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月,陈秋冬频繁出入浮戈山。
现如今,谁不知道他是七长老跟前的大红人?
讲的话,做的事,几乎都代表着七长老。
近期,陈秋冬每每下山,陈家高层都会发生一系列地动山摇的变化。
首先,陈平道侣薛芸筑基有成,授家族九长老头衔,待遇地位与其他长老等同。
其次,外事堂执事陈钰,传功堂执事陈农越,知行堂执事陈劲松,三大实权人物竟在同一时间主动请辞,理由皆是年老体衰,不堪重任,希望家族另选贤能。
奇怪的是,几位长老集体默认,同意了他们的卸任。
这一消息放出,陈家族人立刻全部傻眼,想通关节后,一个个又噤若寒蝉,暗暗惶恐不已。
陈劲松等人不过六、七十岁罢了,相比练气修士一百二十岁左右的寿元极限,可谓正值壮年。
要知道,陈秋冬是几大堂执事中年纪最长的,他都干得风生水起,热火朝天的,这三大执事的反常举动不明摆着是站队失败,被夺了前途吗?
七长老一脉,要正式开始掌权了!
私下,陈劲松、陈农越等三个落魄失意的前执事曾悄悄会面。
几人举杯消愁,闭口不谈任何事务。
只是在走前,陈劲松用口型说了一个字。
等!
……
“都在等陈兴朝归来吗?”
陈平好整以暇的敲打着茶杯,脸庞浮起一丝冷笑。
他此番一连摘了三位高层的帽子,虽然让族人胆战心惊,可到头来,投向他这边的练气九层族人一个都没有,导致三大堂执事一职暂时空闲了下来。
局面之所以这般诡秘,陈平心中十分清楚。
无论陈劲松一伙,还是家族的中立派系,都在翘首以盼着陈兴朝夫妇远游归来。
如今,陈家权势最重的是七长老一脉不错,可细算起来,三长老一派的实力似乎有过之而无不及。
七长老所属,拥有陈平、陈意如、薛芸,两位筑基中期,一名筑基初期。
而三长老一边,有陈兴朝、陈蝶玉、惠秋烟,一名筑基后期,二名筑基初期。
明面上看,两方顶层的实力相差无几。
但三长老是众所皆知的雷灵根修士,完全可以压住甚至击败陈平与陈意如的联手。
修士大多人精,谁也不敢轻易下注。
“唉,老三,其实本座等你也等的很辛苦,可我这话说出去何人会信呢?”
陈平按了按眉心,神色无奈。
这些天,他隔三差五的就用神识扫一趟祖庙,确认陈兴朝的魂灯是否还亮着。
毕竟快六年了,一直杳无音信,倒真有些奇怪的。
自从薛芸筑基后,陈平已迫不及待的想转移权力了。
他心向大道,身外之物犹如过眼云烟罢了。
搜罗青玄铁精,炼制纯阳剑,并突破元丹境。
这才是陈平短期内必须完成的几件大事。
……
初升的日光缓缓升起,第一缕阳光透过薄云洒在浮戈山上,散发着暖盈盈的金辉。
这天,待一个周天循环结束,陈平徐徐收功,换上了一身水青色的长衫。
近三个月来,魔罗血爆术、魔罗遁影步均提升至小成境界。
另有青莲十六斩剑诀的第六式、第七式,剑龙落鸿与盛莲绽华,也一一打通经脉循环。
两大剑法神通初生,便是大成之境。
其中,剑龙落鸿是一式杀伐剑招,聚剑气化神龙,落惊鸿饮敌血。
配合子母凶剑,此招足以斩杀普通的筑基大圆满修士。
至于盛莲绽华,则是纯粹的防御神通。
剑气成莲,聚于周身,顷刻间就如盛开之莲收拢花瓣,形成一道绝强的防御。
随着底牌的持续增加,陈平的实力已然远远的超越了同阶,跨入了“半步元丹”的境界。
不过,大境界的差距无异于天堑,纵然他手段齐出,最多也只能在元丹初期修士的追杀下,拥有一半活命的几率罢了。
“该到时辰了。”
凝目远望天色,陈平整整衣裳,推门出屋。
院落内的一棵灵桂树下,一位面容清丽的宫装白裙女子正低着头,恭敬的守在外面。
“走吧,芸儿。”
陈平牵起佳人的柔荑,两人当即化作一道流云往山外飞去。
新月谷中,陈氏族人穿梭在各个建筑之间,在为筑基大典做最后的准备。
今日,正是陈家九长老薛芸的筑基大典!
