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这么近
宫藤恋不知道自己等待了多久,久到身体都快麻木,手术室的灯才熄灭。
“孙医生,我爷爷怎么样?有没有事?”手术室的门一打开,宫藤恋立马冲上去急切的问。
还是那个熟悉的孙医生,孙医生叹气的开口,“暂时没有危险,但安先生的病,还是住院比较好,这样的突发状况,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懒
病?宫藤恋傻住,尽管她一直说服自己,就是爷爷吃坏了肚子,可此时,还拿什么谎言骗自己?
宫藤恋呆愣的问,“那,那我爷爷得的是什么病?”
“胃癌。”孙医生很不忍告诉这个女孩,这样残酷的事实,可对病人作为医生,他必须要残酷的说出口。
宫藤恋的脑袋里想了很多种病,各种各样的,或大或小的病,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癌症!那个死亡之症!
怪不得爷爷越来越瘦弱。
怪不得爷爷越吃越少。
怪不得大都时候,爷爷都是没有什么精神。
原来,这一切都是病痛的困扰。
而她,却是什么也不知。
这一刻,宫藤恋无比的痛恨自己!
如果,如果自己早点发现……
发现如何,能改变吗?宫藤恋努力睁大痛涩的双眼,艰难的问,“孙医生,爷爷的病,还有办法吗?”心是掉进了无底的寒冬,冰冷到极致。虫
孙医生无奈的摇摇头,沉声说,“安医生的病,只能靠药物来延长生命了。”
“可以做手术吗?”宫藤恋不相信,继续抱着希望问,电视上不都是这样演的吗?无论多严重的病,做个手术会奇迹的转好。
奇迹会在爷爷身上发生吗?
“晚了。”
晚了?怎么会晚?
又怎么能晚?
宫藤恋上前拉住孙医生的袖口,难以相信的呢喃,“怎么会晚?孙医生,不是说手术能切除肿瘤的吗?”为什么爷爷不行。
孙医生担忧的望着她,徐徐的开口解释说,“安先生已经是胃癌晚期了,癌细胞已经扩散,错过了做手术的最佳时机,现在就是做肿瘤切除手术,就是手术成功,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了,更何况,这个手术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二十都不到,冒的风险太大了。”
宫藤恋心里疼痛一片,不知道该怎么在接口说话。
百分之二十的几率……
四周安静的不像话,医院里阴暗的气息迅速包围了她所有的感官。
良久,宫藤恋红肿的眼睛一滴接着一滴的滑落透明的水珠,怔怔的凝视着像救命神一样的孙医生,艰涩的开口,“那……他还会有多长时间?”
能不能有一年,或是两年……
孙先生残忍的透露出来,“最多还有半年,而且必须是在药物控制下,稍微的延缓生命。”他没有说的是,这半年对安先生来说,会比死亡更痛苦。
半年……宫藤恋在心里一遍遍的重复。
现在是六月份,半年就是到十二月份了。
宫藤恋悲凄的几乎要站不住,难道连这个春节也难以过去了吗?
一瞬间,什么东西卡住了她的喉咙,小时候的记忆在此刻支离破碎的纷沓而来,宫藤恋的双眸茫然而空洞,曾经想象过千百次爷爷的晚年,她要努力长大,给予孝心,可上天兜了个圈,不愿给她这个机会。
半年吗。
生命吗。
“孙医生,那为何上次你要告诉我说,爷爷是受凉?!为什么要这样说?!你为什么要骗我?!”如果早点知道,那么她的爷爷会不会不一样。
孙医生没有开口,任由这个悲伤的小女孩揪紧自己的衣服,开口不开口,安慰或是解释,都没有了意义。
李伯见状,急忙的上前拉住宫藤恋,哑着声音,哽咽的开口,“小恋,快放开手,这些都不关孙医生的事情。”尽管李伯知道会有这一天,可真的到来,该如何来办。
宫藤恋手里一松,忍不住的趴在李伯的肩膀上大哭,她知道啊,她知道和孙医生管,可是后悔淹没了她。
后悔自己太粗心,没有看明白,后悔那么草率的相信了爷爷善意的谎言。
“其实,上次你来,孙医生告诉你的……都是老爷授意的,他怕你担心,会耽误学业,还有生活……”想了想,李伯还是徐徐的开口说了出来。
“不哭,不哭了……”
医院里来来回回人,都会看到那样的一幕,瘦弱的女孩,哭倒在老人怀里。
悲伤的很深,很深。
大都人想,应该是一对祖孙吧。
可他们不知道,她的爷爷,却是在那个病床上的那个人……
宫藤恋守在安爷爷的病床前,一分一秒都不愿离开。
一双眼睛酸涩的不停落泪,小手一遍遍的抚摸瘦削的大掌,厚厚的茧,年老的纹路……每一个都变成了亲切的回忆。
宫藤恋不知道要等多久,能支撑多久,只是简单的希望安爷爷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是,自己。
安正中一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刺眼的雪白,微微扭头,就见那个小小的身子,倔强的坐在床边望着自己。
不出声,只是倔强的眼睛不断的落泪,死死的咬紧牙关。
“傻孩子,哭什么。”想抬起的手,却没有力气的垂下。
安爷爷就这样对着她慈爱的笑,连话语都是和小时候一样,那千百遍的说,“傻孩子,哭什么。”他一说这句,宫藤恋就会含泪的微笑。
而此时,她再也忍不住的“哇”一声,像是回到了多年前,她还是那个傻乎乎的孩子,而他依旧是身体健康的慈爱的爷爷。
安正中拍拍她趴在床上的脑袋,声音苍老,却是宠溺的开口,“不哭,听话,爷爷不是还好好的吗,还没有死,就不要哭。”
一听见这话,宫藤恋哭的更伤心,把所有的担忧,悲伤全部发泄到哭声里,抽抽噎噎的断断续续的幽幽说,“不许……说……死,爷爷,不会……死。”
她不害怕死亡,只是恐惧,她爱的人会先她离开……
安正中艰难的睁开一双浑浊的眼睛,不知道是安慰孙女,还是安慰自己,重复的开口,“好,不说死,不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