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傀儡政权,新的危机

依琳达尔从来没有想过墨菲斯会以这样一种方式高调碾压了整个西塞林城的领主府。

如何收场?直接宣布自己成为新的领主?

让她十分意外的是墨菲斯并没有冠冕堂皇的直接把加尔德这个有肌肉没脑子的狂妄领主扔下塔楼,而是让阿什坎迪使用禁制将其实力封印,继而扔在了地牢之中。

整个城堡受损可谓十分夸张,整个大门消失,塔楼倒塌一座,毁坏两座,这一切在第二天便开始了维修,领地内没有任何变动,领民们接到的官方通知是有人妄图刺杀领主,但是失败被杀。

早已对统治者愤恨却同时麻木的平民百姓根本都懒得去搭理这种破绽百出的消息,政治高压下人们的反抗情绪已经因为无数次镇压而被消磨殆尽,所以在第三天传出领主身染重病,不得不将位置让给私生子的消息时,人们关心的唯一问题只是这个暴戾的领主什么时候能赶紧死掉。

麻木不仁的不只是上层,也同样将这种习性传染给了人民。

墨菲斯坐在崭新的领主府大厅内,已然成为了这片土地的新主人。

而名义上继承加尔德位置的私生子今年才三岁,是这个风流成性领主在外面无数情人所生孩子中最小的一个--或许是加尔德的心思完全用在了实现野心上,加尔德的妻子过早病逝之后便再无子嗣,而他也毫无再娶妻的意图,如今却也成全了墨菲斯计划的其中一步。

拿下了西塞林城的控制权,相当于直接拿下了整个“兰帕德领”另外一座城市和其下超过十五个村庄镇子的控制权--这种财富可远比当初的翡冷翠要多出无数倍,只不过“守夜人”的成长并非一蹴而就,经济问题得到解决,扎根在巴利切这片边境领土的它需要面对的问题依旧很多。

“我是墨菲斯,墨菲斯?温德索尔,“守夜人”的领袖,或许之前你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我现在会告诉你,终有一天,它会直面梵蒂冈教廷,站在黑暗与光明之间,无惧任何权势。”

墨菲斯的一番话说出了他所拥有的“野心”--或许这并不是他长久以来一直拥有的计划目标,但是在经历了一系列变故,并深刻认识到阿什坎迪这位黑夜女王的实力和其背后的隐患后,墨菲斯已经为“守夜人”这个组织定制了它的最基本性质。

站在墨菲斯面前的是加尔德领主实力最强大的几名手下,包括五名高阶大骑士,十二名高阶大剑师和仅剩的魔法师团成员,以及那位I级大魔导师桑德兰。

墨菲斯还没有低级到因为阿什坎迪的存在而有恃无恐的地步,眼前的所有人连带阿什坎迪都不是什么稳定因素,虽然他们对加尔德领主的忠心并没有名义上那么强,可终究是有可能让自己陷入危险的人物,对于目前人手紧缺的守夜人来说,这批人说废弃不用,可惜至极,可是又因为忠诚度而无法委以重任。

所谓鸡肋,或许就是这种感觉吧。

面对墨菲斯的宣言,这群人目光有些麻木,更多的是对阿什坎迪的恐惧,后者坐在房间角落中,一袭内敛严肃的黑袍,低头翻书,安静异常,更让他们深觉诡异。

“桑德兰?拉迪霍姆,大魔导师,我想有些话可能需要和您谈谈,。”

虽然年纪已过三位数,桑德兰却依旧很明智的对这位不到二十岁的年轻男人使用了敬语,他的行为差不多直接主导了这群人的态度,至少抵触或当面反对的人没有出现。

“您是一位睿智的法师,我的武力并非针对加尔德,也不会将屠刀对准愿意帮助我的人。”墨菲斯虽然年轻,但是类似的场面话却已经信手拈来,“对于任何被我判定对守夜人有威胁的目标,我想下场显而易见,让各位来到这里,我没有对你们举起屠刀,没有使用残酷的刑罚,没有砍去你们赖以为生的手脚,只不过是想看看各位在这几天的时间内是否考虑清楚一个问题。”

“向守夜人效忠,还是依旧为加尔德卖命?”

短暂的沉默。

随后回答他的,是法师团的集体弯腰、大剑师们的集体单膝下跪,和五位骑士的无动于衷。

意料之中的答案,作为信仰坚定的骑士,背弃主人投奔敌人是最让人不齿的行为,是《骑士制度》头条重罪,是该被钉在耻辱柱上的懦夫叛徒。

墨菲斯尊重了五位高阶大骑士的选择,将他们采取了和加尔德领主相同的处理方式,留下一条性命,关在了地牢之中。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说出这句话的并非阿什坎迪或骑士让娜,却是最先表态的法师桑德兰,他望着被带走的五位骑士,转头望向了墨菲斯。

“仁慈和残忍,往往只有一线之隔,”墨菲斯起身,示意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在一行人离开后留下了法师桑德兰,他继续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位I级的法师会为这么一个领主服务。”

整个法师团没有一人达到III级,而桑德兰却是货真价实的“I级”,并且在法师众多的巴利切,这种大魔导师也是极为稀缺的战略资源,毕竟要培养同样实力的法师,无论哪个国家都是需要花费海量金钱和时间的。

