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雨把唐穆帆都淋成了落汤鸡,可他依然锲而不舍的在下面喊,就连自认为腹黑无比的江天晴都感动了,她正想说什么,劝劝宁惜,总不能让唐穆帆一直在下面喊下去吧?
可是,宁惜突然关上了窗户,天晴吓了一跳,问:“你不打算让他上来啊?”
宁惜深深地吸了口气,把眼泪忍住,冷声说:“等他自己淋够了雨,就会回去了。”
只有关上窗户,听不见他的呐喊,宁惜才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她可以想象,唐穆帆现在正在家里陪老婆,陪父母,她可以想象,唐穆帆一家正在享受天伦之乐。
而她,却是他们一家以外的人,她当初就是忘了这一点,才选择一再相信他,然后自己遍体鳞伤。
可现在的事实是,唐穆帆依然在楼下喊,都喊破了嗓子,根本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就算宁惜她自欺欺人,也依旧无法入睡。心里像是长了草,又像是被猫抓般难受,无比煎熬。
江天晴看出了她的心思,小惜一直都是这样,外冷内热,她的心地是最软的了。
过了会儿,天晴又跑到窗户边探头看了看,她一边看,一边说:“小惜,他还在那儿呢!我的天,我感觉唐大叔对你是真心的。”
可她自言自语的碎碎念半天,也没有得到宁惜的回应,江天晴一回头,卧室内空无一人。
“小惜?”
天晴走出卧室,喊了两声,还是没人。
她一惊,小惜,该不会是跑下楼去了吧?
果然,跑回窗台一看,此时楼下除了唐穆帆,还多了一个人。那不是宁惜还有谁?
宁惜打着一把伞走了出来,唐穆帆的呐喊声也在此刻戛然而止,只剩下深情的凝视。
他不过只有两天没有见到这个女人,可是却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他是多么想她。当他今天知道她要结婚的消息,他真的是要疯了,他的女人,怎么能和别人结婚呢?
他浑身都淋湿了,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前,只是那一双黑眸依旧像黑曜石般的亮,目光灼灼的望着宁惜。
宁惜避开他的目光,走过去,将伞塞到他的手里,硬是装作绝情的声音,说:“你赶紧回去吧,便喊了,邻居都要休息了。”
她正欲转身离开,唐穆帆却丢了伞,从她身后紧紧抱住了她。
他的头埋在她颈间,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喃喃的说:“小惜,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还好天是黑的,还好雨这么大,还好她是背对着他的,没有人知道,她的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的声音在这雨夜有些突兀,冷而硬,“唐穆帆,放手!”
唐穆帆的语气异常坚决,他说:“我不放!宁惜,我要放了手,你就要去找别的男人了,你就要跟齐文结婚了!我不会放手的!”
雨水打湿了他们,冰冷的雨滴顺着宁惜的头发向下淌,他就是死死抱着她,不肯松手。
他们之间,真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悲哀,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们越扯越远。
宁惜的心如刀剜过,绞痛着。
她努力想挣开这个男人,可是在他抱着她的时候,她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像是抽光了,她没有任何可以挣脱他的理由。
于是,她决定做快刀斩乱麻的那个人,她狠心说:“唐穆帆,我就要结婚了,你再这样下去,也是没意义的。”
“不!”
唐穆帆将她的身子转过来,咆哮道:“宁惜,有我在,你谁也别想嫁!”
说着,他不顾她的挣扎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吻比今晚的风雨还有猛烈,雨水是冰的、冷的,他的吻却是那么灼热,仿佛烫伤了她的心。
那个女人都已经怀孕了,他已经真真正正的是别人的丈夫了。他怎么还可以吻她?她又怎么能让他吻她?
宁惜脑子一片混乱,她用尽了全身力气推开他。
她说:“唐穆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出走的原因么?那我现在就告诉你!”
唐穆帆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告诉他当年她突然离开的原因,整个人都呆呆的站在那儿,等待她的下文。
宁惜说:“当年是你父亲,拿小乐的命威胁我。那时候小乐正在学校,可你父亲却让人带走了他,哄他去游乐园做过山车。如果当时我要是不答应离开你,他就会让那个过山车出意外,小乐如果从那里摔下来,就会粉身碎骨。”
“不可能。”唐穆帆一点都不相信,虽然父亲平时一贯严厉,但是宁惜怀孕了,他当时不是也很高兴么?他又怎么会做出那么歹毒的事情?
