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司墨!”魏少唐瞳孔骤然一缩,甩开秋梨,连忙拉开门去扶权司墨倒在地上的身子。
“只是麻醉剂而已。”秋梨倒退了两步,看着魏少唐的动作,手还保持着握针管的姿势,脸上冷汗涔涔,又怕又惊,却傻了般的镇定,“可能,剂量有点重,一针管是麻醉一头大象的计量……我,也是没有办法。”
这时候,包厢外守着的人同魏少唐一起,将权司墨扶了起来,问道:“太子爷,少爷要怎么办?”
魏少唐不放心的观察了下权司墨的状态,见他真的只是沉沉的晕了过去,没有其他异常才放心下来,看了秋梨一眼,道:“把权司墨带走,直接带到游轮上。”
“好的,太子爷。”得了吩咐,几个人小心翼翼的将权司墨抬了出去。
秋梨舒了口气,失神的靠在了墙壁上,眼睛正好触及到权司墨刚刚没有碰的酒杯上。司墨,既然你警惕性这么高,连酒都不喝,那我只能铤而走险、放手一搏了。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本能的想着,要成为众人眼中你的妻子而已……“谢谢你,少唐。”秋梨咽了口口水,嗓子干涩的开口,“谢谢你到现在还帮我。”
“也许我也已经疯了。”魏少唐看了秋梨一眼,“走吧,跟着权司墨去游轮上。”
“……好。”
深夜,邺城国际机场迎来一架由旧金山飞来的客机,不一会儿,就有陆陆续续的乘客从飞机上下来。
“邺城还是比旧金山冷了很多,你快把这件大衣穿上。”人群中,华铭俊拿着一件风衣递给秋棠,关切道:“快穿上,行李我来拿着。”
“谢谢你。”秋棠道了声谢,接过大衣来,眼睛却在四处看着。邺城,几个月不见,入目所及的地方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可是空气中又透着一股陌生的气息,竟让人产生退缩的欲望。
秋棠穿上大衣,双手在大衣袖口里握紧。秋棠,不能退缩,你还有很多事要做!这次回来,是要跟过去做个了结的!
走出机场,一阵冷风吹来。华铭俊逆着风问道:“我们去哪儿?”
没有犹豫的回答,秋棠的心一抽一抽的疼着,“医院。”
医院里,纪远风已经睡了一觉,到现在将近半夜,却有些睡不着了,看着床头小灯发出来的昏黄光晕,失神又孤寂。小冉说,秋棠知道了他的病情,她说秋棠会回来,一想到这个,狂躁不安的心变得更加不由自主。
咔哒……
正在这时,病房的门却被人轻轻推开,纪远风神经一绷,脱口而出,“棠……”只念了一个字,看到来人却是裴静冉,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愧疚,刚要开口打声招呼,却见裴静冉身后又走出来一个人。
好像有一个世纪没有见到她,好像有一辈子长的没有见到她了……心再次被提了起来,纪远风远远地盯着日思夜想的那个人,生怕一眨眼她就变成泡影。
秋棠从裴静冉身后站出来,只看到纪远风周身的一个轮廓,已经红了双眼,眼眶热得有泪聚集,她连嘴唇都在颤抖,“为什么,为什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听到秋棠的声音,纪远风才觉得真实。
裴静冉鼻子异常酸涩,冲纪远风道:“远风,秋棠回来了。”
“秋棠……”纪远风虚弱的喊了一声,有些气恼,捶了手边的床铺一下,“你回来做什么?”
“你,生病了吗?”秋棠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心好像被一直无形的手捏成了团,让她窒息的疼,而她脚步没停,一步一步走到床边,眼泪滑落,哭着质问道:“纪远风,生病了为什么不说?什么时候生病的?为什么不告诉我?嗯?”
裴静冉一下子捂住嘴,哭得悄无声息。
“没有什么大碍。”纪远风抿了抿苍白干涩的唇,“不用大惊小怪,如果你是为了确认我有没有事才回来的,那你可以再回去了。”
“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特地为了你回来?!”秋棠突然拔高声音,哭得泣不成声,“四年前就患了胃癌,为什么要骗我?你以为你绝情的离开,我就会感激你吗?纪远风,你太自以为是了!你现在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怎么对得起小冉!怎么对得起她肚子里的孩子!纪远风,这天底下……没有人比你更让人讨厌了!如果你有事,所有人,都不会原谅你!”
