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
威武雄伟的金鸾殿上,一身明黄龙袍的皇上,霸气冲天的高坐在龙椅上,狂魅的冷望着下首立着的一班臣子,头上明晃晃的龙冠左右轻晃,刺眼的光芒闪烁不定,映衬得他美如冠玉脸庞清润如玉,只眸底惊涛暗汹。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小玩子尖细的声音响起来。
随着小玩子的话音一落,下首的臣子虽然不敢有大动作,但斜睨着眼瞄着大殿上别人的动作,谁也不敢冒然的跨出一步,因为皇上看上去盛气凌人,一脸不好惹的样子,没有十成的把握谁也不敢乱动。
凤邪狭长的眼眸染上青黑的暗芒,唇角浮起冷笑,一动不动的望着下首,他在等待,相信有人会做那出头之鸟的。
果然,礼部尚书张之三越过队列站了出来,恭敬而小心地垂首禀报。
“臣有本要奏。”
“呈上来。”凤邪一挥龙袖,如行云般狂放,大殿之上顿时扫过阵阵冷气,那些大臣头皮发麻,自从皇后回朝之后,皇上就不一样了,再也不似以前的了无生气,任由他们胡作非为了,从他此次轻而易举的解决了两国的纷争可以看出,皇上不动则已,一动必然一发而不可收拾,而且楼家有慢慢失宠的现象,这朝堂有一半的人靠向楼家,这些人中有些人是隐有后悔之意,但已没有退路了,因为都是栓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小太监把奏折接过去奉到小玩子的手里,递于皇上,凤邪接了过去,果然啊,嘿嘿冷笑起来,看来楼家是忍不住了,果然现行了,奏折之上所书无非是,五年前皇后移葬入皇陵,现在竟然又冒出一个皇后来,请皇上三思啊,如果把皇后留在后宫必然引起天下动乱,请皇上把这个别有用心假皇后逐出宫去。
凤邪看到最后,脸色徒的一黑,森寒的开口:“张之三,你好大的胆子,难道是质疑朕的能力吗?朕会连一个女人都分不清吗?还要你一个做臣子来告诫吗?”
一声的惊雷似的重击,发出沉闷的声音,黄梨木的龙椅应声而裂,可见皇上此时的心里有多愤怒。
除了张之三,其他本欲出列的臣子唬的动也不敢动一下,大气都不敢出,那张之三更是脸色惨白,抖索了一下,扑通一声跪下来:“皇上明察,臣是为了天凤朝着想,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陆续的走出一些人来,有各部院的侍郎,几个省份的总督,还有一些人不敢随便出来,这些出来的人和楼家关系比较密切的,那楼太傅已经瞄他们几眼了,他们虽然惶恐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走出来。
凤邪张扬的一笑,琉璃眸底华光流彩,他相信楼家不会一点动静也没有的,葱玉般纤长的手指轻弹着龙椅,发出呜呜的响声,重击在大殿上,使得众人只觉得心头压抑,快喘不过气来了,才听到皇上不紧不慢,冰冷寒气四溢的话。
“很好,很好,看来你们倒一致,一心想把皇后撵出宫去,竟然说皇后是假冒的,那么会不会有朝一日说朕也是假冒的呢?”
