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这些下层军官与士兵再怎么坚持,也改变不了现们必须冒着极大危险去河内。
法国人这次行动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比以往任何一次增援行动都要庞大,七个步兵营的士兵堆满了甲板。
每一艘炮艇都是吃水很深,甚至连航速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穿着红马裤的士兵们在甲板大声地抗议着,却只收获了军官们的几句责骂。
每个士兵都尽可能载满个人可以携带的物品,一些士兵在听说河内根本没有给他们准备食物的消息之后,便在自己身上带足了三日份的干粮和两整壶水,至于子弹更是带足了二百发。
但是一直到上了船,他们才有一种被挤成肉泥的感觉,他们甚至连一步都难以移动,到处都是人头,一个士兵无奈在靠在栏杆边上说道:“只要黑旗军来一发炮弹,会把我们一连人都送到天上去……”
但是对于河内的守军来说,并不是一发炮弹的问题,从昨天清晨开始,他们就一直在地动山摇中度过。
黑旗军简直就是一群暴力的拆迁队,他使用了无数大威力的炮弹砸开一切挡在他们前面的防御工事。
用泥土和砖石砌筑起来的工事在黑旗军的大炮弹面前,简直就是如同豆腐一样,往往直接就被撕开,连同里面的人炸得粉碎。
法军也终于组织起一次强有力的炮战以图反击,他们甚至在黑旗军的攻击面前组成了一道弹幕,八百发炮弹在一个多小时内就被打了出去,但是黑旗军的回报就是使用了两千发炮弹将整个炮兵阵地轰个粉碎。
法军地防御阵地一个又一个被敲开,狂风暴雨的炮兵攻势之后,并没有多少人能幸存着活下来,即便能幸存来,他们也必须面对更痛苦的现实。
黑旗军地步兵身穿着草绿色地军装。端着雪亮地刺刀。他们在炮击之后就冲入撕开一道道大口子地阵地。和里面地法军展开激烈地厮杀。
双方进行着你死我活地死斗。但是不得不承认。在一个多月地消耗之后。法军地战斗精神已经大幅弱化了。他们一次又一次在刺刀战上跨了下去。然后向后退却。
一面面战旗坚起在法军地阵地上。在起初。法国人会派出一部分士兵端着刺刀企图夺回刚刚失去地阵地。把立足未稳地黑旗军赶出去。
但是他们地每一次反击都直接被猛烈地炮火打得粉碎。在几次失败之后。法军只能无望地看着黑旗军不断夺取阵地。
但是对于法军来说。威胁最大还是黑旗军地神枪手们。他们这些步枪手有着惊人地枪法。似乎可以在步枪射程夺去人地生命。
仅仅两天时间。整个战线就开始走向崩溃。在西方地一个多面堡上。现在已经树起了白旗。
“我原本以为,我们至少可以坚守一周地!”
“没错!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爱尔明加作为这次失败地第一责任人,很无奈看着西方的这面白旗:“那里面似乎有法国本土部队?”
“我们地一个排在里面!”孤拔不想指责当事人:“他们已经尽了他们的责任!”
在战斗开始之后,虽然有许多人投降甚至是没打出一发子弹就直接交枪,但是这些人当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越南土著步兵,法国人很少,而且基本是零星地投降。
可是法国人以为他们至少能坚守一周的信心,却在第二天就直接崩溃了,一个法国排和更多的越南人只进行了一轮抵挡,就已经树起了白旗。
爱尔明加的脸色变得苍白,他已经想到了结局:“我想,这是最好的方式,我可以不用上军事法庭了!”
海军少将用一种恨意看着这个失败的最大责任人,但是很快他的神情变得怜悯起来,他也曾经是一次普法战争的俘虏。
“上校,我已经准备好了一般炮艇,这艘炮艇将运送一些最宝贵的公民去海防,我已经替你留下了一张船票!”
“我不愿意上军事法庭!”爱尔明加的脸色更苍白:“我想,光荣的战死是我最好的归宿!”
“你有真正的勇气!”孤拔少将不愿意说太多:“回家吧!”
爱尔明加很久才接受了建议:“那您应当怎么办?”
