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四)

一袭轻纱衣裙迤地,女子莹白如玉的胴/体在阳光下似乎镀了层柔和无瑕的光。

她踏进微有些凉意的潭水,慢慢的淹了半边身子,只露出圆润雪白的肩膀,乌黑的长发水藻一样漂浮在海面上,似乎要随波逐流一般。

不知从哪飘来的野菊花,黄的,白的,她顺手掂来一朵,恬静的在手中把玩。

叶痕倚剑坐在岩石的另一端,姿态像是已经睡着了,但心里却是无比的清明。

他从未想过此次出行会遇到这样一个女子,比起那颗镇海明珠不知要珍贵多少倍。

“啊。”

耳边一声尖叫,他猛的睁开眼睛,身形纵起,只是几步便掠到了湖潭上。

只见沫儿不知怎地竟然摔倒在潭水里,此时只露了一只玉手在水面上挣扎,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身子也随之跳了进去。

“沫儿。”他抱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捞进怀里,她惊恐的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还好她懂得屏住呼吸。

“水下有东西。”她急促的说。

叶痕将她抱上岸,她这才惊觉自己一丝不挂,少女的身体从未这样暴露在陌生男人的眼中,她顿时羞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把抓起岸上的衣服掩住羞处。

“不要看。”

他视线灼热,像是蘸了墨,她说不要看,可是他已经看了一个够。

她不得不转移他的注意力:“水下有东西。”

她刚才就是被那东西绊了一下才会滑倒,直觉告诉她,那并不是一块石头。

她说了两次,叶痕终于肯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转身重新跳入潭中,不过片刻便钻出水面,手里擎着一只小小的铁盒。

见他脸上惊喜加交,沫儿一边掩着身上的衣服一边问:“得了什么宝物?笑得这样开心?”

他一身湿漉漉的走上岸,在她面前蹲下,将那小盒子打开。

只觉光彩耀目,辉芒阵阵,竟然是一颗鸡蛋般大小的夜明珠。

“这颗珠子叫做镇海明珠,本是西域国进贡的宝物,却在前几日被人盗走,我只知那人落脚在这处林子,没想到却在这处潭水中找到了它。”他掂了一下重量:“那人想必是要把珠子藏在潭水下的石缝里,却被水流冲了出去,正巧被你踩到。”

他抬起乌黑的眼眸,视线落在她微红的脸庞上,她面带羞赧,衣不蔽体,露在外面的雪白香肌惹得他下腹一紧,情不自禁的就欺身过去。

“叶痕……我要换衣服,你去那边。”沫儿往后挪了挪,想要避开他的亲密,他却像是没有听到,将夜明珠搁置在一边,更近了她一步。

沫儿从他的眼中看到一种浓稠的欲念,仓皇的转身欲逃,却被自身后拦腰揽住,那双臂那样有力,黑衣上夹杂着淡淡的檀香,胸口处传来自己的心跳,和着背脊上他沉稳的心跳,急促,慌张,她无处可逃。

“沫儿,我要你。”他低沉沙哑的声音自她的耳边响起。

她从未经过男女情事,此时心中一片慌乱,明知不可以,却在他火热的指腹下生了一些迷失般的堕落,她抚上他的眉宇,望进他深沉如海的眼眸,她不懂,为什么只是这短短几日的相处,他便像影子一样深刻在她的心里,朦胧中情愫涌动,竟已忘了反抗。

什么东西突然坠落下来,落在身边铿锵有声,原来是那把宝剑伤别从石头上掉落,淹没在绿草堆里。

沫儿忽然间清醒,她的身份让她如遭当头棒喝,她猛的推开身上的叶痕,在他诧异的目光里垂下头,眸中泪光涌动。

“我叫沫儿,是大漠黎国的和亲公主,我看你穿着华贵,想必也是皇亲国戚,你我之间这般模样,又成何体统。”

她语气虽淡,却掩了无尽的心伤,自一开始就应当说清楚,却自私的没有道出口,为的,只是想留那幻境多一点吧。

叶痕的脸上闪过惊讶之色,看了她半晌,忽然露出浓重的失落与无奈。

“原来你就是黎国的天芒公主。”他的声音甚至带了私自嘲:“多有得罪。”

他欲起身,她却不知从哪生得力气,一下攥住了他的锦袖,只是这一细小的动作,他就像是疯狂了一般,俯下身将她按进怀里,用力的亲吻。

她的眼泪湿了他一脸,他痴缠的吻着她,如发誓般的低语自唇畔流出:“我定会向皇上要了你,你等我。”

远处铁骑声声,似有马匹疾驰而来,叶痕忙拿了衣服递给她,“我去看看。”

马蹄声近,随着滚起的尘烟疾来一匹枣红色大马,马上高坐一青衫男子,风姿特秀,爽朗清举,一条白绸带随意扎起身后乌发,剑眉星目,英俊非凡。

马上挂了一张千石长弓,箭筒里插了四枝白羽箭,随着疾驰的马匹而上下晃动。

男子远远瞧见叶痕,一拉缰绳便向他驰来。

沫儿穿戴完毕,将一头湿发用根簪子挽于头顶,露出修长白皙的脖子。

她不知那男子是何人,叶痕瞧他的目光竟然带了几分凝重,她谨慎的立在一侧,静静的观望。

马匹在叶痕前方五米处停下,青衫男子翻身下马,两步疾走过来,然后一撩衣摆单膝跪下:“下官林近枫拜见七王爷。”

七王爷?

沫儿含着一丝惊讶看向叶痕,她早知他身份尊贵,没想到竟然是楚昭国的七王爷,父王曾跟她说过,在这楚昭国,七王爷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民间传言,他为人阴狠毒辣,性格古怪,人人见了都要绕道走。

可是这几天的相处,她倒觉得他内心孤独,向往自由,她还记得他亲手做得那个秋千,散发着绿竹子的味道,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呢?

叶痕背负双手,冷冷说道:“起来吧。”

“是,王爷。”林近枫站起身,眼光无意一瞥叶痕身边的沫儿,只见她发鬓微湿,白衣胜雪,姿态妖娆间恍若楚河女神,他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女子,一惊一奇间,却是看得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