此话一出,犹如重鼓捶在大家的心头,唬得大家不敢再吭声,任凭那楼太傅递眼色,也纹丝不动,这不是找死吗?就在那些人迟疑不定,互相抵制的时候,身为皇后的亲哥哥当朝的丞相柳霆出列,恭敬的垂首。
“皇后确实舍妹不假,不知各位大人为何一口咬定皇后是假的,你们一无见到皇后,二无拿到证据,难道妄想以你们几个臣子的片面之词便把皇后撵出皇宫,这是不是太过于不切实际了。”
柳霆低沉暗哑的声音响起,大殿上的那些大臣抽起冷气来,气愤莫名,可是却没有办法,这柳霆一接任丞相便平了两国的战争,朝廷上又有他的人马,果然,柳霆的话音一落,便有臣子出列附和。
“臣等认为皇后仍丞相的胞妹,对于皇后是不是丞相的妹妹,这事还有比丞相和皇上更清楚的,难道堂堂天凤的皇上和丞相所做的事,还要各人大人来质疑不成。”
一时之间,大殿上,剑弩拔张,气氛萧立,两相僵持。
凤邪只冷眼看着下首的一切,不予出言,他相信以柳霆的能力,一定对付得了楼家的这帮人,因此便不作多言,只冷沉着脸看下面的好戏。
楼太傅一直未有动静,只等到大家吵闹得差不多了,才缓缓走了出来,朗声的开口:“臣有本要奏。”
立刻有太监把他的走着递上去,这楼太傅原本是凤邪的老师,在凤邪做太子的时候便教导他了,可以说最初这个太傅是公正廉明的,也许是因为在官场上呆得久了,便染上了陋习,从而心思腐蚀。
“臣知道皇后也许是真的皇后,但是当初皇后死后葬进皇陵,天下百姓都不知道这情况,直言妖女惑朝,会使我天凤灭亡,现臣代替天下万民上奏,这是万民书。”
凤邪接过奏折一看,竟然真的是万民书,没想到这楼家连百姓都出动了,不知道他是出动了多少人下去做百姓的工作,竟然把这东西拿到手里了,凤邪眸子一沉,愤怒的一摔奏折,狠厉的开口。
“大胆楼太傅,你倒说说朕还未向天下昭告皇后回宫,为何天下百姓却知道宫里有妖女惑世,这分明是有人祸乱江山,应该严厉的查处这惑乱之人,如果被朕查出来,灭九族。”掷地有力的声响,惊得那些出列的官员面如死灰,看来皇帝是愤怒了,这皇帝可不是昏庸无能之辈那楼太傅是为了自家的荣耀,他们这些人既不是找死吗?所有人皆后悔的垂下头来。
大殿上只听到呼呼的喘气声,半点的声响也没有,凤邪阴狠着眼眸盯着下首。
就在这时有太监走进大殿禀报:“启奏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宣”凤邪狂放的一挥手,眼眸有一抹神采,炽热的盯着大殿门外,下站的所有臣子听到皇后娘娘上殿来了,皆移目注视,听闻娘娘艳冠群芳,倾国倾城,和以前的样子判若两人,天差之别,他们倒要看看一个天下第一丑女能美到何种境界。
只见柳柳一身火红的劲装,摇曳生姿的走了进来,那火红像一片云彩,夺目耀眼,眉眼璀璨,唇角却浮起一抹阴冷地笑,那笑一点温度都没有,双眸像宝石一样光亮,随意的扫了大殿一圈,狂傲的走到皇上的驾前,一扬手冷然的出声。
“柳柳见过皇上。”
这口气,这态度,桀骜不驯,完全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众人倒抽气,这就是皇后吗?好大的势态,楼太傅心内一颤,头皮隐有些发麻,这女人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他从来没看到一个人有她那种彻骨的冷意,只轻轻的一扫,便可打败别人的心房,击破别人牢牢建起的意志,摧毁到底。
“平身,”凤邪却不以为意,他要的就是这样狂傲不桀的柳儿,她的睿智胆识连身为皇帝的他都钦佩,她有足够的资本如此骄傲,眼高一切,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谢过皇上了。”柳柳淡然地开口,根本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五年的时间,她身为七星楼的楼主,向来是如此的威仪的,那些手下都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高手,可都极怕她,虽然七星楼没有皇上的江山大,可也自成一个小天地,那天地中她就是主宰,所以那凌霸众人之上的姿势是那般的自然。
凤邪知道柳柳不会平白无故的过来,必然有一番动静,当下不言语,望着柳儿。
只见她今日穿的装束不是繁琐的宫装,倒似骑马装,上着多哆尼的红色箭袖衫,下着宽松的红色弹墨裤,腰束玉带,悬垂彩色宫绦,整个人鲜艳夺目,在大殿上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上淡施脂粉,却飘然出尘,清新得像一朵水嫩的莲花,眉角飞扬,却带着冬日薄冰一样的寒气,冷凌凌的回身扫视着大殿之上的众臣子。