宁惜就知道他不会信,毕竟她所抗衡的人,是生他养他的父母啊。
想到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宁惜捂嘴痛哭,她说:“当时,我们的宝宝刚查出来有问题,我一直都不舍得做手术。你的父亲就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又给了我一刀,逼我离开你。看看,我就知道你不相信,在你心里,你的父母,你的家庭始终都比我重要!”
唐穆帆的心像是被人挖了个窟窿,冰冷的雨肆无忌惮的打在身上,那是一种透彻骨髓的凉。
“唐穆帆,我求求你,放过我吧。”她的声音在这漆黑冰冷的雨夜显得凄厉无比,她说:“自从跟你在一起,我经历了太多灾难,我已经累了,不想再继续了!下个月,我会跟齐文结婚,我一定会跟他结婚,我们就此结束吧!”
她不想再跟他这么艰难的走下去了,那就像是一个无底洞,永远看不见一点希望。不管苏怡再卑鄙也好,再无耻也好,就凭她的肚子里有唐穆帆的孩子。宁惜就告诉自己,不能再跟唐穆帆继续了,她不能让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没有父亲。
所以,她选择退出。尽管很痛,尽管她是那么的不甘心,却无能为力。
她是恨他的吧,他一直说他不爱苏怡,他口口声声的说他只爱她,可惜,怀孕的人并不是她。可是对于唐穆帆,她对他的爱永远大于恨。
如果,她可以果断一点,她可以坚定一点,果断一点,决绝一点,唐
穆帆或许就不会这样纠结了吧?
唐穆帆在听到她说“结束”这两个字的时候,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勇气,没有任何再挽留他的理由。
是啊,他还在坚持什么呢?父亲生病不能再受刺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跟苏怡离婚。一天不跟苏怡离婚,宁惜就一天被所有人指责为小三。他是那么的爱她,又怎么忍心她为他遭受这些灾难?
唐穆帆笑了,比哭还难看的笑,他说:“祝你幸福。”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四个字的,这是他这一辈子最痛苦的抉择。从出生的时候,他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以为这辈子,只要他想要,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
可是,这个女人,只有这个女人,是他用尽全力也得不到的。
有时候,唐穆帆宁愿放弃一整个世界,只换一个宁惜。
后来,宁惜跑上了楼,江天晴见她浑身是水的跑了进来,吓了一跳。
“小惜,天啊,全湿了。”
她赶紧去浴室拿了个干毛巾想给她擦擦,可是刚出来,又看不到宁惜的人影了。
江天晴赶紧跑到卧室,发现宁惜还在窗台那儿看,直到看见唐穆帆离开,只剩下一把伞孤零零的留在雨地。
天晴一边跑过去帮她擦头发,一边问:“他是不是走了?”
宁惜见他走了,心终于尘埃落定了。刚才他说祝她幸福,那他的意思就是以后再也不会打扰她了吧?
她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头人,站在原地,任由天晴帮她擦着雨水。
后来,天晴帮她擦干了脸,可她的眼泪就像是关不住的水龙头,麻木而机械的向下流着。
天晴抱着她,一再安慰,“小惜,我知道你难过,我们先去洗澡好不好?你再这样下去,会发烧的。”
宁惜从浴室洗了澡出来,连连打喷嚏。
她吃了点感冒药,这些药有催眠的作用,很快,她便入睡了。
而唐穆帆却冒着雨去了唐修礼所住的医院,也许现在,只有冰冷的雨水才能让他更加清醒。
医院的夜里格外安静,唐穆帆大步走到住院部,唐修礼的病房。
严丽正在沙发上小寐,唐修礼也睡着了,鼻子上插着氧气管儿。
听见声音,严丽惊醒,发现唐穆帆浑身是水的出现在病房里,漆黑的双眸如刀一样的锋利,直直盯着她。
严丽吓坏了,她连忙起来,道:“穆帆,你怎么身上都是雨啊?还有,你不是回家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对于严丽的疑问,唐穆帆像是没听见,他的声音又阴又冷,“妈,你跟我出来。”
这样的儿子,严丽从来没有见过,尤其是他浑身冷然的气息,不知是因为刚从雨地里过来,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严丽跟着唐穆帆走出了病房,十分担心的说:“儿子,妈给你找个干毛巾擦擦吧,你看你淋的……”
唐穆帆冷冷盯着她,道:“当年,我爸用小乐的性命威胁宁惜离开我的事,你知道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