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身体与巨大而坚实的地面早已紧紧地贴在一起,可陈雨柔还是始终死死的抓住铁杆不放,最初的美好想法,已被眼前无边无际的肃杀抹平了。
此刻,她又在幻想着铁杆能否将她再送回去。
不由得细想,陈雨柔狠命抓住铁杆的各个关节早已泛白的手指,像是被谁用力掰开来一样,铁杆顺势便向上旋转着缩了回去。
她俨然坠入万丈深渊的谷底。
这里空气异常清冷,像是凝冻了一样,没有一点流动的感觉,更不会有一丝温度。
光线极暗,那些她根本从未见过,更叫不上名字来的高大植物森然屹立,树干漆黑而斑驳,树枝繁复交错,就连树冠上的叶片都是形态各异,或圆或方、有薄有厚、参差不齐的。
与其说它们是植物,倒不如说是被精神错乱的人们硬拼凑在一起的模型更为恰当似的。
她试图想要站起来,可刚一用力,便又重重的摔了下去。原来,地面像是从未有人踏足过,密密匝匝长满了整齐的苔藓,覆盖了每一寸土地,像是铺了整张光滑而又细密的毯子。
再次缓慢站起身,异常小心的迈着步子,每一次的高抬腿、轻落足,活脱儿的一个老妇人。
“哗哗,哗哗”,什么声音?
忽而,陈雨柔的脸上绽放开灿烂的笑容,原来它始终都存在,刚刚一定是自己太过紧张,竟然连如此清晰的水声都忽略掉了。
她变得兴奋,一步一挪的顺着水流的声音寻去。
并不远,不过数十步,擦身而过的几棵一人高的植物刚巧挡住了她的视线。
眼前豁然开朗,是湖。
碧波银银、水面宽阔,上游顺山势而下,水流细腻,汇聚成眼前的清水阔阔,下游隐匿于树林之间。
陈雨柔望着这一汪碧水,如见亲人。顺山势而下的时候,正是它那清脆而欢快的声响,打破了这漫天的死寂,让她觉得自己不再畏惧。
一叶小船缓慢移进视线,无声无息,端端正正的停靠在陈雨柔的正前方。
不及细想,陈雨柔便拔足上了小船。
小船走的异常平稳,不像是在流动着的水面上移动,倒像是在轨道上滑行一般。
她变得更加兴奋,忽然想起古人的样子。诗句中学到的,一叶扁舟载着古人观景的景象,恍惚恰是自己此刻的心情,想着想着,竟觉自己的心绪也平静了不少,就连看着周遭的景物,也不再是那么的厌烦了。
小船继续缓行,气温变得越来越低。
前方,视线中确是雾气皑皑,袅袅的乳白色水汽冰凉冰凉的,一团一团的朴打在陈雨柔的脸上,她都能感觉到全身的毛孔因着寒冷而闭合的过程,同时,身体开始瑟瑟发抖。
水面已变得不再宽阔,岸上的植物也都披了银装,想不到,数丈之间,天气竟也能阴阳两隔。
陈雨柔整个人在小船上缩成了一团,满口的牙齿也变做两队,互相打起仗来。
再向前行,小船已距岸边不远。
她清晰地看到这里分明变成另外一个冰雪世界,漫天漫地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
下了小船。
地面上雪的厚度已经没过了陈雨柔的鞋面。
却是如此的圣洁,怎么也寻不到任何细小的足迹,踩在上面,绵绵软软,“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雪儿快乐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