柳霆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柳儿不管哪一个姿态都是美丽夺目的,他都不敢直视了。
“听说这大殿之上有人怀疑本宫是假的,是吗?”铁骨铮铮的问话响起,那些先前还声言皇后娘娘是假的臣子,谁也不敢多言,都被震撼住了,那些人甚至怀疑,如果自己多说一句,会不会被皇后当场给杀了。
“那么,请拿出证据来说明本宫是假的?”柳柳抛下一句话,在那些臣子中间来回走动,周身的寒气溢出来,使得大殿上谁也不敢说一句话,而最能说话的皇上,只是一脸看好戏的冷戾,完全听任皇上的动作,这使得大家好似陷入了死亡的怪圈里一般。
忽然左手边响起了一道声音:“可是皇后娘娘之前是天下第一丑女,现在却足可以称为天下第一美女,这第一丑女和第一美女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柳柳缓缓的掉头望过去,菱形的唇角飞出一朵墨染过的笑花,阴森森的恐怕,那人禁不住双腿轻颤起来,皇后娘娘的眸光好可怕啊,立刻惶恐的垂下头,却听到耳边传来狼一样残狠的话:“只要我想,这天下间没有办不到的事,我能从皇宫里走出去,也能走回来,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容貌问题。”
极端的狂妄自负。
忽地剑光闪过,青白的光芒,只听到一声闷哼,外加咚的一声倒地之响,血溅了大殿上几个人的官袍。
众人大惊失色,面如死灰,抬头,只见那杀人的人,正若无其事的擦拭着手里的银质软剑,那血迹一滴一滴的滴落到地上,血腥味充斥在空气里,那些臣子同时倒退一步,站定,一眼不敢发,每个人只觉得上下嘴唇打颤,眨眼之间便杀一个人。
这是何等的狂傲大逆不道,楼太傅像逮住了机会一样,飞快地上前一步启奏。
“皇上,皇后在金鸾殿上杀人,这可是大逆不道,后宫不可干政,而她竟然杀了一个二品大员,皇上,臣惶恐。”
凤邪森冷阴鸷地沉下脸来,冷扫了楼太傅一眼:“从今日起,皇后之权等同于朕,这是天凤第一个先例,皇后权同皇上。”
此言一出,那些大臣顿时失去了主意,皇后有皇上撑腰,今日在这大殿上就算她再杀两人,只怕皇帝也不说话,这可如何是好啊,真正的后怕起来,皇后好可怕啊,这样的女人就是男人也抵不上她的心狠手辣啊,谁还再敢开言,只有自取死路。
柳柳立于下首,心里舒展开来,软剑一抖,回到腰间,扫了一眼大殿,淡笑着开口。
“这礼部侍郎不是怀疑本宫是假冒的吗?本宫只是证明,本宫有这个能力而已,这是证据,还有哪一位大人不相信的,本宫也可以试试。”
只为了证明自个的真假,便可杀人,这等姿势,谁还敢再试,同时后退一步,坚定的摇头。
“臣等相信皇后娘娘是真的,绝不可能是假的,如此身手,那美丑何在话下。”纷纷退到队列中,大殿上只剩下楼太傅和张尚书二人跪在大殿正中,面面相觑,他们筹划了很久的事情,被这个女人眨眼间解决了,这不叫人胆颤心惊。
这等铁血狂妄的手段,杀人不眨眼,手段如此辛辣,他们还有胜算吗?脸色瞬间青紫不一,他们甚至看到了楼府和张府未来的惨况了,可是却无力改变什么。
柳柳不紧不慢的踱步走到礼兵尚书张之三的面前,蹲下身子冷冷的开口:“张之三,你可知罪吗?”
张之三一听皇后娘娘把所有的矛头指向他,脸色一暗,心一下子沉到谷底,难道自己就是那只出头鸟,愧不当初,可是却无半点的办法,只恩呢个惶恐的开口:“臣不该随便怀疑娘娘,请娘娘恕罪。”
“怀疑本宫没什么,”柳柳站起身,声音愉悦,好似极好商量似的,可就在张之三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紧随而来另一句话:“可是你竟然敢干起了卖官的勾当,你这种人渣竟然还做到了一品大员的位置,实在有辱天凤朝的形象了。”
张之三一听到皇后娘娘的话,脸色立刻惨白一片,身子瘫到一边去,再也爬不起来了,柳柳像没看到一样,素白的手轻拍两下,便从大殿门外走进一个俊朗伟岸的男子,面容清隽,身若松竹,挺直坚韧,一看就是那种正直无比的人物,只见他不卑不亢地走进大殿来,对着高座上的凤邪和柳柳各施了一礼,立于一边候着。
对于这突然冒出来的人,大殿上的臣子议论纷纷,而张之三却在看到这个人时,再也受不了打击,咚的一声歪到一边去,口里吐着白沫儿,柳柳像没看到似的,皇后娘娘不出声,谁还敢说话,此时是什么状况啊,大家自保还来不及呢,谁会去问这张大人是死是活啊?
“白涵,你说说你是做什么的?”
