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了解内情的人也就罢了,洪樾明明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不可能对云飞扬有什么非分之想,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话?
无数的质问,最后都化作了一句无奈的言语:“你放心,如果可以选择,我从来不想留在他身边,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你可以放下心,我和他绝无可能!”
因为朱贝儿太久没有返回酒会现场担心的出来找她的云飞扬,赶到时,听见的就是她这番无情而又坚定的话。
心头一疼,他利落的转身,甚至抛下了酒会中的宾客,独自一人离开了酒店。
他需要静一静,需要找一个地方独自待着,要不然,他不敢想象盛怒之下,他会做出什么事。
跑车疾速的在街道上奔驰,云飞扬来到一间清雅的酒吧,坐在吧台点了一杯高纯度洋酒,冰块在透明的玻璃杯中折射着微光。
他一头仰尽了杯子里的烈酒,酒如同刀锋般滑过他的喉咙,烧得他喉咙生疼。
“再来一杯。”他趴在吧台上,沙哑地说道。
该死的!她就这么不想留在自己身边吗?就这么想要和自己撇开关系吗?
难道她不知道,除了他,在没有人能够保护她的安全。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为了留住她,花了多大的力气?
“你很痛苦。”陌生的男人坐在云飞扬身边,用着肯定的语气说道,同时向酒保要了和他一样的洋酒,轻摇着酒杯,他看上去已近中年,却保养得很好,容貌英俊,不似东方人的长相,倒有些向混血,轮廓深邃,一双乌黑的眸子内敛光滑,浑身透着成熟、感性的魅力,足够让女人怦然心动。
“你是谁?”酒气上头,云飞扬难受的用食指支着眼角,斜睨着身旁的陌生男人,这人是谁?
男人温和一笑:“和你一样的失意人。”
“哈哈哈。”云飞扬闻言蓦地笑了起来,“好,好一个失意人。”
缘分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明明是毫不相识的陌生人,却能够在短短时间引为知己。
酒杯轻碰,云飞扬再度将烈酒喝尽,“你说为什么她永远不懂我的用心?为什么她总是想要离开我?”
这一刻,云飞扬抛弃了伪装,将心里的痛苦一一讲述出来,他太苦了,这些年,他太苦了。
提心吊胆的在洪青城身边做卧底,每天担惊受怕,好不容易快要熬出头,却害死了对他有恩的朱有为,为了活命,为了保住自己的身份,他亲手开枪,冷眼看着朱有为跌入大海。
为了赎罪,他将朱贝儿劫来,喜欢她,却不敢露出半分的柔情,只能折磨她,只能虐待她。
因为他怕啊,他怕对她好,会让她陷入危险,所以他只能忍。
可是今天,朱贝儿的一番话,却让他痛不欲生。
郁黑的眸子闪烁着凄凉的光,云飞扬趴在吧台上,一
遍一遍喃喃着:“为什么她就是不懂呢,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一旁的男人似也与他同病相怜,苦笑着抿了口酒,“为什么我当初会为了所谓的权利,放弃她?权利再大又怎么样,她不在了,永远不可能回来了,这些年,我抱着别人羡慕的爵位,就像是行尸走肉,爱人走了,亲身骨肉也不知下落,你说,我这一辈子是不是很失败?”
两人都是为情所苦,你一句我一句的交流起来,借着酒意,云飞扬知道眼前这男人是英国伯爵,出身名门,三十年前为了回国继承爵位,放弃了在国内的爱人,孤身回国,却没想到,几年后,爱人香消玉殒,而他的孩子,也失去了下落。
司徒博雄,一个可怜又可悲的男人。
因酒气而染上红晕的脸颊,凑近司徒,云飞扬揽过他的肩头,摇摇晃晃的再度为他满上一杯酒,朦胧的视线中,他甚至看不清这人的神色,只是心头戚戚,难得在这失意的夜晚,遇到同样的人,该喝!该喝!
“来,我敬你!希望你能早日找到你的孩子,父子团聚!”他大吼一声,豪爽的将烈酒喝尽,一滴不剩。
司徒博雄也是豪气冲天,举杯道:“好!借你吉言!”
