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佑想从医院出来,直接回到了家里,冉母的手术很成功,只是以后半身不遂。他怀着一颗沉甸甸的心来到了走廊上,走到海桃的门口时,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他吃惊地发现海桃家的门竟然没有锁上。他缓缓地推开门,看到海桃躺在地上,然而最让人震惊的是,她的裙子上涸出鲜浓的血。
天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冉佑想的大脑变得空白一片,他的手几乎按不住手机的键盘。
救护车很快地赶到,冉佑想刚从一家医院出来又跟着去了另一家。
在救护车上,海桃的脸白得就像石雕那般,冉佑想突然很害怕会失去她。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手冷得像块冰一样。
“海桃。”他轻轻地叫着她的名字。
可是她一动不动,连睫毛也不抖动一下。
他唇角微瑟,微微地打了个冷战。
到了医院里,护士们急急地将她推入到诊室。
过了一会儿,医生从诊室里走出来:“哪位是家属?”
他想也不想就迎上前去说道:“我……我是。”
“患者有出血的症状,可能要小产。”
啊地一声从他的口中逸出。
“现在请您赶紧签字,我们要马上安排手术,否则对大人的生命也会有危胁。”
他握着笔在上面签字的时候,手还一个劲地颤抖。
手术室的灯一亮起来,他浑身就像被抽筋了一般,全身瘫软无力。他靠在墙壁上,望着那发亮的灯牌,心里就像堵了一块又大又沉的石头,压迫得他心肺都疼痛起来。
海桃醒过来了,她一睁开眼睛的时候接触到的都是白色,转动着眼珠,手臂旁碰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一夜未睡的冉佑想被惊醒了,他看到她没有一点血色的脸,用力地挤出一丝微笑:“你醒了?觉得还好些吗?我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你。”
她在枕上摇了摇头:“我没事,我是在医院里吗?”昏倒之前的那种排山倒海似的痛楚已经通通地消失不见了。
他面露难色地点了点头。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她又问道。医院里的酒精味,还有氛围让她很不习惯。
“医生说你再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为了掩饰那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的犹豫,他极力地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强颜欢笑地说道。
“我的宝宝没事吧。”她心有余悸地说道,心里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回避着她的视线,眼睛里隐约地闪烁起一丝泪光。过了半晌,他才困难的,含糊的,艰涩地说道:“海桃,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不过你要先做好心理准备。”
她警惕地睁大双眼,不由自主地摸着自己的腹部,小声的,怯怯地说道:“我的宝宝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他睄了一眼她,看到她黑漆漆的瞳眸里已经沁出点泪影,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似的:“你要冷静地听我说完。”见
她点了点头,那苍白的脸庞上一双黑眼睛显得格外地深沉,他就觉得难以启齿了。
“医生已经给你动了手术,他说你小产了。”
说着他快速地垂下眼睑,默默地等待着。
然而他没有听到海桃歇斯底里地发泄,而是什么声响都没有。他昂起脸,看到她那清秀白皙的脸上,眼中微微含泪地凝注着天花板。
“海桃,你现在还在病中,千万要镇定下来。”他惶恐地握住她的双手,她手上的温度使他起了鸡皮疙瘩。
她的眼里涌出了晶莹的泪珠,凄然道:“我的孩子是没有了吗?”