原来这俊朗的男子叫白涵,白涵听了皇后娘娘的话,弯腰行了一礼:“下官乃翰林院侍读。”
“说说你这翰林院侍读是如何得来的?”柳柳邪冷的扫了一眼白涵,因为她的话,使得大殿上好几张脸都变了颜色,柳柳扫了一圈,心下便了如指掌,那楼太傅的脸色同样难看,没想到皇后娘娘竟是有备而来的,眸光冷瞪了地上的张之三一眼,真想狠踢他一脚,他不是警告过他不要再卖官了吗?怎么竟然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这白涵一看就不像是买卖官的人,分明就是有人安排的招数吗?
“回皇上和皇后,是托人买来的,本来臣是不想干这种事的,但为了拿到这些可恶的贼子的把柄,所以臣便花了十万两银子买了这官,并从中查处一部分买官人员的名单”白涵说完奉上名单,柳柳接过来看了一眼,示意太监递到皇上的手里。
凤邪看了一眼,想不到这天凤朝竟然还有卖官的现象,看自己这五年来出了多少漏子,脸色陡的沉下来,朝外面大吼一声:“来啊,立刻把张之三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是,”立刻从大殿门外冲进来一干侍卫飞奔上前把张之三拖了下去,偌大的乾清宫上鸦雀无声,再也没有先前的气焰高涨,众人谁都不敢多说一个字啊,冷汗簌簌的冒出来,皇后的心机可真高啊。
“刑部尚书可在?”凤邪阴森森的开口问,那刑部官员飞快地站了出来,不敢有半点马虎,垂道听命:“臣在。”
“一定严查这次案子,不管涉及到何人,一查到底,决不轻贷,另外着兵部尚书金绍远一并参与此案的审查,”金绍远听了皇上的话,立刻出列走了出来领旨。
“臣接旨,”两个人退到队列中去,那白涵见事情圆满解决掉了,心里长舒出一口气,他是一次偶然间认识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上次找到他,让他以买官之名进入到张之三的生活圈子里,把他们可恶的嘴脸撕开来,因为痛恨这些贪污分子,因此便和娘娘合作了一把,那十万两银子是皇后娘娘出的,白涵笑了起来。
凤邪扫了一眼下站着的白涵,看他人品出众,落落君容,又和皇后一致,心下便有主意,沉声开口:“白涵接旨。”
白涵一愣,没想到皇上竟然让他接旨,不知道会有什么事,赶紧跪下来:“臣白涵接旨。”
“此次破了此案,白涵功不可没,连升三级,从今日起任礼部尚书。”
柳柳看着这样的结果倒满意的笑了,只有白涵呆了一下,随即狂喜激动的跪下领旨,本来他还想辞官呢,因为四品的侍读之职实在有违他的报负,没想到这眨眼的功夫便升为一品大员,这一品大员可就有用多了,自己总算可以一展报负了,立刻恭敬的领命。
“臣领旨。”说完退到一边去。
楼太傅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知道楼家大势将去,因为皇上想废了他们楼家,把他们的人全部惩治了,换上他们自己信任的人手,这样很快天凤朝便注入了新的血液,哪里还有他们楼家的地位,越想越不安,凤邪张狂的挥手。
“楼太傅起来吧,不会仍然怀疑皇后娘娘是假的吧。”
“臣不敢,”这种时候明智保身才是重要的,这皇后娘娘的把柄以后再找就是了,立刻惶恐的摇头,退到一边去,凤邪一挥手冷冷的开口:“刘丞相接旨。”
“臣在,”柳霆站了出来,他没想到妹妹竟然使了这一手,本来他今儿个还想和皇上唱一出双簧呢,没想到妹妹先行一步了,倒让他们省了不少事,面容清润,唇角浮起笑意。
“立刻查封了张府,凡张家九族之内的一个也不放过,皆抓获大牢中,等候发落。”
“是,”柳霆转身离开大殿,凤邪一挥手,小太监尖细的声音想起来:“退朝。”
“恭送皇上,皇后娘娘,”一班大臣跪送皇上和皇后两个人离开,等到皇帝皇后离开之后,偌大的宫殿上,所有人都面如死灰,小心翼翼地扫视着周遭,不敢随便说话,因为不知道身侧谁是皇上和皇后的人,一个不小心祸从口出,还是小心为妙,纷纷招呼着离开大殿,至于那被皇后杀了的人早被大伙儿忘于脑后了。
因为皇后的铁血冷腕,一时间天凤朝的二品以上的大员,谁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张家九族之内全部被下了大牢,而张修仪也在宫中得到了消息,一下子整个人都瘫了,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送出去消息,父兄便倒了大霉,不由得大哭起来,要说张家被下狱也是她做的孽啊,当日如果不让父兄和楼家牵连到一起,怎会有进入这种九族皆入大狱的事啊。
张修仪越想越痛苦,哭的肝肠寸断,侍候了她多少年的贴身宫女心下不忍,立刻给她出点子。
“主子,你哭有什么用,还是赶紧想办法救救家里认才是。”
张修仪一怔,回过神来,立刻抹干眼泪,止住心内的悲痛,小丫头说得对,自个还是认真想个办法才是真的,可是眼下她还能找谁呢?除了楼家,想着自个一向和楼思静要好,不如去求求德妃,虽说她不讨皇上欢心,可好歹还有个孩子,只要她出面求情,说不定能免她父兄一死呢?张修仪幻想着,立刻收拾好自己的仪容。
“夜奴,你说我去求思静妹妹可行?虽然她不受宠,可好歹楼家的地位还很高,要是她愿意说句话,说不定爹爹可免于一死。”
夜奴是张修仪的贴身宫女,从以前便跟着她,主仆二人的感情极深,夜奴帮助主子分析了一下,眼下只能求楼思静了,虽然希望不大,可好歹要试试才行,总不能坐在这里干等着,那不是把人逼疯了吗?
