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失血?
怪不得以前见她的时候,她的脸色总是苍白如纸,可是她为什么会失那么多血?冷家那样好的条件难道都没有为她治疗吗?
先不去追究这个问题,让他震惊的是医生的批注:如果不尽早治疗会导致彻底失明。
想到这样美丽的一双眼睛就要失去灵动的光彩,林近枫觉得不如要了自己的命来得痛快。
他驻立了良久,轻手轻脚的将诊断书放回原处,制造出他从来没有看过的假象。
躺回床上,林近枫很久都无法入睡。
十万块对于曾经的他来说,还不够付一个女人的分手费,可是现在,他的工资仅够两个人生活,她也一定是因为不想让他辛苦所以才瞒着他,可越是这样,他反倒觉得自己越没用,明明是想要保护她,让她过得好一些,可是到头来,却让她跟着他受这么多的苦。
他坐起身,烦燥的来到外面抽烟。
因为太着急看那个诊断书,他忘记了吃她的宵夜。
一边吃着粥,他一边觉得心酸,她的视力都那样了,还依然坚持给他做粥,而自己却连十万块钱都拿不出来。
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的,他回到屋里的时候,她调皮的蹬掉了被子,他走过去将被子重新盖好,视线无意落在她露在外面的纤手上,那中指的位置缠了一圈纱布,隐约还有烫伤膏的味道。
林近枫蹲在床前,将那只受了伤的手指缓缓放到唇边,他轻轻的吻着,像是吻着世界上最名贵的珍宝,那样小心翼翼。
她为他受伤了,他怎么可以让她为自己受伤,哪怕一点点也不可以。
月光静止在她熟睡的容颜上,哪般纸笔才能描绘出她此时眉目如画般的完美,良人如斯,醉了眉眼,她生来就应该是被小心呵护的,珍藏的,可是命运却让她饱受摧残,他想做她生命中那个完人,然后一直陪她到最后。
心中募得生出一个念头来,他遂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林近枫这一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睡着的,当他觉得鼻孔有一点痒,而且越来越重,他禁不住打了个喷嚏,这一喷就醒了。
然后他便看到秋沫拿着一小撮勺子身上的毛正笑着从他的面前弹开。
他唉了一声,又重新摔回到床上去。
“已经下午了,你还睡啊?”秋沫索性将勺子放到他床上,教唆着:“勺子,咬他,咬他。”
勺子还真听话的一下子蹦到了林近枫的肚子上,他嗷了一声,痛苦的坐起来,揉着睡得鸡窝一样的脑袋抱怨:“你今天不上课吗?还有工夫在这里闹我。”
秋沫将勺子抱到怀里,“朵朵替我请假了。”
他这才猛的想起,她的视力还没有恢复。
“吃了药管用吗?”林近枫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好多了,看东西没那么模糊了。”她指着他的眼睛说:“这是眼睛,这是鼻子……”
林近枫抓住她不老实的手,“好好,我相信,但你现在请让我洗把脸,像我这么帅的男人,不洗脸就被美女指来指去会很丢脸的。”
“你的脸在哪?为什么我能看到你鼻子眼睛就是看不到脸?”秋沫装做一脸纳闷的样子。
林近枫气得牙痒痒,伸手一把将她拉到怀里,一个转身按到床上。
秋沫惊叫一声,刚才促狭的表情立刻被小小的惊慌代替,她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小心的看着上方渐渐逼近的林近枫。
他的表情透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像一只不小心被吵醒的狐狸。
很久以来,他们从来不曾这样亲近过,他对她一直是彬彬有礼,保持着最安全的距离,就连一起回家的时候,他也不会主动牵她的手。
可是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因为她的一点调皮,他突然就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来。
秋沫的心里像有人在捶着小鼓,身子都僵硬了起来。
他不是吃素的和尚,他也有七情六欲,他喜欢她,并不止于对她好一些再好一些,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是个正常的男人就有需要,她懂,她都懂。
可是……自己真的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
他的气息渐渐的近了,比外面那阳光还要炙热几分。
秋沫索性闭上眼睛,心一横,反正他们早晚是要在一起的,只不过现在进展的快了一些而已,如果他喜欢的话,如果能让他高兴的话,她也愿意让他……为所欲为。
林近枫看着身下那张紧张的几乎皱在一起的小脸,扑闪扑闪的长睫毛上挂着心里的不安,他明白她的心意,她本来可以推开他的,但她却没有,只是这样,他就满足了。
半天没见他有所动作,秋沫不由迷迷惑惑的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她可以看见他笑得眉毛都扬了起来,那一副得逞般的痞像让人最是火大。
她坐起来,小拳头朝着他的胸口就擂了一拳。
他终于笑出声,笑得放肆:“谁让你耍本帅哥的,这就是教训,哈哈。”
秋沫气得抓起一旁的勺子一下塞到他的嘴里。
勺子吓了一跳,怎么无缘无故,屁股就被人咬住了,它赶紧往前一跳,远离这个危险物体。
林近枫吃了一嘴兔毛,哀嚎一声狂冲向卫生间。
秋沫看他一身狼狈,不由笑趴在床上。
勺子瞪着一双宝石红的眼睛迷茫的看着二人,如果它也可以有回忆,那么在很久以后的某一天,它一定也会忆起这曾经的笑语欢颜。
身子被人抱进怀里,它使劲将脸往眼前柔软的身体里贴了贴。
傍晚的时候,林近枫带秋沫去附近的大排挡吃小吃,他要了两瓶啤酒,袖子挽到手肘,他大声讲笑话,大口的喝酒,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天色黑下来的时候,两个人才骑着车子往回走。
寂静的小路上只听见车轮转动发出的细微的响动。
星星落满天空
闪闪烁烁的声音从远方飘来
一团团白丁香朦朦胧胧。
晚风吹起秋沫额前细碎的刘海,吹进他薄薄的衣衫。
他忽然说:“我给你唱首歌吧。”
“好啊。”
他清了清嗓子,便低低的哼唱起来。
直到过了很久,秋沫依然记得那歌的歌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