在陈平的授意下,内务堂征用了整座新月谷,来做宴请宾客的场地。
谷外,二十多位练气九层的供奉堂修士身着一模一样的服饰,妆容肃穆,持剑而立。
大半年间,又有几名散修通过了问心符的测试后,成为陈家的三等客卿。
这些人隐隐分成了两波。
一派以邢林年为首,围在他身边的同堂修士约八、九人。
另一派人数更多,处在中心位置的竟是二等客卿黄瑜旻。
其身边,站着巴甲武,马晓纯两位二等客卿。
两方的首领邢林年和黄瑜旻有一个共同的经历。
那就是都被七长老带上浮戈山住过一段时间。
这便足够让供奉堂众修遐想万分,不由认为执事大人有意培养两人,所以才默契的向他们靠拢。
上空,当那束流光划过飞往谷内,供奉堂一众立刻分散阵营,牢牢占据了入口,持剑守卫。
供奉堂成立短短几载,便泾渭分明的形成两大派系,这本身并不奇怪。
有修士的地方就有争斗。
陈平改变不了人的本性,也不愿去阻止。
想往上爬,无可厚非。
竞争越激烈,越会源源不断地冒出更有潜能的修士。
何况修炼界不是世俗。
皇帝老儿担心尾大难掉,时不时打压一下各派系的势头。
但他是集天地伟力于一身的修士,只要维持境界、实力的绝对压制,供奉堂哪怕分成几百、上千派,仍是由他一言而决。
“芸儿,此人虽只是下品灵根,但颇具一些统帅之能,将来若破境成功,倒是可勉强一用。”
天空中,陈平指着下方的邢林年,笑眯眯的道。
“好。”
薛芸重重点头,美目流转间透着一股兴奋。
相比道侣推荐邢林年,她更在意的是他话中的深意。
这阵子陈家上下传着一道似真似假的风声,七长老已决定将供奉堂交给她的道侣执掌!
对此,薛芸略有耳闻,但一直不敢当面向陈平确认。
陈家供奉堂,下辖二十多位练气九层修士,其他五堂加起来,都比之不上。
如果入主供奉堂,她即刻会成为手握滔天权势的实权长老。
背后又有陈平的支持,往后族长陈通都要让她三分。
“供奉堂鱼龙混杂,管理起来,不一定是你想象的那般轻松。”
陈平读懂了她的心思,缓缓地说道。
薛芸眼神一凝,语气坚定的道:“平郎,芸儿有信心!”
“嘿嘿。”
陈平哑然失笑,不再多说。
此女如此乐衷权柄,供奉堂算是她最好的归宿了吧。
从此时此刻起,他不会督促薛芸修炼功法了。
下品灵根得证元丹?
何必浪费一笔庞大的资源呢!
……
新月谷东面的山丘上,临时搭了一座方圆三里的玉台。
从谷外到玉台的石阶上都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
每隔数级台阶,其旁的古树就会悬挂一盏奢华红艳的宫灯,从上往下看,曲折婉转宛如红龙,显得蔚为壮观!
玉台高首,设了十张主位,稍稍远些的下方则摆放了数个木制的椅子。
而半里外的地面,挖了一个巨大的水池,波光粼粼,清澈见底。
当陈平夫妇携手前来,这里已经端坐着几名家族长老了,陈意如、陈穆念、陈舟康俱在其列。
互相笑吟吟的打了招呼,薛芸便朝主位末端的椅子坐去。
“芸儿,今日你是核心人物,坐中间吧。”
陈意如温和的笑着道。
“不错,九长老请上座。”
陈舟康一抬手,郑重其事的道。
薛芸盛情难却,只好一步步的走向正中位置的座椅。
陈平面无异色,在她身边落座。
不多时,除了大长老陈向文未露面外,其余筑基包括坐镇宝库的陈蝶玉都来到了新月谷。
“耿家,耿山前辈到!”
“屠家,屠振玺、屠玄休前辈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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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薛正空前辈到!”