“是,主子,奴婢陪着你一起去求德妃娘娘,如果娘娘愿意帮助你,说不定可以帮助张家求得活口。”
她们虽然知道不太有用,可眼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要不然该怎么办,张修仪绝望得恨不得自己死过去,如果父兄有事,自己便成了张家的罪人,还只张家九族的人全部下狱,想想这个就觉得整个人快昏厥了过去。
两个人出了广阳宫,那守门侍卫见只有张修仪主仆二人,并没有玉楼跟着,因为皇后娘娘下旨不准让玉楼皇子出广阳宫,没说不让张修仪出宫来,因此便放她们出来。
长信宫内,楼思静正长吁短叹的思念着儿子,儿子不知道怎么样了,她根本见不到他,已经好几天没见着了,都是皇后那个歹毒的女人做出的好事,没想到那个女人如此毒辣,竟然闯进金鸾殿上去杀人,看来还是让爹爹小心些才是,千万不能惹到那女人头上,现在皇上宠着那女人,那女人仗着的不就是太子吗?母凭子贵,如果她没有太子,看她威风什么?楼思静的脸色清白交错,咬着牙根愤恨的想着,手里的锦绢快被她绞烂了。
殿门外走进来一个小太监,恭敬的开:“启奏娘娘,修仪娘娘求见。”
楼思静的眸子攸的一亮,好啊,那该出手的人一来了,她何乐而不为呢,立刻点着头挥手:“让她进来吧。”
“是,主子。”小太监退出去,不大一会儿,张修仪走了进来。
只见她云鬓松散,脸上泪痕未干,脚步虚浮,整个人不堪打击似的,一摇三摆的走了进来,楼思静冷望着她,却在张修仪望过来时,满脸同情的起身迎了上去:“姐姐怎么来了?”
“妹妹,姐姐求你来了?”张修仪一句话未完,早已泣不成声的跪了下来,楼思静的眼梢处闪过不厌其烦,却终是忍住了,伸出手扶起张修仪:“快起来,有话慢慢说,这样不折煞妹妹了,我们姐妹二人一向相处得好。”
张修仪不知道楼思静的话有几分真假,知道这女人并不喜欢自个儿,也是在利用自己,可眼下她就是自己的一颗救命稻草,她只能紧紧的抓住这根稻草,幻想着能挽救自己的父兄。
楼思静拉起张修仪,两个女人一起踱步走到一边,立刻有宫女上了茶水,楼思静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去,一时间偌大的大殿上静谧无声,一个人影也没有,楼思静拉过张修仪的手,无比同情的开口。
“妹妹听说了,姐姐切莫伤心了,谁知道那皇后娘娘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下了狠心的要斩草除根,姐姐还是小心些吧,说不定她正在找姐姐的麻烦呢?”
张修仪此刻恨不得替自己的父兄去受罪了,哪里还管得了这女人话里的玄机,立刻悲戚的开口:“如果有办法救我父兄,我宁愿一死以救张家的九族人性命,胜过苟且偷生的活着。”
楼思静听了张修仪的话,阴森森的笑着,眼里满是狠戾,冷冷的望着张修仪,这个女人竟敢罚跪自个的儿子,那么就别怪她半点情分不念了。“如果姐姐真的想救张大人,也不是没有可能,皇后眼下为什么会如此狂妄,都是因为皇上独宠的原因,而皇上会独宠她的原因,也是因为她生了一个聪明的太子,如果没有太子殿下,你说谁会最受宠?”
