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什么?也不看看那些人是谁带来的,你要是想死,你只管过去!”那个伙伴的火气很大,好心提醒他还不领情。
这名工作人员回过头去就正好看到巴达桑和宋雅怡指着某处小声的解释着什么,顿时脸色大变,浑身的冷汗都冒了出来,见巴达桑朝着他这边看了一眼,他立即将紧张起来,这一刻他恨不得自己就是一只乌龟,脑袋脖子都缩到壳里去。
作为缅甸五大家族的继承人,巴达桑将军平时没事没少来这个翡翠交易市场溜达,很多工作人员都认识他。拦住巴达桑的客人要入场费,他还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看到巴达桑身后那些跟着的全副武装的士兵,这名工作人员就感觉到一股冷气从脚底直窜头顶。
缅甸的法律对地方武装军阀根本没有用,得罪了大家族的将军,一颗子弹就能要了他的小命,根本不会又人帮他说话。
这名工作人员还算走运,巴达桑今天心情很不错,对宋雅怡的到来他非常欢迎,他查到的那些资料让他相信,宋雅怡就是他遇到的贵人,如果有这个女人的帮助,巴达家族一定能走出困境。巴达桑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和宋雅怡交好上,这会儿气氛刚刚好,他也不想和那些小人物一般计较,所以只是淡淡看了那人一眼给予一个警告,倒也没有多加追究。
知道巴达桑带着宋雅怡一行人走远,那名工作人员才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好奇地询问旁边的人:“刚刚那个外国女人是谁?怎么巴达桑将军对她毕恭毕敬的?”
走进交易市场,宋雅怡的眉头又禁不住微微蹙起,一排排的木质房屋组成了一个个小小的过道,绝大多数房屋整个看起来就是一个临时搭建的大棚子,里面摆着简陋的床铺和厨具,外面就是一堆堆的赌石毛料,一家子人都挤在这样的大棚里,和国内早些年代的棚户区差不多。很难想象这里就是世界上著名的大型翡翠宝石交易市场。
麻雀虽小肝胆俱全,这样粗糙的市场里面,也被分成了若干个区,有翡翠戒面区,挂坠区,摆件区,手镯区。当然这些都是成品,除此之外还有毛料区,片料区,加工区。这些区域划分得很乱,也没有具体的标识,若是第一次进来的人没有人带路,根本分不清楚哪里是哪个区。
不过宋雅怡几人是不用担心这个问题的,进了交易市场巴达桑就主动充当宋雅怡的向导,这位巴达桑将军的汉语虽然有些生硬,但是还是能够让人听懂的。巴达桑对这个市场非常熟悉,因为这里就有他们家族的大型毛料批发零售场地。
对于那些成品宋雅怡可没有什么兴趣,既然来了这儿,自然是要去看毛料摸赌石的,所以宋雅怡也不客气,直接就将自己的想法和要求说了出来。
巴达桑对宋雅怡的态度可以说非常和善殷勤,听到宋雅怡说要去看毛料,笑着就将宋雅怡几人往毛料区领。
宋雅怡对巴达桑这样的态度并没有在意,但是站在宋雅怡身后的常霖却只觉得古怪,他是见过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缅甸将军的,在千年的仰光公盘上,即便是面对余光华,这位将军也是不苟言笑,淡漠疏离得紧,一点也不像现在这样言笑晏晏,殷勤备至。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将军这么降低身段地与宋雅怡赔笑交好,绝对是对宋雅怡有所求!常霖的眼中闪过疑惑,巴达家族有什么事情要求宋雅怡的呢?
“宋小姐,前面就是我们巴达家族的市场,这条街都属于我们家族!”穿过一片摆件区,巴达桑站在一条街道入口停了下来,指着那条街上的店铺说道。
宋雅怡顺着巴达桑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一条长长得望不到尽头的街巷,街道并不算宽,但是两旁的店铺却很是整齐,看起来颇具规模。
“大公子!”
“桑少爷!”
进入这条街道,路上不少人都和巴达桑打招呼。巴达桑是巴达家族的继承人,家族内的人都称呼他为大公子或者三少爷以表示亲近。巴达桑听到那些人和他打招呼,就会伸出手合十行礼,脸上那冷硬的线条也柔和了几分。
“我就是在这条街上长大的,那个时候我家在这里有一个小铺子,我和我阿姊一到放学就到这条街上来叫卖。”巴达桑笑着解释道,眼里流露出的是对旧日时光的怀念和惋惜。
之前宋雅怡还觉得这位将军的眼中带着不尽杀意不近人情的模样,现在看到这样的巴达桑,她却不由自主地改变了心中的看法。任何一个人都有他柔情的一面,这位将军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样,并非他愿意,而是这个时局动荡的国家逼迫他不得武装自己。
在几个店铺里转悠了一圈,并未找到宋雅怡中意的毛料,宋雅怡也没有气馁,往前面又走了几家,忽然看到一家店铺很特别。这家店铺是木头建造的房子,不是之前宋雅怡所见的那种大棚,店内布置得非常整洁,那些毛料都有条不紊地摆放在一个阶梯状的架子上。更重要的是,现在已经是六点多差不多七点,这家店铺里却没有点灯,宋雅怡接着两旁店铺的昏暗灯光才看清这家店铺的牌匾之上写着的五个字:灯下不观色。
灯下不观色,这是这家店铺的名字?宋雅怡看到这个奇怪的名字,脸上也露出了好奇,能够想到这样一句妙语的人,应当不是泛泛之辈。
宋雅怡正想抬步走进去,巴达桑的眼睛却猛地亮了起来,向店铺里走出来的某个人迎了上去:“胡伯,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卓老今天在店里?”
巴达桑的神色很是兴奋,朝着那位走出来的六十多岁的老人愉快地打着招呼。那位老人见到巴达桑显然也有些惊讶,急忙合十行礼,笑道:“今天刚刚回来的,你赶得巧,卓老今天刚刚收上来一批好料。”
巴达桑的脸色笑容愈发灿烂了:“好,我知道了,我今天带了一位特殊客人来引荐给卓老。”
那个被称为胡伯的老人朝着宋雅怡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点点头,淡淡地做了一个请势:“好,你带着她进去吧。”
宋雅怡不知道巴达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不认识什么卓老,但是宋雅怡能看得出来,这个巴达桑对这个卓老的恭敬是发自内心的,不像对带她,明显带着功利目的。这让宋雅怡对这个卓老感到非常好奇。
“卓老是我最敬仰的一位专家,我的赌石技艺就是他教给我的。当年在这条街上,就是他一步步引导我,将他的那些经验都不留余地地教授给了我。”
“卓老在年轻的时候在赌石方面就颇负盛名,三十年前他的赌石水平就超过了当时的翡翠赌王。不过后来因为一次意外,他的眼睛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导致彻底失明。”
虽然是如此悲凉的一个故事,但是巴达桑的话语中并没有多少遗憾和忧伤,反而隐隐有几分兴奋。
大概是看出了宋雅怡眼中的疑惑与好奇,巴达桑一边往屋内走,一边笑着给宋雅怡解释道:“卓老的一生具有传奇色彩,一会儿你见过就知道了!他虽然双目失明,但是他老人家在赌石上的造诣和技艺比任何一位翡翠赌王都要高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