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司曜微怔,紧接着脸色骤变,赫然起身,“什么意思,”
唐越看他总算是紧张了,长长地舒了口气,语气有些抱怨的意味儿,“少爷,我以为你不关心少夫人,就算她真的出车祸了,你也不在乎。”
席司曜几乎想揍他一顿,黑着脸,“到底怎么回事,”
“别急别急,不是少夫人出车祸。”唐越满意地笑了,慢慢地说:“是GEVAT开车撞了程子言,少夫人刚好在那里,被吓晕了。”
席司曜顿了顿,而后似乎是怀疑自己听错了,“她……被吓晕了,”
唐越点点头,刚想说话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摇摇头:“不是被吓晕的,算是被GEVAT摇晕的。”
席司曜白了他一眼,拿过一边的拐杖,朝着门口走去,“我都怀疑是不是你被车撞了,话都说不清楚。”
靠?唐越在他身后炸毛,刚想跟上去,他就转身,说:“你看着孩子。”
而后,他拉开病房的门,走了。
唐越石化在原地,真是……???他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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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司曜到病房的時候夜清歌还没醒,整个人即便是昏迷也处于极度焦躁不安的状态,眉宇紧皱,小脸惨白。
林夕听到开门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来人是他,顿時撇了撇嘴,说:“她没事,就是精神上受了刺激,所以晕倒了。”
席司曜微微地蹙眉,刚想上前来,林夕就转身挡住了他,“你不是不管她么,现在来算是怎么回事,”
“我说过我不管她,”席司曜淡淡看了林夕一眼,明明是个伤患,不知怎么的,他一抬手,林夕就被她推到了一边,然后他就在床边坐下了。
林夕恨恨地瞪了几眼他的背影,然后才转身出了病房。
床上的人很不安,像是在做噩梦,双手紧紧地抓着被子,口中在呓语着什么。
席司曜俯下身去,仔细听了好几遍,才听清楚她在喊:“救人,救人。”
救人,车祸,
微微沉吟了几秒钟,席司曜就猜到了她喊的救人是什么意思。
伸手拍了拍她的脸,他低声叫她:“清歌,醒醒。”
处于噩梦之中的人没有醒过来,双手更加用力地揪着被子,居然哭了出来,眼泪那么多,席司曜擦都来不及。
他看得心疼起来,干脆将她的人抱了起来,搂在怀里,给她拍背,顺气,温柔地在她耳边呢喃她的名字:“清歌,醒一醒,不要怕,我在啊。”
夜清歌哭声更响,人却是一直没有醒过来,最后哭得几乎背过气去,还是无法睁开眼睛。
席司曜眉头紧皱,看着她布满泪痕的小脸,怎么办,又瘦了这么多,再瘦下去,整个人就只剩下骨头了。
他低头,轻轻地含住她的唇,慢慢地吮着,而后舌尖探进她的嘴里,勾住她的舌头,轻轻地纠缠了一会儿。
夜清歌呜呜了两声,双手本能地抵上来,想要推开他。
可是夺走她呼吸的人,非但没有离得远一些,反而更加用力地抱着她,更加发狠地吻她,彻底让她不能呼吸了。
终于,她颤巍巍地睁开了双眼,睫毛都沾着透明的泪珠,她一眨,就掉了下来。
席司曜看着她,眼神温柔而爱怜,“醒了么,”
夜清歌点点头,看了他几秒钟,又摇头,“没醒。”她低声说。
这些天,只有在梦里,他才会这么温柔地看着自己,这么温柔地和自己说话,所以现在,一定不是在现实,她一定是在做梦。
“我知道我在梦里。”她伸手抱住席司曜,靠过去,贴在他的肩头,低声喃喃:“只有在梦里,你才不会那样对我。”
受不了你的冷眼,受不了你的漠视,我不坚强。
渐渐地就哭了,那种无声的抽泣地放声大哭还让人揪心,尤其……席司曜感觉到自己的肩头湿了,薄薄的病服贴在肩头,她的眼泪滚烫,烫得他的心都疼了。
他摸着她的头发,安慰的话语到了嘴边,最终却还是被他给压下去了,只说:“别哭,没事了。”VEx6。
夜清歌紧紧地抱着他,不再说话,不再流泪,安静得仿佛睡着了一般。
似梦非梦,似醒非醒,梦与醒不过一念之差。
她不想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之中,只要和他好好的,是梦是醒都无所谓了。梦自后一。
可是这样的安静温暖并没有持续多久,她突然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晕倒,猛地坐直了身子,看着席司曜,声音里都是焦急,“程子言呢,”
席司曜眉头一紧,看着她,“你怎么关系她,”
“她出车祸了,而且她还怀孕了?”夜清歌着急地从床上下来,双脚一着地,又是一阵眩晕,整个人几乎要跌回去。
席司曜伸手扶住她,叹了口气,“你自己都这样,你还要去看她,”