话不点明才是聪明人的境界,楼思静停住了嘴望着张修仪,张修仪惊讶的睁大眼睛,这女人想干什么,话里已经不言而明,没想到一向母仪天下,娴雅端庄的女人原来却如此这般狠毒,只怕比皇后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如果不求她帮自个儿,她又到哪里去求人呢?
“妹妹的意思姐姐明白,姐姐没什么所求的,只希望妹妹记住今日的话,姐姐就放宽心了,我一死无憾,只求家人可以活下来。”
“如果玉楼真的能成为太子,那么妹妹应该有这点薄面吧。”楼思静不紧不慢的开口,端起身边高几上的茶杯优雅的喝起茶来,就像一个高贵的贵妇人,让人怀疑刚才毒辣的话真的出自这个女人之口吗?可是她话已搁在这里了,张修仪为救家人,只得冒险一试。
“好,一言为定,希望妹妹记得今日之言。”张修仪站了起来,飞快地起身往外走去,她不想和这个自己真心对待的女人多待一刻,现在她知道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毁在这个女人身上了,那个毁掉张家的人既不是皇后,也不是皇上,而是这个一向娴雅的女人,她的心思太可怕了,从她最初的进宫,从她最初叫自己一声姐姐起,她的谋略便开始了,隐藏得那么深,连自己连皇上,连所有的人都被骗了,这太可怕了,她甚至怀疑当初金淑妃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她做的,就连金淑妃身边的宫女宛容最后也侍候起她来了。
张修仪一路想着,离开了长信宫。
长信宫里,楼思静的眼眸嗜血一样的狰狞,谁也别想和她抢玉楼,这天下所有的一切都是玉楼的,都是她们的,她狠狠的想着,手指用力的握紧,再松开,若无其事的继续喝起茶来。
未央宫的大殿内,气氛融洽,皇上和皇后还有太子在殿内用膳,不时有笑声传出来,侍候的太监和宫女不由得人人面露喜色,主子们高兴便是做奴才的福气,她们也少担着些心。
“来,幕星,尝尝这个河鳝,味道不错呢?”凤邪亲自给儿子挟了菜,小家伙一直给他摆脸色呢,没想到他倒挺记仇的,一直把他训了他的事情放在心上,凤邪一脸宠溺的笑望着儿子。
好在幕星看到母后的暗示,呼了一口气,没给他甩脸子,凤邪再接再厉的开口:“幕星,别气了,那天父皇是有事心急了,所以说话有些冲了,以后保证不对幕星凶了。”
幕星本来不想理父皇的,可听了他的话实在忍不住的为自己辩白:“幕星不是为了那件事情生气,幕星不喜欢和别的人住在一起,幕星以为父皇是因为一个人住在皇宫里很冷清,很孤单,所以才会给母后下药,希望一家人在一起的,谁会知道皇宫里还有人,所以幕星才觉得难过。”
小幕星的话使得凤邪的心一紧,心下便有了一些主意,狂放的脸庞上笑意迷人:“幕星一定要相信父皇,父皇会把她们送走的,以后皇宫里只有我们一家三口人,这是父皇对幕星的承诺,那么幕星可以给父皇一些时间吗?”
幕星一听到凤邪的话,小脸蛋上立刻浮起来光华,眼睛亮灿灿的盯着凤邪,欣喜挂在他小巧的唇角间,脸上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飞快地跳下来奔到凤邪的身边:“父皇,你说的是真的吗?要把他们撵出去吗?这皇宫里只有我们一家人吗?”
“是,父皇答应你,一定只有我们一家人。”
凤邪轻声的对儿子许诺着,同时也是向柳儿许诺,他会把那些人安置好送出宫去,就像当年父皇所做的一样,为了幕星好,玉楼必须送走,要不然那小子真是个问题,柳柳虽然脸上不动声色,可心里却很感动,不管最后他怎么做,但能这么说已是不易了,而且她知道凤邪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人。
“哇,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幕星飞身在大殿上欢呼起来,跳跃起来,早忘了自己前几天发狠要离开皇宫的,这会子全然的在喜悦中,柳柳和凤邪看着他,疼宠的摇头,两个人相视一眼,眼波流转间浓浓的旋旎。
忽然,小安子奔进来:“禀皇上,皇后娘娘,小玩子公公说,柳丞相在上书房等候皇上。”
“喔,”凤邪和柳柳同时挑眉,柳丞相去抓捕张府的人去了,怎么这么晚了还进宫来呢,凤邪站了起来,准备去上书房看看是什么事,柳柳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因此也跟着凤邪的身后站了起来,悦耳的声音响起:“皇上,走吧,柳儿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走吧,”一对帝皇帝后飞快地闪身离开未央宫大殿,翠儿看着娘娘和皇上相处和谐起来,不由得心口溢得满满的暖流。
上书房里,凤邪和柳柳坐到龙榻边,示意丞相一边坐了,柳霆刚坐下,柳柳便忍不住开口追问他。
“哥哥,发生什么事情了?”
