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天安和我立刻停止讲话,然后冲进屋子,孙甜虚弱的躺在床上,胸口一顶一顶的,然后剧烈的咳嗽声在屋子中回荡开去。
孙天安冲到孙甜床前,一把拉起孙甜的手,“团团,你好点了没?”他的声音温柔的像渗了水样软绵绵的。
孙甜看了一眼孙天安,微笑了一下头在枕头上慢慢的点了点,算是回答,然后她的目光就在床边扫视起来,直到在另一个床边看到我才满意的停下来。
她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弯弯的眼眶流出无限的满足。她的手想伸过来抓我抚在床边的手,可是手上扎着针头,她没有注意到,一扯感到了无比的疼痛感,“哎呦”喊了一声。
“别,团团,有针。”孙天安急忙制止孙甜的举动,我赶忙出手抓住她瘦弱的扎着吊瓶的手,把她的手轻轻放平在我的掌心中。
她就那样笑盈盈地望着我。
“团团,我。”
孙甜急忙收回另一只手,把中指放在自己的唇上,“嘘”。示意我不要说下去。我的下半截话被硬生生的卡在空气中。
“不要说话,你一说话,我的梦就醒了。你就让我再睡一会,好么?”孙甜温柔却又无力的说着。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心里又一阵暖一阵疼。我把头歪过去,不愿让她看到我眼中的晶莹。
“正云,你哭了?是么。”她依旧笑盈盈的说着,“是为了我么?”我努力地点头,她的没有插针头的那只手伸过来,紧紧地被我抓住,我把它放在了我的唇上,泪水滑过她的指尖。
孙天安起身默默地离开了这间屋子。
“团团,不是梦,傻孩子,我就在这里。”我说着,她还是笑,流着泪的笑。
看着孙甜虚弱的睡去,我轻轻地把她的手放回被子中,然后慢慢抽出我的手。
孙天安在外面的沙发上正襟薇坐着,看着我出来指了指他对面的沙发。我走过去坐下来。心情有点紧张。
“正云,我,错了么?”孙天安颓然的说着。
“孙叔叔,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现在主要是让孙甜尽快康复起来。”
孙天安点点头,“正云,以后,以后要麻烦你了。”说完从茶几上端过来一个杯子放在我面前,从他手边的茶壶中盏了半盏茶水进去。
孙天安很少给人斟茶,亦或者说他从来都是那个受人茶的人,可是现在却对我有礼有加,我把那杯茶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小口。
孙天安看着我喝了他的茶,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那天以后,我会隔三差五的去那个别墅中看望团团,一天天的她的气色渐渐好了起来,而且精神状态很好,已经没有了开始的那种混乱的状态。孙天安打算安排她去省城呆几天,可是由于我不能陪着她,只好作罢。
结果,过了不久孙甜就嚷着要回S城去,在郊区太闷,看不见川流不息的人群。孙天安只得照办,其实我知道,她是心疼我,不愿让我在城里和别墅间来回奔波。
我也不说,只是载着她在那些我们来来回回走过的大街上走过。
天云那边的事情已经格外得得心应手了,我没有因为孙氏企业而拿到高速路的
建设权,没有让天云很辉煌一把,可是我对孙天安的孙氏还是心存感激的,(除了几个让我不爽的经理)所以对于孙甜,我既是出于我们的感情,也出于对孙氏的感谢吧。
黄昏的是S城华灯初上,我把那摞文件交给了三叔,然后给高斌通了一通电话,这是我回S城后的习惯,每天和高斌说说天云的业务,发展。高斌在市里出头露面不免会遇见马晓,他总是在谈完公事后,简单地聊聊他们。
S城已经闷热了好几天,那种闷给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肺里没呼吸一口都会觉得肺叶的升温。
现在这闷酝酿的事件已经开始了,天空突然一下子就黑的彻彻底底,空气停止了流动,这是前奏。坐在街口乘凉的老人交谈着。
“今天的雨,肯定会很大。”
“你看这云。”
“赶快下吧,这些天太热了,是时候降降温了。”
“……”
似乎上天听到了这些人的闲谈,他们刚刚聊完天气,街上的纸片就狂舞了起来,天地间好像破了个洞,风从这个洞里灌进来,先是纸片,接着地上的塑料袋儿,行人的裙子,头发都纷飞起来。
“快,雨来了。”
老人们并不利索的起身,急急的回家。
街上的行人奔跑起来,躲避这场不期而至的疾风骤雨。
