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光线很昏暗。
饥饿的感觉折磨的人无法入眠,陶夭抱着肚子翻个身,突然间醒了,她睁着眼,傻乎乎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白色墙壁,单人立柜,铁门正对着一扇小窗,自己躺在一张单人床上,视线尽头好像是一个隔开的洗手间,洗手间对面的墙角,摆放着一套单人桌椅,上面什么东西也没有。
头疼。
她抬手按着太阳穴,努力回想着昏迷前的景象。
在海面上,她站在栏杆边打电话。海浪的轰隆声传来的时候,金佑安扯着她推进了房间,之后……
之后的事情,她毫无印象。
是海啸吗?
她还活着?
这两个念头同时涌现,陶夭一手扶着墙坐了起来,又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着这个房间。
不像医院,医院的房间不会弄得这么压抑。
她的目光定定地落在那一扇铁门上,盯着那上面四方四正一个小窗口,脑海里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难不成,在监狱里?
这猜测将她吓了一跳,陶夭侧个身连忙下床,动作太急,腿一软顿时蹲在了床边。
好饿。
口干舌燥。
也不晓得现在是几月几日,清醒后周围这古怪的一切让她既糊涂又茫然,她定定神,扶着墙,颤巍巍地走到了门边,抬手奋力地拍打了起来。一下、两下、三下,就在她拍了整整十八次的时候,门外隐约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紧接着,开锁的声音响起。
陶夭松了一口气,扶着墙,慢慢后退。
从始至终,她没出声喊。
门开了,两个陌生的男人先后进来。当先一个五十岁左右,身形高大,浓眉大眼,上下打量他的时候,眼神还算温和。他身后进来的那一个则略显年轻,三十岁左右,有点瘦,鼻梁上架一副无框眼镜,显得文质彬彬。
古怪的环境,陌生的人,这一切让她心下警觉,陶夭垂在身侧的一只手微微握拳,握拳的瞬间,突然发现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没有了,就在她下意识低头去看的工夫,那个年轻男人开口了:“您好,陶夭小姐。”
这人说一口流利的中文,陶夭顿时又抬眸,警惕地看了过去。
嗓子干而疼,她索性没说话。
这时,中年男人开口说了一段话。
可惜她听不懂。
不过,年轻人很快翻译说:“很抱歉要委屈您在这里暂时住一段时间,等我们安排好,会将您移到相对舒适一些的地方去。”
“……”
陶夭眉头紧蹙,看着他,一开口,声音沙哑至极:“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
中年男人看着她,眼神有些怜悯,又一次开口。
年轻人翻译。
这样断断续续地交流了好一会,陶夭总算稍微理出一点头绪。
中年男人有个女儿,一年多前,被报复中年男人的歹徒绑架欺凌,以至于出现了很严重的心理创伤,不能受刺激。而现在,她想要陪伴当时救出自己的恩人,所以,要委屈她这个恩人的未婚妻从此失踪。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陶夭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面色端正的男人,用一股子尽量镇定的语气问:“盛先生,你知道厚颜无耻、恩将仇报这两个词语吗?”这辈子,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厚颜无耻的请求。
年轻人翻译说:“您的心情我很能理解。这件事我也非常抱歉。请见谅,朵朵是我唯一的女儿,请您体谅一个当父亲的心情。”
“那谁体谅我的心情!”陶夭声音沙哑破碎,忍不住朝他喊,“就你是父亲吗?就你有女儿吗?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家人怎么办?能不能体谅一下我家人的心情,我爷爷已经七十多岁了!”话音落地,两行泪蓦地涌出,她抬步就往门口跑。
砰一声,跪倒在地。
“滚啊!”她一把挥开了身侧要扶她的那只手。
已经好几天了。
爷爷他们应该都在找她。
怎么办?
脑海里一时纷乱如麻,陶夭猛地转身,扯着男人手臂站起身,忙不迭说:“您讲点道理好不好?我们家人肯定在找我,我不能失踪。我刚回家不久,我在外面流落好些年才被找回家,再失踪我爷爷他们承受不了的,盛先生。”
“6、7级海啸,您当时在海面上,生还的可能性很渺茫。”年轻男人声音低沉而生硬。
陶夭抓着男人手臂的动作慢慢松开了。
真的是海啸。
可她也真的没死啊。
大浪打来的时候,她被金佑安扯进了房间里,眼下,她不还好端端地站在这儿吗?