柳霆听了妹妹的问话,忙恭敬的开口:“禀皇后娘娘,臣今天领着人查抄了张府,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柳霆的星目闪烁了一下,唇角抽搐几下,接着开口:“张家挖地三尺,也没找到多少的银两,而根据名单上的金额,张之三至少应该有二百万两的银子,可是二百万两的银子不翼而飞了,张府里只有一些日用开支的碎银子,那张之三连吃用度日都是极平常的,府里只有一妻两妾,宫里的张修仪是大夫人所生,另有一子一女是另两个妾所生。”
柳柳眉头一蹙,脸孔阴沉沉的,她对于张家的情况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二百万两的银子去哪了,难道张之三一直是替人办事,这卖官的行为不是他做主的,那么张府至少也有一部分银子啊,为何却是分毫全无呢?
凤邪也觉得诧异,寒意料峭的俊脸上,一双好看的凤眸幽暗深沉,闪烁不定,薄唇一抿,冷然的声音响起来。
“丞相确定把张府挖地三尺了,或者他们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柳霆立刻否认:“臣已经审问过张府的人了,他们都说老爷把银子送人了,至于送给谁了,他们也不太知道,臣相信他们绝没有说话的道理,都到这种时候了,绝没有贪银子不要命的话,如此想来,这卖官行为极有可能另有其人,所以臣来请旨连夜审问张大人。”
“好,”凤邪大手一挥,同意夜审张之三,但是柳柳却脸色阴暗不明,飞快地伸出手阻止住哥哥起身的动作:“等一下?”
“皇后?柳儿?”两个男人同时开口,掉头望向坐在一边的皇后,那双顾盼流连的眼眸,此时一片算计,唇角慢慢浮起冷笑,连带着整张脸好似罩上了一层薄冰,淡淡的开口。
“我们急什么,相信有人比我们更着急,我们手里有一块肥肉,就拿这块肥肉人犯钓人吧,相信会有人有所动作的,从现在起丞相大人就把这块肥肉看好就是了,很快便会有大鱼上钩的,到时候一块审,既不有意思多了。”
嗜血的语气,旁若无人的玩味,这女人够狠,两个男人同时想着,却无力的叹息,可他们就是中了她的毒啊。
“好,就照皇后的意思办?”凤邪唇角难掩欣喜,每次柳儿都会给他们出一些好的点子,就像上次给他的图纸,他已经让柳霆实行了下去,听说各府县的百姓都忙碌开来,有没有效果江南一带很快便会知道了。
“臣遵旨,”柳霆立刻点头领命走了出去,他既然领了旨意,千万大意不得,经过皇后的提醒,他忽然清醒过来,那些人一定不会放过张之三这个活口的,所以以后看管张之三才是首要的任务。
上书房里,柳柳见哥哥走了,房内一下子炽热起来,凤邪的眼睛含着某种意义的望着柳柳,柳柳脸颊噌的绯红起来,掩饰的站起身想离开:“皇上,柳儿告退了。”
凤邪哪里让她退缩,他都给他她这么长的时间了,明明那么爱她,却碰不得,这痛苦煎熬不比当初的痛苦差,有时候夜里还要去看她一回,看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在眼前露在面前,心里便烧烫起来,每看一回便回来冲一回冷水,今天他决不让她再逃了,他答应了幕星要给他一个小弟弟,当然说话要算数了,大手一挥,柳柳的身子稳稳的落到他的怀里,紧紧的镶嵌进怀里,闻着她身上的淡淡的花香味,心里嘭的一声又东西炸开了,炽热滚烫如热水般升腾着,他的喘息粗起来,急切的俯上她的唇。
五年的时间,使得他的技巧有些生涩了,但她的唇依旧香甜甘美,这五年的等待还是值得的,小心地守候只为了花开的时候,花开的时候最美,果然是真的。
柳柳嘤咛了一声,那轻声更是挑逗着凤邪的感官,新藏突突的跳得很快,修长的手指稳固住柳柳脑袋,让她动也动不了,完全的陷入他构起的情欲中,窗外夜风顿起,书房内旋旎浪漫,回烫着一曲爱的柔歌,不时有轻呢的声音传出来,使得人脸红心跳不已。
