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王修平似乎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W市是我国华中最重要的城市,现在虽然被日军占领,但鄂西北的一些战略要地仍在国军手中,随时保持着对平汉线和W市的威胁。根据最新的情报,日军为确保W市,正在策划一次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拟对枣阳、宜昌等地发起进攻,企图击溃国军第五战区的主力,解除国军对W市的威胁。因此,如果这份乐谱要是真的隐藏着什么行动计划,我推断肯定与日军的此次的军事行动有关,甚至是日军整个行动计划其中的一部分。”
?王修平将上半身从沙发靠背上立起,直直地看着张风,严肃地说道:“昨晚我请示过戴老板,戴老板命令一定要弄清乐谱的真相。因此我决定执行一个十分冒险的计划,代号黑礼帽。派你顶替这名日本人,打入雨机关内部,弄清楚这该死的乐谱到底隐藏着什么。”
?张风心里猛地一震,脑中念头急转,面上却神色依旧,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王修平赞赏地点了点头,“遇变不惊,果然有大将之风。说实话,仓促之间,除了你以外,我还真想不出有其他人可以去完成这项任务。”
?张风没有说话,静静地坐在那儿。
?王修平接着又道:“之所以选你,一来因为你曾在日本留过学,能说流利的日语;二来你与这日本人长的有几分相像;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因为你的这份沉着与镇定。”
?“但是,此次计划仓促,肯定有不周密的地方”,王修平话锋一转,“这名日本人是个密码破译专家,而你的密码知识,只是在军统受训时了解过一些皮毛;其次,这名日本人个人的具体情况,只能通过他的口供知晓一些,掌握的并不多。有这两个漏洞,这次计划确实是十分冒险。”
?“我有多少时间?”张风问道,他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最多一个月,你必须在一个月内弄清乐谱的真相,根据最新的情报推断,日军最迟将在5月初便会发动对枣阳、宜昌等地的进攻,而且,日军有可能将进攻的时间提前。”
?“况且,以眼下这种情况冒险潜入雨机关,你的身份也不可能保密的太久。”王修平有些无奈地说道。
?“我什么时候行动?”张风又问:“进入雨机关后如何联络?”
?“明天便行动,时间拖长了只怕大岛义雄会起疑心,”王修平说道,又从茶几上的材料中拣出两份,递给张风。“这是那名日本人的口供以及雨机关的材料,你拿去细看,不能有遗漏。”
?张风点点头,伸手接过,不再说话。自从他脱下身上的白大褂,从医院里走出来,投身到抗日大军中,从一名医生变成了一名特工,除了初期受训的那段时间外,哪一天不是在危险中渡过的,哪一天不是在与日寇的生死较量中渡过的。自身的安危,在张风的脑中显得有些淡漠,他所关注的只有一点,如何打败日本人,将日寇赶出中国去。
?王修平站起身来,打开门出去吩咐了一声,转回身来坐下。过了一会,有人敲门,王修平说了一声:“进来。”
?推门进来了一个中年人,穿一件长衫,身材略有点发福,脸上似乎随时都堆着笑,露着一口白牙,一双眼睛显得很灵活。
?王修平让中年人坐下,对张风道:“这是吴德庆,代号牙医,公开身份是好三鲜酒楼的老板。这家酒楼离雨机关只有两条街,经常有一些日军士兵和军官去那里吃喝,以后这酒楼便是你的联络点,牙医是你的联络员。酒楼做为联络点,你混在吃饭的日军之中,便于掩饰你的身份,不易引人怀疑。”
?王修平又对吴德庆道:“这位是张风,代号青衣。”接着便将张风将执行黑礼帽计划,打入日军雨机关一事说与他。
?吴德庆惊异之下又暗暗佩服,不禁多看了张风两眼,张风也向他点头示意。
?王修平接着又道:“为确保黑礼帽计划的成功,此次行动仅限于我们三人知道,酒楼也是一个极为秘密的联络点,以前从未启用过,因此,即使站内有人不幸被捕,日军也不会发现酒楼是联络点。此次计划,你们切不可向站内的其他人有丝毫的透露。”
?张风与吴德庆齐齐应下,王修平便让吴德庆先行离去,自己起身从旁边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眼镜盒,从里面拿出了一副眼镜递给了张风,张风有些不解。
?王修平道:“这个日本人是个近视眼,原本他戴的是一副金丝眼镜,我让人另外去给你配了一副,上面的镜片度数很浅,如果配成平光镜,恐怕容易让人发觉,你戴上适应一下。”
?张风将眼镜戴上,尽管度数很浅,但仍感觉不舒服,刚要摘下,转念一想,往后一个月内都要戴着它,不如现在就开始适应,便不摘下,拿起那份乐谱来看。
?“这副眼镜的镜框较大,是黑色的,”王修平说道:“你戴上后,一般人的注意力便会集中在眼镜上,从而忽略你脸部的一些细节,有利于掩饰你与那个日本人在相貌上的一些差异。”
?最后,王修平对张风道:“昨日我向戴老板汇报此事时,戴老板向我提起一个人,自从W市沦陷后,这个人便一直潜伏在雨机关内部,为国军送出过大量的有价值的情报……”。
?张风有些吃惊,插了一句:“怎么可能!雨机关里全是日本人,就连做饭的厨师也是日本人,这个人怎么可能长时间潜伏在雨机关里?”
?王修平道:“这是戴老板告诉我的,这个人受戴老板的直接领导,所接受的任务都是戴老板亲自下达,他从不与所在地的军统站发生任何联系,他的真实身份是最高机密,连戴老板在内,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不超过四个人,其中三个都在重庆。”
?“第四个就是站长你吗?”
?“不是我”,王修平摇头笑道:“我也不知道这个人的真实身份,还是昨天戴老板说了,我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现在只知道他的代号是裁缝,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他是男是女,高矮胖瘦,我全不知道。”
?“那戴老板提这个人是何用意?”张风问道。
?“戴老板说,裁缝的任务是长期潜伏,他了解到乐谱的事后,也对裁缝下达了密令,让裁缝也暗中进行调查,只不过为防身份暴露,如果发现难度太大,便不可强求,可以放弃。因此,这次调查乐谱一事,还主要靠你,但裁缝在机会允许的情况下会协助你,……”
?张风接口笑道:“换句话说,如果机会不允许,裁缝为保密身份,即使我危在旦夕,性命攸关时,他也不会出手相助,是不是这样?”
?王修平苦笑着点点头。
?张风笑道:“不管怎样,在雨机关里我还不算是彻彻底底的孤军奋战。”
?说笑了几句,适才紧张、凝重的气氛淡化了许多,两人又谈了一会,王修平向张风交待了一些事宜,张风便拿着材料自去准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