我从车子下来的时候,风已经裹着密集的雨点儿重重砸下来,我急忙的奔进孙天安的别墅,一进屋一道闪电在天地间划过,接着闷厚的雷声瞬间贯穿天地间。而别墅也随着这一声炸雷而陷入无尽的黑暗。
停电了。
孙家的保姆迎过来,“魏先生,您过来了,刚才团团还念道你呢。”她一边说着一边递过来毛巾,我擦了擦微微湿润的头发,“她在楼上?”“嗯,还有她的一个朋友。”我眉头皱起来,“朋友?”保姆一边收着毛巾一边说,“对呀,就是那个姓马的姑娘。”
别墅里的应急灯亮起来,昏昏黄黄有点诡异。
我心里咯噔一声,是马韵。我小心翼翼的上楼,盘算着怎样面对这两个女孩子。
楼上的走廊里亮着两盏应急灯,我走到孙甜的卧室门口,门没有关严,柔柔的灯光从门缝挤出来。
同时挤出来的还有一个女子的哭泣声,从这音色中,我听得出是马韵。
我推开门,两个女孩相依偎着在床上,孙甜一袭睡衣,怀里是窝成一团的马韵。她穿着一件休闲超短裤,配合着淡粉色的吊带让她的优美线条淋漓尽显。
我小声咳嗽了一声,床上的马韵立刻从团团的怀里挣脱出来,飞快擦了擦脸。
“正云,你来了?”孙甜冲着我努力挤出笑容,我看得出他的笑容里有那么多悲苦。我走到床边,看着背对着我的马韵,“怎么样?今天,有马韵陪你应该不错吧。”
我知道自己的话很傻.比。
马韵转过身,我看到了她的脸,上一次见她似乎已经很久远了,久远到我在看见她时想把这么长时间没有的见面都一眼看完。
她的头发已经烫了,轻柔的在肩上卷着,没有化妆,在柔和的灯光下,看不出刚刚哭过的痕迹。
“魏正
云,好久不见了,上次谢谢你帮助我和我妈妈。”马韵故意很客气的和我寒暄。这反而是我很难为情的立在原地。我挠了挠头,“应该的,应该的。”
“正云,马韵她……”孙甜在后面开口。
“团团”马韵将团团的后半句话打断,“我很好。”她又跟我露出那种假假的笑。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时候外面的世界风雨交加,玻璃,车子,各种东西都发出被雨点敲打后的呻吟。
马韵握住孙甜的手,紧紧地。
“不要说就算了,马韵你看雨这么大,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吧。”我把话题转移到外面的暴雨上面。
“不,马韵今天跟我睡。”孙甜一把搂住马韵,把头轻轻靠在她的肩上。
马韵伸过手轻轻抚着孙甜的头发,“不了,我的回去,我妈妈还等着我。”孙甜一听立刻想起了什么,深深地握紧了马韵的手。
我拉过椅子,坐在她们对面,看着这两个女生。
马韵的目光游离,与我打过去的视线相撞,又很快移开,眼睛里藏满了秘密。我给他们讲起刚才和高斌聊到的发生在天云的轶事,她们配合着笑。
终于我们陷入了沉默,一种很尴尬的沉默。
这是墙上的应急灯闪了起来,这种灯的电能只能维持两个小时左右,保姆爬上楼梯,“小姐,孙总打回电话说今天晚上晚点回来,让你先吃饭,我已近把晚饭准备好了,你看是在下面吃,还是我给你端上来?”
保姆垂手站在门口,孙甜看了看沉默中的我和马韵,跳下床踏上拖鞋,“当然是下楼吃了,我们三个人呢。”说完拉着马韵从床上下来。
我也起身,整了整衣服跟着她俩走下楼。
餐桌上点着几根红色的蜡烛,孙甜笑着说,“看看,来我们家我还请你们吃烛光晚餐,多仗义。”说着她甜甜的笑了起来。我和马韵应和着。场面并没有因为孙甜的一个玩笑活跃起来,孙甜看着闷头吃饭的我和只顾着小口喝汤的马韵,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专心的吃起了饭。
一顿饭在沉默中吃的很快,外面的雨已经没有了力气,现在只是淅淅沥沥的,保姆过来收拾餐桌,马韵起身帮忙。
“马小姐,你是客人,怎么好让你动手呢?您还是去休息吧。”
孙甜也走过去从马韵手中抢过餐具放倒桌子上,“哎呀,你就过来跟我坐一会,我好想你呢。”
马韵半推半就的坐到了我对面的沙发中,孙甜跳上沙发挨着马韵盘腿坐下。马韵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时针指到了八的位置。
“马韵,不要担心了,一会儿实在不行就打车回去。”孙甜看出了马韵的焦急,“一吃完饭就想着回家,你这条白眼狼。”
马韵终于露出了笑容,“你这家伙,就不回说点好听的么?什么白眼狼,你见过我这么善良的白眼狼么?”
说完两个女生相视笑了起来。
我看着窗外黑森森的世界,转过头对马韵说,“马韵,还是我送你吧,正好顺路。”马韵看着我摇了摇头,“我看还是不要了。”
孙甜低下了头,只顾着玩弄起垂在她手边的马韵的头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