一夜的缠绵,无尽的恩爱,只累得柳柳腰酸背疼,不知天南地北的睡在书房里,只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掉转头便看到早起的男人坐在软榻边批改奏折,身上随意的穿着一件织锦的白袍,头上乌丝用丝带束起,狭长的眉飞入鬓发,眼睛细长有神,栩栩如辉,挺直有型的鼻子,那面是薄薄的唇,唇角间此时挂着满足的笑,就像一只偷足了腥的猫,柳柳一想到昨夜两个人的事情,脸色不由得绯红一片,这个男人看来真是禁欲太久,一夜不停的缠绵,只到最后她累得睡着了,才放过她,而他竟然没有睡眠,便又起来批改奏折了。
“怎么样?昨晚朕的表现皇后还满意吗?”他挪揄的话响起,柳柳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自己醒了,有些被捉的窘迫,一拉身上的薄被盖到脸上,不依的冷哼:“哼,别和我说话。”
“哈,”凤邪看她恼羞成怒的样子,不由得大笑不已,一伸手把她捞到怀里,诱惑的开口:“如果柳儿不在意,那么要不要再来一次呢?”
柳柳一听早被吓住了,立刻挣扎着摇头否决:“快放手,我起来,”这死男人,她现在大腿还疼呢,他竟然还敢说再来一次,她坚决不要了,柳柳吓得赶紧穿起衣服,飞快地逃离了上书房,守在上书房门外的太监一脸的笑意,对于昨夜发生了什么事,这些太监岂会不知道。
早晨,温暖的阳光从云层中照射出来,和融的地照耀着,使皇宫升腾起一股浅浅的薄雾,轻风荡过,薄雾慢慢的飘散,亭台楼阁,玉桥流水,无一不美,无一不翠,到处是醉人的清新。
柳柳领着红袖和两个小太监往未央宫而去,迎头碰上的宫女的太监恭敬而小心地打着招呼,柳柳看着她们的眸光,竟像被偷窍了一样,飞快地穿身而过。
红袖跟着她的身后,看主子脚步轻盈如飞,头也不抬,少了平日的冰冷,却多了一抹娇羞,知道她在为昨儿晚上的事情含羞,难得看到主子有一回这么别样的风情,红袖自然不放过,紧走几步跟上前面的身影。
“娘娘等等我,走那么快干什么?皇上又没有追过来。”
红袖的话刚说完,走在前面的柳柳陡的停住脚步,恼羞成怒的瞪过来,红袖一个收手不及,咚的一声撞到了柳柳的身上去,疼得直叫唤,早知道不逗娘娘了,看吧,这就是现世报的原因。
几个人回到未央宫,那早起的幕星正守在门前,看到娘亲出现,一脸紧张的追问娘亲去了哪里,害得他好一番担心,小小人儿的话再次使得柳柳羞了一回,身后的红袖竟然还闷笑,翠儿一看此种光景,自然明白个中的缘由,赶紧拉过幕星的小身子,柔声的哄劝着。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去有事了,现在很累,翠儿带你去外面溜达一圈再回来可行?”
幕星看娘亲的样子好像极疲累,懂事的点头:“好,娘亲去睡吧,幕星出去玩了。”好不容易打发了这小子,柳柳盥洗了一番,累得倒头再睡,什么事业不想问。
翠儿领着幕星在花园里转悠了半日,因为知道玉楼皇子被关在广阳宫里,不用担心碰到那小屁孩子,和幕星两个人掐起来,一条长长的羊肠小径,直通向远处,尽头是一片繁花盛景,格外的旋旎,翠儿和幕星便走到小亭子里休息一会儿,实在是跑得太累了,呆会儿便回去用午膳。
两个人休息了一会儿,幕星嚷来,肚子饿了,翠儿便起身准备领着幕星回未央宫用膳,正在这时,从小亭子四周走出两个华服宫女来,恭敬有礼的开口:“奴婢见过太子爷,我家主子想见太子爷。”
“谁?”翠儿警觉的开口,伸出手把幕星拉倒身后去,防备地望着那两个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