他痛楚地从齿缝里吸了吸气,从肺腑深处发出了一声叹息。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回来的时候你会躺在地上?你是不小心摔倒还是有人……”
她的眼色里已经布满了惨痛的阴霾,痛苦的,虚弱地说道:“那天储雨嘉打不通你手机,她来找过我……”
“她是不是把你弄成这样?”他的脸色显得凝肃悲哀。
她的内心一阵绞痛,眼泪滴到了前衣襟上:“我们发生了争执,然后她推了我一下……”
冉佑想不由得攥紧了拳头,他仿佛听到全身愤怒的细胞凝聚在了一起,从头到脚都熊熊地燃烧起来:“我请了护工来照顾你,你这几天先好好地养病。我先走了。”
“你去哪里?”她似乎预感到什么,抬起头紧张地对着他喊道。
他头也不回地推开门走出去了。
冉佑想走在街上的时候给储雨嘉打了个通电话,让储雨嘉来他家里。储雨嘉犹豫了一会儿,尽管她似乎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安,但是为了抓住这个机会,她还是同意来了。
储雨嘉很快就来到他的公寓。
他先替她倒了一杯水。
“今天我叫你来,是为了我们之间的事。我觉得跟你说了这么多次分手,可是你似乎还不明白我们已经分手的事实了。”
“可是我们虽然分手了,但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啊。”储雨嘉目不斜视地注视着他。
他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朋友有分好多种的,我跟你即使分手了之后也只能做那种普通朋友,不过我相信我们就快连普通朋友也做不成了。”
“为什么?”储雨嘉惊恐万状地问他,同时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跟你说过,我跟你的事不要牵扯到别人。可是你不仅没有听懂我的话,还去骚扰她。你那天对海桃做过什么?”他的语气已经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只要他一想到海桃脸色苍白地躺在地上的情景,心脏就猛然地缩成了一团。
“你真的那么在意她吗?”储雨嘉幡然变色道,“她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你不要岔开话题,我问你,那天你对她做了什么?”他的眼底泛起怒气。每次只要一跟储雨嘉见面,两人总是免不了发生激烈的争执。
“我什么也
没有做啊。”储雨嘉微微一惊。那天她不记得自己有做出伤害海桃的举止,除了好像无意中有不小心推了她一次。
“你没做过?你没做过她会小产吗?”冉佑想打心里生出一种强烈的嫌恶和愤怒感。
“什么小产?你在说什么啊?”储雨嘉仍然是一脸的茫然。
“那天你跟她见面了之后,我回到家发现她家的房门都没关,你是最后一个见过她的人,难道你不是因为心虚才夺门而逃的吗?”怒气奔腾着从他的口中冲了出来,无数的愠意已经灌满了他的全身。
储雨嘉白净的脸孔露出了惶惑的神色。她想起来了,临走前的确海桃声称自己很疼,要让她送去医院。可是那个时候她以为海桃是在演戏,是装出来的。她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地走掉了。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冉佑想见她一个劲地装傻,终于忍不住地跟她拉扯了起来,他拽了一下她的胳膊说道,“你是推她了还是打了她?我跟你说过,她是一个孕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储雨嘉怔怔地注视着他好一会儿,尔后突然间爆发了起来:“我只是不小心推了她一下而已。我没有对她做过什么。”
“她是一个有了身孕的人,你有事情就冲着我来啊。为什么要去碰她呢?”冉佑想两眼睁得溜圆。
“我只是想问她有没有见过你而已。”储雨嘉的眼里浮出了泪水,“不是你跟我说的吗?你们快要结婚了。我想既然打不通你的手机,那么她应该知道你的行踪吧。”
“我跟你已经完了。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会相信,才会不来纠缠我。要不是你跑去跟我大哥说什么,海桃怀了我的孩子。他又怎么会生气地摔了我的手机,还把我妈气得中风进了院。我求求你,我拜托你,你放过我好不好?我真的不可能,这辈子不可能,下辈子不可能,永永远远都不可能会跟你在一起了。”他发痫似的冲着她嚷道。
储雨嘉咬住嘴唇执拗地说道:“是你自己说她怀孕的,我一时气不过才……”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他一个箭步走到门口,很大力地拉开了门,对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回转身子来对她说道:“储雨嘉,从这一刻开始我们不再是朋友,我也不会跟你复合,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郑重地对你说最后一次。”
“不,佑想。”她上前揽住他的腰,嘴里喃喃讷讷地说道,“我不想跟你分开。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我知道错了,我会改的。”
“改,改,改!”他面如土色地推开了她,眼睛里迅速地涌进一抹难以描绘的惨痛和悲愤,“你说了多少遍了。你有没有改过?我的耳朵都快听出茧来了。即使你现在决定要改,那也跟我无关了。现在请你赶紧消失在我视线范围内。”
储雨嘉脸上的颜色白一阵青一阵,脑门像被狠捶了一记似的大受冲击。她的嘴唇翕了一翕,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可是一抬头看到冉佑想的表情,话就堵噎在喉头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