纪远风听得心里难受,看着秋棠的泪啪嗒啪嗒往白色床单上掉,思绪也不自觉的跟着回到那个痛苦的日子,看着裴静冉站在几步开外一起哭起来,更觉得自己像个罪人一样,忍不住哽咽,“对不起。”
秋棠抬手抹了把眼泪,“所以,你现在,到底是怎样?你知不知道,我快要被吓死了?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很好,真的。”纪远风指了指床边的座位,“秋棠,你刚刚下飞机吧?要不要坐下休息?还有小冉,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呢?也过来休息……”
“我,我出去一趟!”裴静冉却打断纪远风的话,转身就往外跑,哭声压抑,“你们不要来追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小冉!”纪远风急切的喊了一句,身子往前一窜,身上的管子也跟着动了动,让他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秋棠吓得连忙扶住纪远风,“怎么样?我去叫医生!”
“不用了!”纪远风反手抓住秋棠的胳膊,摇摇头,慢慢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不用了……”
“那我去看看小冉。”秋棠又开口。
“没关系。”纪远风轻轻放开秋棠,眼神却紧盯着她,“小冉自己有分寸,她让我们不要追过去,就一定没事的,叫回她来,她看到我这个样子,又要忍不住哭了。”
秋棠久久没有说话,一直跟纪远风对视着,不知过了多久,却泄气的一下子坐在凳子上,泪珠滚滚而下,捂着脸哭道:“纪远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离开我,是因为自己的病吗?”
纪远风心疼的抬手拍了拍秋棠的脑袋,“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是不是,还有什么区别吗?”
“有区别,当然有区别!”秋棠放下手来,不顾形象的哭喊,“你就那么喜欢让我恨你吗?你又不是圣人,为什么瞒着病情离开我?你以为你这样做对我来说就是好的吗?我真的,讨厌死你了!”
纪远风就那么看着秋棠哭、看着秋棠喊,也不打扰,直到秋棠自己哭得没有劲儿了,他才宠溺的一笑,“伶牙俐齿呢!”看来,秋棠的病情大有好转,又恢复了那个活力满满的样子。
“所以现在你没事了吗?”秋棠不理会纪远风的调侃,忍不住再问。
“没事了。”纪远风报以秋棠放心的一笑,“都做了手术了,就没事了,小冉是大惊小怪。”
“她那是关心你!”秋棠吸了吸鼻子,看纪远风瘦削的模样,对他说的话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纪远风点点头表示赞同,想到什么,问,“你就这么回来了吗?权司墨没有跟着吗?”
“他……”顿了顿,秋棠才说道:“他提前回国,我这次回来没有告诉他。”
“为什么?”纪远风神情一紧,“你们出什么事了吗?现在邺城流言蜚语,你要带在权司墨身边才安全。”
“我想有些事自己去面对。”秋棠坚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可是,现在明显不是好时机!”纪远风皱眉,“你现在还怀着孩子,如果……”
秋棠身子一僵,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孩子没了。”
“什么?!”纪远风听罢,一个没忍住,急得咳嗽起来,样子痛苦。
“远风,远风你怎么样?”秋棠吓得不行,伸手替纪远风顺着背,可自己眼中却再次掉下泪来,“我不该说的,远风……我去叫医生!”
“没事,没事。”纪远风抓住秋棠不让她离开,“怎么会这样?”
“说来话长。”秋棠一笔带过,捂着自己的小腹,泣不成声,“你看,这里还是鼓鼓的,可是医生说宝宝没有了……”
纪远风震惊的看着秋棠的小腹,眼中的不相信无以复加,“权司墨,知道吗?”
秋棠摇了摇头。
同一时间,邺城近海一艘豪华游轮已经出海许久,游轮上灯火通明,但是却有极少的人在走动。
“呃……”
客舱里,躺在床上的权司墨嘴里发出短促的一声呻吟,脑袋很痛很沉,浑身上下还是聚集不起力气,他隐约听到有人在争吵,恐怕不是这样,他也醒不了。
“现在进去,你想做什么?又要制造假象吗?”男人的声音,应该是魏少唐,“我们说好的,让权司墨上船,将结婚的消息散播出去而已,你现在是要做什么?”
“既然做就做的彻底一点啊!”紧接着,客舱外响起女人的尖叫声,是秋梨,“反正搞到现在这样,是进是退都没有差别了!”
该死的!他们究竟要做什么!权司墨在脑海中咒骂一句,忍不住浓重的睡意,脑袋一偏,再次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