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墨琛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爷爷这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的，根本就招架不住，再说会儿就穿帮了。
他这会儿无比庆幸自己的伤没在脸上，否则就更解释不清了。
厉墨琛站起身，把厉老爷子也拉了起来，给一旁的孙靖东使了一个眼色。
“爷爷，我工作上还有点事没处理完，就先上楼了，您也早点休息。”
厉墨琛亲自把厉老爷子送到卧室，吩咐孙靖东照顾好爷爷后就上楼了。
进书房又开了一个跨国会议，厉墨琛洗完澡休息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明明累了一天的他躺在床上却是没有丝毫的睡意，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在无数次地辗转反侧之后，厉墨琛才知道少了什么。
在搬来老宅之后，苏念都是和他躺在一个床上的。
虽说两人井水不犯河水，中间隔得远远的，但厉墨琛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苏念躺在一边。
思及此，厉墨琛用手抓了抓头发，轻嘲一声。
习惯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它会不知不觉地融入你的骨髓。
实在是睡不着的厉墨琛又起床喝了半瓶红酒，才稍微有了些醉意。
不知刚刚睡了多久，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被吵醒的厉墨琛脾气格外烦躁，他伸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
在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他的瞌睡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没有丝毫犹豫地接通了电话，不等那边开口，厉墨琛就问道：“是苏念出了什么事吗？”
医生语气里有些焦急，“厉少，少奶奶的伤口发生了感染，高烧不退，可能...可能...”
医生结结巴巴地说了半天，都没说完整。
厉墨琛下床，把手机夹在耳边，一边从衣柜里拿着衣服，语气不算太好地问道：“可能什么？”
医生硬着头皮，一口气说完：“可能熬不到天亮...”
厉墨琛穿衣服的动作一顿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握紧手机，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她给我活下来，否则我就把医院夷为平地。”
厉少，这家医院也是您投资建设的...
当然，医生这话也只敢在心里说说。
面对厉墨琛半威胁半逼迫的话，一声不敢有丝毫怨言，只能赶紧应了下来，“是，是。”
挂了电话，厉墨琛快速地穿戴好，直接下到了地下停车库，随便开了一辆车就赶往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苏念已经被送到了抢救室。
安槿坐在一旁的等待区，把头埋在了膝盖里，肩膀微微颤动。
厉墨琛走到她面前，哑声问道：“苏念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听到声音，安槿慢慢地抬起了头，在看到厉墨琛的那一瞬间，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安槿直接站起身，一手拉着厉墨琛的衣服，一手指着急救室的门，声嘶力竭地质问道：“你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为什么她现在在里面生死未卜，你却好好的站在这里，为什么！”
厉墨琛皱眉，把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劝到：“安小姐，请你先冷静一下。”
安槿嗤笑一声，红肿地眼眶死死地盯着厉墨琛，问了他一句，“如果现在那里面躺着的人是苏沫，你会冷静吗？会吗？”
最后两个字是安槿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来的。
她替苏念不值。
厉墨琛浑身散发着寒意，警告性地看了她一眼，“有些话适可而止。”
安槿怎么会不懂他的意思，笑的格外嘲讽，“呵。”
厉墨琛虽不像安槿那样担心，但两人的心情都是一样的，都希望苏念可以挺过来。
“这件事是我的错，我道歉，在她醒了之后我会补偿她的。”
安槿是个外貌协会，但她现在看见厉墨琛的这张脸就气的想要发疯。
她的语气已经平缓了下来，“要是念念说让你忘掉苏沫，爱上她呢，你能做到吗？”
自己唯一的好朋友，好闺蜜现在在抢救室里生死未卜，就想替她要一个答案。
厉墨琛的答案没有脱口而出，沉默的两秒回答道：“...不会。”
安槿扯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轻笑。
是不会爱上苏念，还是不会忘记苏沫，她已经不想纠结了。
她看着厉墨琛，语调清晰缓慢，一字一句地顿道：“厉总，别人只说你深沉冷漠，我不这样觉得，因为我发现你...根本就没有心。”
不知为何，厉墨琛在听到安槿这些话的时候心微微抽搐了一下，插在口袋的手悄悄收紧，面色却依旧是毫无波澜。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一个站，一个坐，等待着抢救室里面的消息。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被医生打开。
安槿快速上前，跑到医生的面前，语气焦急，“医生，念念她现在怎么样了？”
厉墨琛紧随其后走了过去。
医生去掉口罩，看了他们一眼，说道：“厉少奶奶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伤口感染引起的高烧不退，现在只是暂时稳定住了，能不能熬到天亮就看她自己了。”
尽人事已经尽了，现在只剩下了听天命。
安槿问道：“那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医生看了厉墨琛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想了想说：“你一会儿穿上防护服跟我来吧。”
安槿连忙点头，“嗯嗯，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医生摆了摆手，又进了急救室，安槿则和护士一起去换防护服了。
厉墨琛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他走到走廊的尽头，双手撑着窗台看着外面的天。
黑漆漆的，月亮被遮进了云里，星星也没有一颗，窒息般的压抑。
头一次，他希望天早点亮了，哪怕又是一个阴天。
须臾，他摸了摸口袋，想点一支烟吸上，但是出来的太急，口袋里什么也没装。
他拿出手机，给傅寒声打了一个电话。
“喂，墨琛。”傅寒声的声音明显是被吵醒了。
厉墨琛喉结滚动，嗓子有些发哑，“我现在在医院。”
“哦...”
刚刚应了一声，傅寒声就反应了过来，问道：“你现在在医院？是苏念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