还要掌握所有事情的脉络,想必也十分辛苦。
她点了点头,从文件上收回自己的手,表示理解,但骆荨自己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再掀开这些证据了。
“我们先看这份对手公司的资料。”这次吴天宇很轻松就感觉到了她心情的低落,将其中一份文件打开,以一种轻松的语气口头阐述道:“迈克集团,想必你应该听过,它就是骆氏破产后第一个收益的集团。”
骆荨的脸色微微一变,低声道:“我知道。”
她在风传工作的时候就听过这个集团的名号,并且还负责了迈克集团旗下子公司A.xi公司的项目,一直到最近她在整理A.xi公司线下活动的行程安排时,才发现寰球集团和这个迈克集团联系十分紧密。
A.xi公司是迈克集团的子公司,风传是寰球集团的子公司,两大集团关系十分亲密,连旗下的子公司也在不断合作。
这一点再次让骆荨心口一凉。
眼前这么大一个美人情绪不佳,作为一个有绅士风度的男人吴天宇自然是心生不忍的,可是工作就是工作,他一向分的十分清楚,所以转身倒了一杯温开水放到骆荨面前,继续道:“这是其中一个小细节,都在这里你可以拿回去看看。另外……”他手一动,在骆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翻开了右边的文件,翻到了第二页的注册资金一项,推到骆荨面前,“这是岸骆贸易公司的注册资金。”
文件推到面前,骆荨想拒绝都不行,眼皮一扫很轻松就看到了上面的一串数字。
注册资金:800万。
骆荨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如坠冰窟,最后一点对于安习之抱有无辜的信念摇摇欲坠。骆氏集团逐渐衰败的时候,安习之注册了一家公司,注册资金是八百万,可是那个时候他不过才出来工作两三年,怎么会有这么一大笔资金来注册公司?
“以我多年侦探的经验来看,这两件事与你父亲的死亡大概是有关系的。”
吴天宇还在从自己的专业角度分析着,可是骆荨的心思却已经飘开,没有听到。
夜已深,骆荨辞别了吴天宇回到家里,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
今天吴天宇查到的证据只是冰山一角,可是就是这冰山一角毫不费力的击溃了骆荨对于安习之最后一丝信任。虽然明明知道在真相没有完全出来之前,所有人都有嫌疑,可是今天看过的所有证据都指向了一个人——安习之。
骆氏的有接近一千万的无意义流动资金,工作才两三年,但在十五岁之前一直是孤儿的安习之却突然有了接近一千万的资金注册公司,要说两则没有关系,那就真的太说不过去了。
也太沉重了。
骆荨拿过手机,点开了电话簿。电话簿里系统自动会按照ABCD字母的顺序排列各个手机命名。而排在骆荨电话簿第一位的是安习之,因为A总是所有字母之前。
圆润的手指头在a栏流连,最后毫不犹豫的按下了电话间,拨通了安习之的电话。
她不想胡思乱想,不想在怀疑那个原本自己就对不起的人,所以她想问问安习之,问问他五年前他在父亲死亡的事件里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一个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