“我在色当就是德国人的俘虏,这样的痛苦经验既然有过第一次,来第二次也应当没有太多问题……”
海军少将说得很轻松,但是爱尔明加明智地感受到了他的痛苦。
在色当的失败确实是法**事史最痛苦的一页,但是那时候的孤拔仅仅是一
官而已,而现在,他却是整个战役的最高指挥官,苦的命令将由他来下达。
“少将,请离开吧!”爱尔明加的泪水直流:“投降的命令由我来下达!”
原本在爱尔明加的脑海中,在河内组织继续抵抗具有重大的军事意义,他们可以牵制住黑旗军的主力,但是从昨天开始的总攻,却让他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他不得不承认,黑旗军的最高指挥官柳宇是一位卓著的军事统帅,而他所统率的黑旗军则是一支伟大的军队,他们的攻势几乎毫无阻碍。
这些混编起来的法国部队在粮弹两缺的情况下,虽然进行着顽强的抵抗,但是猛烈的炮火,再加上如山如海一般的攻势,却是轻易地碾碎了所有的抵抗。
虽然还有最后的核心攻势,还有五千名士兵,但是谁都清楚,河内的沦陷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黑旗军拿下任何阵地都是如此轻松,仿佛他们已经演练过千百遍,而且更让爱尔明加绝望的是黑旗军的重型迫击炮。
一百五十毫米和一百二十毫米的迫击炮在配发特制的弹种之后,就成打开防御工事的最好利器,这让法国人不得不检讨他们的野战条令。
根据条令仓促构筑的野战工事,原来在法国人的印象之中是坚不可摧,但是现在却变成豆腐渣一般的工事,黑旗军就利用他们的炮兵掀开一个个工事,给了法国人一次次痛苦的回忆。
“上校!”孤拔少将笑了:“虽然你不是一名合格的指挥官,甚至不是一名合格的军人,但是我想你能尽一个法兰西公民的职责,把我们在这场战争的经验与教训都记下载下来……”
“至于最大的责任,由我来承担……”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少将心象撕裂了一样,但是他很快就静下心:“你们快点登船,等你们登船离岸,我就升起白旗!”
轰隆的炮声仍然在继续,黑旗军仍然在竭尽全力进攻河内,而在红河边上仅存的一艘炮艇上,也已经载满了人。
他们当中有技术人员,有的是年轻的杰出军官,大家看到爱尔明加也在这个队列之中,不由对他产生了一种距离感。
但是船上太挤,甚至连与爱尔明加保持一点点距离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几名军官靠在栏杆上,而更多的军官和技术人员仍然在船上挤。
每一个能站得下人的位置都堆满了人,可是更多的人还在岸上等着。
这是最后一艘离开河内的船。
船突然升火准备下行,涌在堤岸上的人大声地尖叫着,企图找出一点点把船拉回来的可能。
但是这一切都已经不可能了,甚至有人直接跳进了江水之中。
爱尔明加双手抓紧了栏杆,四面八方打来了黑旗军的子弹,不过他很快就把视线转向了河内。
这个废墟中最显眼的一面三色旗仍然在城市上空飘扬着。
但很快,这面三色旗就渐渐地往下落了,他的心绷紧了,却不愿意绝望的场景出现。
白旗飘了起来。
那面白旗缓缓地升起,画面在这一刻定格了、
他的心被撕碎了,一些已经逃离险境的军官这时候发出一声绝望的呐喊,有些人甚至直接跳入了红河水中,企图游回河内去。
已经被打中十几子弹的炮艇却是冒着枪林弹雨,飞速向下行驶,抛下了处在炮火中的河内城。
“这是最绝望的时刻!这是法兰西最黑暗的时刻!”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沉痛,许多人泪流满面,可是他们的对手却是根本不顾及他们的情绪,仍旧从四面八方打来各式各样的子弹和炮弹。
战争就是如此残酷,胜利者在战场是不会讲什么点到为止,他们只会最大程度扩大他们的战果。
这支从河内逃出来的炮艇没多久就遇到了重大的损失,他们的甲板被两发迫击炮弹命中,甲板上被打得一片狼籍。
“我想,不会比我们更掺的船了!”
一个军官苦中作乐:“我赌一百法郎!”
但是他的话刚刚出口,就有一名观测手说道:“我想你的一百法郎是飞了!”
“为什么?”
“你可以看看你的对面!”
他和爱尔明加上校已经看到了下方驶来的那只舰队,这只舰队就差一点点被打成了龙骨状态。
这是从海防向河内驶来的增援舰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