一道道中气十足的传唱声从山谷入口传来,陆续有人登上了石阶,朝玉台上而来。
耿家、屠家和薛家一样,都是庇护于陈家之下的筑基家族。
作为附属家族,又是掌握飞行神通的筑基修士,所以三家族长都早早的赶了过来,为的就是在陈家诸位长老面前献个殷勤。
几大外姓筑基彼此间非常熟悉,各自寒暄了一阵,才坐在了下首的椅子上。
接着,一等客卿曾庭玄与海昌城的散修头目刘道霄一前一后抵达新月谷。
“终于舍得出门了。”
陈平眼神落在曾庭玄身上,心底冷冷一笑。
曾庭玄是陈兴朝的铁杆支持者,这几年却一直宣称闭门炼器,躲着不见自己。
“恭喜九长老。”
曾庭玄目不斜视,淡淡的道。
他在陈家地位极高,陈平即便强势,也不能将他如何。
只要等三长老回族,此子建立起的供奉堂和一系列乱七八糟的规矩都将化作泡沫!
“贯家族长,贯虹坚到!”
“刘家族长,刘青到!”
“庄家族长……”
随着艳阳一段段的升高,又有几十名修士陆陆续续的赶到。
这些是依附陈家的练气家族,还有就是一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趁此盛会,都邀请了过来。
一时间,七、八十号人被请到了玉台当中入座,立马就有侍从端上了灵茶和灵果。
玉台上的修士渐渐多了起来,但一切都井然有序,丝毫没有喧哗之声。
毕竟陈家是附近海域的霸主,这些小家族和散修都得给点面子。
至于众人的贺礼,早在半月前就送上了浮戈山。
这是陈平亲自定的流程。
一家家的报唱宝物太无趣了。
再者,又非元丹、金丹大典,没有必要弄得那般隆重。
众方势力送的贺礼,合计价值三万四千,薛芸此次筑基收获颇丰。
而且,身为最亲密的道侣,陈平不仅把白玉蚌交给了她,另还送了两件中品灵器,一攻一防相得益彰。
“咚”
“咚”
“咚”
随着浮戈山山顶的那座古钟连续敲响了三声后,在座的修士都神情一凛,安静的等候起来。
吉时已到,九长老的筑基大典就要开始了。
“去吧,芸儿。”
陈平神念一动,催促道。
薛芸深深地吸了口气,苗条的身影一闪,飞至玉台半空,看着场下众人注视的目光,悠悠的道:“感谢各位道友不辞辛苦,远道而来。”
“我薛芸历经三十多载,终成筑基。”
“本长老虽是外族出身,但自嫁进陈家的那天起,我便已是海昌陈氏的修士。”
说完,只见她从袖中抛出一幅画轴,画轴缓缓地打开,画像上,是一位沧桑的老者,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充满了慈祥的感觉。
陈家开族老祖陈辛右。
“新晋筑基薛芸,拜见老祖。”
薛芸转身跪倒,众目睽睽之下,对着画像庄重认真的行了大礼。
“好,好啊,这是我陈氏当兴之兆。”
“九长老大善!”
陈通、陈穆念、陈意如等人看向薛芸的眼神再次亲切了几分。
同为外姓长老,可当初惠秋烟筑基,此女可没有这般作态的。
两女一比较,薛芸给他们的感官立刻提高了一大截。
“哼,不肖子孙!”
见此一幕,薛正空不由怒火中烧,一脸铁青。
要不是顾忌陈家几位长老的颜面,早就拂袖而走了。
简单的说了一番勉励晚辈的话语后,薛芸落落大方的回到了主椅上,接着拍了拍手掌,道:“上酒食。”
话音刚落,马上一些旁系族人鱼贯而入,奉上瓜果、佳肴。
这些灵食、灵果都是浮戈山上自产的,里面蕴含着充沛的灵气,在外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咦,为何没有灵酒啊,老楚我人称千杯不醉,就指望着喝酒回本的呢!”
“是啊,酒呢,堂堂陈家,莫不是连灵酒都不舍得准备吧?”
“噤声,陈家怎会考虑不周?可能是下人忘记了。”
对此,薛芸和陈平相视一笑,后者玉指一擦,手腕上一块白璧无瑕的灵兽镯忽然闪烁起来,跟着,一头比妖牛还大几圈的白玉蚌浮在了水池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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