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师的苦口婆心,虽说没有改变老黄的观念,却对柳儿有了影响。自从许老师家访后,柳儿比平常都要起早,早上起床后仍像往常一样做好早饭,吃过饭后给老黄留好饭菜就带着芳儿去上学了。她不再是那个上学经常性迟到的孩子,成绩还是垫底,在许老师的课堂上,她不再偷偷看小说了,却时常望着许老师走神,脑海里不断浮现他在她家里做菜的情景,又忍不住想起小说里男女主角抑或悲哀抑或喜悦的一个个故事。
许老师看到柳儿姐妹已经不再迟到了,课堂上也没见她看小说后,以为是家访起了作用,觉得老黄还是非常配合学校的工作。他上课时留意到柳儿那空洞的眼神时,觉得自己是有能力把孩子的成绩往上提的,自从上次看到这孩子回家要做比一般孩子多很多的家务后,他不禁对这个没有母亲在身边照顾的孩子多了些垂怜。得想法子把她以前丢了的基础知识补扎实才行,他心里想着,就这样他决定每周抽两天下课后的时间到柳儿家里给她补习。
有了许老师的补习,柳儿性格开朗了些,笑容也多了起来,能把自己的想法一点点分享给许老师听。在许老师的鼓励下,她的成绩逐渐有了提高。一天放学后,她带着芳儿绕道去了村里的杂货店,在杂货店里看了很久,有一本带小锁的笔记本吸引了她,柳儿拿起这本笔记本,转动着上面的钥匙小心地打开了本子,她闻到一股和别的本子不同的淡淡茉莉香味,她又合上本子小心地锁上,拔出钥匙后再次稍微用了点力检验了本子能否随意打开,确定没有钥匙的情况下打不开后,心中不由一阵兴奋。那本笔记本比普通笔记本贵一毛钱,两毛钱一本,柳儿只有五分钱,她再次抚摸了下后咬了咬嘴唇就离开了杂货店。
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又拉亮了灯,拿起平常使用的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拿起笔在本子上歪歪斜斜地写道:今天天气有点冷,没有补习,可我希望每天都有补习。写了一行后,又拿起这个本子左看看右看看,接着又撕下了刚刚写有字的那一页,揉成一团后撕成了碎片。她呆呆坐了会,瞅了瞅窗外又转头看着沉睡中的芳儿,抿着嘴笑了下便拿起桌上的笔,走到芳儿面前,俯身在芳儿的一只脚底上画了只形似乌龟的东西,画完后,自己又掩着嘴笑了会才熄了灯,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并没睡着。
老黄回来时,还是按照习惯来到她们的房间,当他正要转身离去时,柳儿却起身道:“能给我两毛钱吗?我想买个本子。”
老黄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愣了下道:“你咋还没睡着?”
她抿着嘴没回答他的话,老黄见她不答话又道:“不是才买过本子不久吗?丢了?”
她小声道:“没有,想再买一本摘抄些东西,不够用。”
老黄扫了一眼她的桌子上,看到有撕碎的碎片,从兜里摸出两毛钱放在桌上,道:“写错了就擦掉再改,不要撕本子浪费了,快点睡吧。”说完就带上门去了厨房。
柳儿见老黄出去了,赶紧爬起来拿起两毛钱放到帆布书包里,放好后,她松了口气微笑着躺下。
第二天放学时,柳儿拉着芳儿飞奔着跑向杂货店,她挑了本带小锁的粉色封面本子,又选了一支铅笔,付好钱后她把铅笔给了芳儿,自己抱着那本笔记本兴奋的心扑通扑通直跳,脸也泛起了红色。芳儿好奇道:“姐,你为什么要买这个小锁的本子呢?”柳儿停下脚步道:“我送了支笔给你,这个本子就暂时给姐写着,以后你长大了就给你写,不过你不许告诉爸我买了这个本子,听到了吗?”芳儿不明白的点了点头。
今天的补习课,柳儿听得十分走心,她的心一直挂在许老师讲课时时而发出的咳嗽声中。补习课结束后,许老师送了一本《优秀作文精选》给她,许老师放书到她手里时又握紧了她的手,道:“孩子,要相信自己,只有知识才能改变命运,这本书你要认真看看,多读读同年人写的文章,看完后自己也多动动笔写写。”柳儿的手有些颤抖,心狂跳个不停,臊红着脸,她有一种好想扑进他怀里去的冲动却又不太敢。许老师走后,柳儿捧起他送的书大致看了下,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跑进老黄的房间仔仔细细地在抽屉里找到了一板黄连银翘片后塞进了书包。
晚饭后,柳儿皱着眉头随手翻阅着《优秀作文精选》,她很不喜欢看这类书的,她喜欢看有故事情节的小说,想起许老师临走时的话,她又挑了几篇继续看完,等芳儿睡着后,她从床单下拿出了带小锁的笔记本,打开后贴着纸张用力吸了吸那股淡淡的茉莉香味,想了一会后她在笔记本的第一页写上了:我和你,永远在一起。写完后又觉得少了点什么,就在这句的最后画了个心形。她又想了会,空了几行继续写道:今天天气有点阴冷,就怪这要命的天气,把他弄感冒了,他感冒了还来给我补课,他摸着我的手时,我好紧张,我好喜欢他摸着我,明天我要给他送药让他好起来,切记早起。写完后,她锁上了笔记本,把本子和钥匙又压回到床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