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过在这方面和他有太多的纠结,在还没有知道真相之前,她已经是决定和他在一起,但是不想他那么得意,便将话题扯开来,在他下一次说喜欢她的时候,再跟他说她可以嫁给他,心甘情愿的。
如今真相大白,她还没有与他再谈谈,他的眼睛竟然有了异常。
甚至还想着再瞒天过海。
寒墨夜什么都好,就是没有一点与爱人共患难的意识。
什么事都自己扛着。
男人颀长的身子微微一震,默了良久才抬手将她轻轻推开,“你看出来了。”
他正面对着她,眼睛像是看着她的脸,但眸子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光彩,他的嗓音极深极低,“应该是之前留下的病症,很快就会好的。”
失忆前曲漓那一掌劈在他的脑袋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劈得,记忆消失的同时还会伴随着失明。
随着记忆的浮现而反复变化。
黑白分明的眸,静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郁唯楚的眸色黯淡无光。
她抬起手将他深深的拥住,拥在怀里,侧脸蹭着他的精致完美的侧颜,小小声的开口,“没有关系,不是无药可医的病,那就都能治。你的眼睛我会让它复明的。”
寒墨夜沉默了半晌,这才低低的不着情绪的嗯了一声。
郁唯楚抿了抿唇角,抬起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不要想太多了,你饿了一天,我们先用膳好不好?”
说着便要推开他的身子,男人下意识的扣住了她的腰身,将她用力的抱在怀里,谁都看不见谁的脸,谁都看不见谁真正的情绪。
“为什么突然对本王……”
他的话突然的就顿住了,一直没有下文,郁唯楚听的云里雾里,等了他老半天不说下去,她便问道,“突然对你,对你怎么了?”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抱了她一会,然后说了句用膳罢。
寒墨夜和郁唯楚两个人扯开的话题的方式不大一样,前者比较少和旁人说话,扯开话题的时候略显生硬,是显而易见的有问题,但就是死活憋着不说。
后者的是你死活去猜,她若不给你点提示不显露点情绪,你是绝对想不到她的心情和她的表情,完全是两种极端。
郁唯楚哦了一声,想着也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便伺候他用膳。
寒墨夜又突然改了主意,知道郁唯楚还没有用膳,便让郁唯楚先去用膳,顺道把曲漓喊过来。
郁唯楚撇撇嘴,满是不高兴的怨念了一句,“醒来第一句话你说的是曲漓,赶我离开你身边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曲漓,什么都是曲漓,你怎么不娶他?!”
说这一句话的声音其实很小,郁唯楚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站起来之后才说的,大概是自说自话,不过她的内力被封住了太久,以至于都忘记了,身怀内力的人,耳力都很好。
直至她打开卧室的房门离开,坐在床榻上,一双眼睛都黯淡无光没有任何色彩的男人,还怔在原地,最后才是忍不住的弯了弯唇,俊美如画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笑意。
……
郁唯楚喊完曲漓,正要往后厨走去的时候,碰巧就瞧见了落苏。
落苏手里拿着一封信,她随意瞄了下,刚好看见一个风的字眼。
郁唯楚轻轻的眨了眨眼,望向落苏,“公主回府了?”
落苏朝她俯了俯身,“刚刚回的王府,宫里的事情解决的应该还算是顺利,不过这会公主累了,说是先去用膳,再回来看看主子,便回屋要歇着取了。”
宫里的人个个都是演戏的好手,若是在那呆久了,还真的是挺累。
也不知道那究竟是怎么养出一个寒绾绾来的。
郁唯楚垂了垂眼睫,“那便好,没什么事了,你忙你的罢。”
落苏点点头,绕开她的身子准备往寒墨夜的卧房那边走去。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来,她顿了顿身子,侧身回望着郁唯楚,“王妃。”
郁唯楚转身回看。
落苏抿了抿唇,“早些时候,公主情绪有些不好,话说的有些重了,王妃别太在意,她其实很好说话的,之前王妃还在纳兰国的时候,她都曾经想要为主子去寻王妃,而一直磕叨着王妃的好,不过是太过心疼主子,所以……请王妃真的别往心里去。”
郁唯楚站在原地片刻,默了片刻摇了摇脑袋。
她勾了勾唇角,“我都懂的。方才忘了与你说,王爷的眼睛……失明了,等会送信的时候记得小心些,别让他看信,直接念给他听就好。”
落苏怔在原地,尚未反应过来,眉头已经先皱了起来。
她朝郁唯楚行了行礼,之后便立即转身朝寒墨夜的卧房那边走去。
衣袂飘飘,看的出来,她的步子明显比之前的放快了许多。
郁唯楚的视线随着落苏的身影而去,稍稍停留了一会这才收了起来,转身去了后厨。
曲漓来的时候,寒墨夜已经坐在了卧室一侧的椅子上了。
身上披了件薄薄的外衫。
他曾失明过一段时间,曲漓知道他能适应黑暗,也能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自由活动。
他掀开帘子走上前,“我说你怎么这么遭罪,还真就失明了。”
寒墨夜面无表情的看向了曲漓说话的那个方向,“你还有脸提,本王遭罪不是你害的?”