酒吧在凌晨时分打烊,两个人都喝得满脸通红,勾肩搭背的走出酒吧,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吹散了脑子里的酒意。
云飞扬走着八字步,歪歪斜斜的靠在路灯旁,难受地吐了起来。
司徒博雄静静站在一边,夜风中,他身上黑色的风衣扑扑作响,指尖夹着一支香烟,烟雾缭绕,他神色抑郁。
这样的夜,最是让人容易记起往事。
他自嘲一笑,看来今天他是真喝多了,居然会向一个年轻人吐露心事。
“你还好吧?”将烟头随手扔到地上,他走到云飞扬身边,拍了拍他的背,关切的问道。
“没事。”云飞扬摇了摇头。
“那就好,”眼见天色太晚,司徒博雄也萌生了去意,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精致的名片递给云飞扬,“下次还想喝酒随时找我。”
“恩。”云飞扬顺手收下,不过他想,或许不可能再有下一次了吧。
他不会允许自己为一个女人放纵第二次。
“我先走了,你路上小心。”司徒博雄笑了笑,转身离开,刚走了两步,他又回身道:“朋友,希望下一次见到你,你不会再因为女人失意,我更喜欢高兴的喝酒。”
说罢,他的身影不紧不慢的消失在这繁华的夜市中,云飞扬随意的笑了笑,他本打算将名片丢掉的,可为了这声朋友,他却收下了。
开车返回古堡,却撞见和朱贝儿一同回来的洪樾。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的?
云飞扬坐在车里,食指敲打着方向盘,目光深邃的看着前方。
朱贝儿正和洪樾站在大门前说着什么,离得太远,听不清。
“嘟嘟--”
喇叭声打破了这寂静的夜,洪樾惊喜的回头,就看见云飞扬的身
影,她小跑着走了过去,而朱贝儿却同时转身,快步进了古堡。
返回房间,将房门紧紧锁上,她无力的瘫坐在地板上,脸色煞白。
思绪回到两个小时前。
“我和飞扬马上要订婚了,我希望你以后能和他保持距离。”洪樾一副趾高气昂的表情,站在走廊上,冲她说道。
订婚?
朱贝儿神志一荡,只觉得浑身的力气仿佛被人抽空。
“我知道了。”她咬着唇,艰难的笑了笑,“你放心,我还是那句话,我对他真的没有别的想法。”
“那就好。”洪樾得到答案,淡淡点头,回到宴会厅,云飞扬却没了踪影,朱贝儿被他丢在会场,没有了云飞扬的保驾护航,数不清的人上前来企图和她攀谈,他们趁机揩油,大手在她的身上时不时摸上两把。
苏麻更是趁着酒意,想要亲她。
好在朱贝儿机灵,慌忙躲开,一脚将苏麻踹开,一场好好的酒会,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洪樾原本和姜涛在角落里不知道争论什么,听到吵杂的声响,赶紧过来打圆场,姜涛留在酒店处理情况,而洪樾就带着朱贝儿离开,返回古堡。
夜深沉,朱贝儿脑子里不停的闪过洪樾的话:“我和飞扬马上要订婚了。”
真的吗?
她想要笑,想要若无其事的说那很好啊,可是偏偏,心却痛得让她窒息,双手紧紧的环抱住膝盖,她无声的哭了。
为什么她要心痛啊?真的很好啊,一个是龙头老大,一个是社团千金,不是很相配吗?
为什么她会嫉妒得发狂?心会像撕裂般的痛?
“砰--”
“咚--”
突然门外传来几声巨响,朱贝儿擦了擦脸上的泪珠,打开房门,古堡里一片漆黑,灯火具息,声音是从隔壁房间发出的。
那是云飞扬的卧室,出了什么事吗?
朱贝儿一惊,她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看。
就在她拿不定主意时,却见房间里的灯光大亮,房门敞开一条缝。
或许是他进屋睡觉了吧,这么想着,朱贝儿再度将门合上,小跑到欧式阳台上,看着底下,洪樾和云飞扬都不见了,只有几名保镖尽职的守着大门。
门外停着两辆跑车,一辆是云飞扬的座驾,而另一辆则是洪樾的。
她还没走?
朱贝儿顿时不安起来,她刚才有看过,古堡里除了那间屋子,根本没别人,难道……
一个念头在她的心底升了起来。
拳头紧紧握住阳台的扶手,朱贝儿只觉得呼吸一滞,心跳咚咚咚咚的狂跳着。
难道他们在隔壁?就他和她两个人?
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扎根,朱贝儿深深吸了口气,鬼使神差的拉开房门,放轻了脚步,一步一步靠近云飞扬的卧室。
灯光从门缝里折射出来,耳边一片寂静,她只听得见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
近了……
更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