程牧呢?
他们会不会都以为她死了?
这念头蓦地涌上来,极度的恐惧突然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看着男人温和却刻板的模样,她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只要您能配合,我会尽量满足您的所有生活需求,吃穿方面您不用担心,若是觉得无聊的话,可以看电视。”
“滚!”陶夭声音低低地吼了一声。
年轻男人一愣,下意识看向边上的中年男人。
隔了几秒后,他又尽职地翻译说:“那您好好休息。您身体没有大碍,一会会有人送吃食和衣服过来。”
“滚啊——”
“很抱歉。”
陶夭再不说话了。
两个男人先后退了出去。
铁门发出咣当一声响,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陶夭坐在地上,也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肚子咕咕地叫了两声,突然传来隐隐约约一阵疼。
她抬眸看向了洗手间方向。
深吸一口气,她扶着墙壁慢慢地走了过去。
好一会,她从洗手间里出来,蹙眉坐在床边发呆,脑海里刚才那一幕挥之不去。
她流了一点血。
例假吗?
感觉又不是。
这多半年一直在吃中药调理身子,前两个月例假都正常了,周期在三十五天左右。
这一次,快五十天了。
五十天了。
例假。
不对的……
脑海中一个猜测突然冒出来,渐渐地,她越想,越是觉得那种可能性越大,越想,也就越手足无措。得益于先前见过谢灵儿孕早期的症状,她眼下再回想,觉得自己最近的状态像极了。
情绪低落、嗜睡、有时候头疼、胃口差……
陶夭啊。
你怎么回事儿!
莫大的恐慌和自责将她席卷,她有些惊惧地抬起左手,慢慢地放在了隐隐作痛的小腹上。
眼泪几乎在一瞬间掉落下来。
这一次,不同于第一次的茫然无知,她感觉到了深切的绝望。
开门的声音突然将她惊醒,她下意识看过去,眼见有人将两个手提袋和几个饭盒搁到了墙边。
陶夭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了那几个饭盒上,没几秒,她起身扶着墙,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她也懒得将饭盒端到端上去,就那样坐在地上,背靠墙壁,打开了饭盒上几个盖子。打开盖子的工夫,地板上凉意渐渐传来,她好像受惊般又起身,将所有衣服都垫到了墙边,重新坐下。
一点血而已。
没事的。
她吃一口停一下,嘴里低声絮语,好像这样不停地念叨,某种强烈的希望就能实现。等她这样断断续续地吃完了送进来的所有饭菜,才发现,额头上起了一层汗。
精疲力尽,好像打了一场仗。
她抱着膝盖靠墙发呆。
身上的绸缎破烂到看不出本来的样子,恍惚间,她又想起海棠园卧室里那一幕。男人从后面拥着她,温热的唇舌一点一点,慢慢地啃噬着她的颈项,声音低沉而撩人:“这是连理枝,别名夫妻树。”
“你胡子扎到我了。”试衣服的她左躲右闪。
男人一只手臂却圈紧了她的腰,那只手,灵活又刁钻,不知怎么就钻进了旗袍里,四下游走。
应该来找她了吧。
肯定在找她。
陶夭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拎着纸袋站了起来,头还有点晕,肚子撑,体力却好歹恢复了一些。几分钟后,她简单擦洗了一下身子,换了一套干净衣服,躺回到床上。
她盯着白色的墙壁,想休息,却睡不着。
没有生命危险。
她可以等。
她和孩子,都可以等。
应该是怀孕了吧?
下意识地,她又将一只手按到了小腹上。
------题外话------
七点多二更。
铁打的阿锦流水的你们,我已经看开了。
题外话删了写写了删,浪费了半个小时,最终就剩下上面这一句,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想起了暖媳衿衿失忆的时候,有人说,感觉像大半夜等着吃了一坨便便。
我能力不够,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