曲漓耸耸肩,当初只是一心想着让寒墨夜失忆,只要失忆想不起他和郁唯楚的那些过往,想不起那血水,便不会再有心魔。
很好的一个想法,谁知道会产生这么多的问题。
他挨着寒墨夜坐下,伸出手来,“我给你诊脉。除了眼睛,还有哪些不适?”
寒墨夜扬了扬手,曲漓顺势握住了他的手腕,细细的诊脉起来。
“记忆恢复了。”
“这个我猜到了。”
男人身着一件薄薄的里衣,外袍披在身上,他的脸色寡淡,“暂时没有其他问题。”
曲漓嗯了一声,“记得起在宫里发生的事情么?”
寒墨夜倏地就抿起了唇角,郁唯楚当时在他的身边,他记忆里空缺的那一部分,所有的作为所有不受控的言语,她一定都瞧见了都听见了。
但是她没有提,她竟然一个字都没有提及。
“不记得。”他攥了攥手,不死心的问一句,“她都看见了是么?”
“你这不是废话?”曲漓掀了掀眼角看他,“据我所知,她不仅是看见了,她还看见你把太子暴打了一顿,听说到现在人家的肋骨还没接回去,手指也被你踩的断了尾指,宫里宫外都传开了。”
男人又抿唇不语,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清冷淡然的脸上显现出凝重的神色。
曲漓嗤笑了声,“我说你,平日里就是太喜欢欺负人,失忆前失忆后,魔怔前魔怔后,但凡你能温柔点,还怕她看见你的心魔,好好的男人你不当,非要当什么暴君?”
所谓的兄弟就是在伤口上撒盐,一点用处都没有。
寒墨夜面色冷冷的,视线转向他那边,漆黑的眼虽然无神,也没有焦距,但仍旧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空洞美,“本王发现,近来你的胆子见长。”
曲漓顿时就不做声了。
气氛一度陷入沉默当中,恰好此时有人来敲门,曲漓看了寒墨夜一眼,应了声进来。
落苏推门而入,她的眸光第一时间内便是落在了男人的眼睛上。
那双一贯深邃幽暗,宛若深潭里的水一般深不见底的眼睛,如今是一点神采都没有。
之前听千世说过,寒墨夜在失忆后失明过一段时间,不过当时她和郁唯楚尚在回京的路上,所以并不知晓。
这一会她看的清楚,小巧的脸上瞬间有些发白起来,喃喃的念了声,“主子……”
听到声音,寒墨夜抬了抬下颌,“落苏?”
曲漓把不出什么症状来,寒墨夜的病情一度又回到了之前的状况,探不出来,也无法知道他的病因究竟是什么。
懒懒的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看着落苏走前来。
好在郁唯楚先给她打了点预防针,落苏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很快的收好情绪,疾步走上前。
“秦公子那边来信了,奴婢念给主子听。”
寒墨夜嗯了一声,落苏便将信封拆开,展开信纸瞧了瞧。
应该是秦风之亲手写的信,没有尊称也没有客套,直入主题。
【凤澜给我写了求和书,他说不再管朝中大事,一心一意走江湖,让我放过他的母妃,你觉得可不可信?我准备在三月末回宫,让你的人别来纳兰国惹事,尤其是苏凉,不然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苏凉和凤澜的关系素来很好,便是他看过那封她给他留的信,知道郁唯楚并非苏凉也好,但后期的郁唯楚,依旧和凤澜不清不楚。
他至今记得凤澜吻她,她一点反抗的动作都没有。
显而易见的,是她心之所向才会如此。
男人的眉眼阴沉了好几度,凉薄的唇角凉凉的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