她的姓子他了解,想必是程子言做了什么让她有所感触了,所以她才这么关心那个曾经一度想要害她的女人。
小傻瓜,你怎么还是这么善良。
夜清歌转回头来看着她,眼中的同情既是对程子言的,也是给自己的,“我想去看她,因为我能理解她,爱情,爱对了是幸福,爱错了就是遍体鳞伤。”
她说这句话的時候很平静,平静得让席司曜心底闪过一丝惊慌。
他也看着她,眸光渐渐地就幽深了,“什么意思,”
夜清歌一笑,“我想去看她,你陪我去好不好,”
她不再继续那个话题,有些话说出来,会伤人伤己,那么她就不说,藏在心里就好。
之所以同情甚至心疼程子言,是因为她从程子言的身上,看到了如果当初没有回头的自己。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回头,如果没有在爱情和仇恨的挣扎中选择了前者,那么自己现在的下场,也许会比程子言还惨。
因为席司曜,会比GEVAT更狠更绝,更残忍。
程子言只不过是一开始爱错了人,后来想要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其实也不算是来不及,而是她想回头的時候,别人已经不给她机会了。
所以,她才落得个如此下场。
他们过去的時候,手术室的灯还没灭,也就是程子言还在里面进行手术,但是从GEVAT那种万念俱灰的神情中,她就已经心慌得不行了。
夜清歌上前,看了看蹲在那里的男人,哑声问:“她怎么样了,”
GEVAT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她,又看了看她身边的席司曜,忽然凄惨地笑了起来,“我应该让你下手的,应该让你下手的……”
如果自己当初不那么坚持,让席司曜去对付她,去收拾她,那么现在,也不至于这么痛苦。
他以为自己对程子言只剩下恨了,可是当真看到她这个样子,心却还是痛得不行。
尤其,在夜清歌说了那句话之后,他的心底,惊慌害怕四处流窜,甚至,还有后悔。
三人静默的時刻,有医生匆匆走来,拿着一张责任书,“席先生,程小姐大出血,孩子不保,子宫也必须摘除,您看谁来签字,”
“什么,”夜清歌惊得往后退了一步,而后一把拿过医生手里的那张纸,看了几眼就拿不住了,“没有办法了吗,一定要这样吗,”
明明不是自己的亲人朋友,可是此刻她却那么地希望她能安好,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GEVAT像是失了灵魂,抬着头,目光空洞地看着医生,然后慢慢地,机械地低头将地上的那张纸捡了起来,声音都是飘忽的,“她肚子里……真的有我的孩子,”
“程小姐的确是怀孕了,但是孩子的父亲,我不清楚。”
GEVAT一声笑,伸手捡起地上的那张纸,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倏地,他的眼眶里,居然流出了眼泪。
夜清歌别过头,也是眼眶酸涩。
席司曜倒是没多大反应,只是在心里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他早就知道,让GEVAT去收拾程子言,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他们两个都痛苦。
GEVAT闭了闭眼睛,朝着医生伸手,“笔给我,我来签字。”
医生点了点头,正要拿笔给他,手术室里忽然又出来一个人,是个护士,一脸的惊慌:“程小姐醒了,她她她……”
“她怎么了,”GEVAT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因为蹲得太久的缘故,他的双腿都麻了,这么突然地站起来,明显地一软,差点跪下去。
那护士本来就慌张,被他这么一喝,张了张嘴,居然说不出话来了。
之前出来的那个医生觉察到事情不对劲,飞快转身走进手术室,半分钟都不到就出来了,脸色凝重得让人心里沉甸甸的,“程小姐醒了,她拒绝继续手术,请求安乐死……”
后面那五个字犹如一记响雷在众人耳边炸开,夜清歌一把抓住身边人的手,那力道大得令她的指甲深陷席司曜的皮肉之中。
GEVAT手里的纸滑落,左右摇摆着,慢慢地,慢慢地落了地,犹如他的心,破碎,跌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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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这才刚开始虐程子言呢,你们就心软了吗,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