加尔德这种本身实力为I级的剑圣为什么会拥有同样为I级却更为强大的魔导师作为下属?对于一个金字塔状的庞大军事梯队阶级来说,这种情况若非墨菲斯这种与阿什坎迪身负契约的存在,都不可能出现。

“黄金罗盘议会的下属机构在大陆上有十三个,巴利切拥有其中三个,分别是“凤凰”、“岩龙”和“寒霜”,我于十三年前从“凤凰”获得大魔导师资格并从那里出来,并非目的就是为了在某个所谓权势过人的领主手下当打手。”

桑德兰的自我介绍很直白,“凤凰”的名字对于巴利切的所有魔法师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最高学府,比起君士坦丁的潘塞尔魔法学院不知高了几个档次--因为在那里求学的门槛最低都是魔导士。

这位大魔导师并没有手握魔杖,而是轻轻理了理布袍,继续道:“对于魔法师而言,寻求真理是共同的目标,不过很多人在这条路上走了一辈子也没有看清楚自己需要前进的方向,而我在超过九十年的学习后,唯一寻找到的线索将我指引到了这片领地之上。”

“加尔德的脚下有真理?”

墨菲斯直截了当的问道。

“有关“真理”,对于魔法师而言是广义上的一个词汇罢了,但是探究的过程和结果没有一致性和统一性,说到底,每个魔法师追求的东西一样又不一样,”桑德兰不紧不慢的回答,“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追寻元素诞生的根本原因,而唯一能验证这一切的,都和一样物品有关。”

这位老法师在谈到自己的毕生追求时神态和语气都有些不一样,没等墨菲斯说什么,他主动拿出了自己法袍中珍藏的一张泛黄的古旧羊皮纸,手指松开,单纯利用纯熟的元素控制力让它轻轻漂浮在了空中,轻柔展开,羊皮纸上的内容缓缓展现在了墨菲斯的面前。

年代久远的羊皮纸上有着已经模糊的字迹,正中央是一张墨菲斯再熟悉不过的塔罗牌人像,以及一柄绘画精致的黑色权杖。

单纯的讲,站在黑暗与光明之间的守夜人,目前是没有资格和资本来对全世界宣布自己的存在的。

墨菲斯想做的,就是借助阿什坎迪这位站在黑暗中除威廉亲王那群吸血鬼外的最强者来组建一支真正的黑暗军队,借此对抗的,不单单是裁决所或教廷,还有任何可能出现的威胁--包括任何公国或帝国的军事力量。

想要做到这些,单单占领一个领地还远远不够,不过墨菲斯深深记得当初唐吉坷德在第一次让他单独狩猎时说过的话语--“当你在犹豫的时候,这个世界很大,当你勇敢跨出第一步后,就会发现这个世界其实很小”。

墨菲斯现在要确保的,就是自己走下的每一步都是扎实的--于是在桑德兰拿出那张羊皮纸后,他一个人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许久,甚至于身后的阿什坎迪于无形间转换人格都没有察觉。

“墨菲斯,我们这是到哪里了呢?”

阿什坎迪这一次没有坐在封闭的卧室内,却是在大厅的沙发之上。

从这里可以透过窗户看到月光下的西塞林城的繁华夜景,一切都如往常般陌生,只是她似乎从来不在意这种陌生感,仿佛这已经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

坐在书桌前出神半天的墨菲斯转过头,轻声道:“巴利切和弗丁正在进行战争,我们从那里逃出来了。”

谎言有第一句就有第二句,越来越多的谎言堆砌不了坚固的城堡,却只能筑起一座空中楼阁,墨菲斯很清楚自己终有一天要面对蹩脚谎言被拆穿的事实,可是现在他无法确认和这位能力诡异的女人说起另外两个人格的事情会有什么后果。

“战争”

阿什坎迪微微沉默,抬起头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个短暂的愣怔表情。

“怎么?”

墨菲斯不明所以,轻轻起身,在阿什坎迪身旁不远处坐下,“需要帮助?”

“你的影子有些奇怪呢”阿什坎迪微微歪了歪脑袋,好奇的望着墨菲斯,绿色的眼眸却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上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位女骑士的灵魂残破不全奄奄一息,而这一次,我竟然看到一个人的灵魂有着难以想象的“密度”。”

灵魂、密度。

这些东西或许世界上最睿智的魔法师都说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墨菲斯同样不明白这是什么概念,但是他可以肯定这和正常人肯定有些区别,否则处乱不惊的她不会突然间露出愣怔的表情。

“这代表什么?”

“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灵魂,”阿什坎迪双眼直盯着墨菲斯,丝毫没有羞怯,却是浓浓的好奇,有些像是斯芬克斯寻找到什么新鲜玩物时的摸样,“我见过很多人,从大贵族到落魄的乞丐,他们的灵魂各不相同,垂死的人总会灵魂稀薄,健康的人总会稳定而密实,可是你的影子却像是深渊,透不过任何光。”

“这算是一种特殊的本领?”

墨菲斯不再探讨自己的灵魂问题,转而去了解这位绿眸阿什坎迪的过往,“从小就有么?”

“嗯。”

她没有犹豫的点头,看上去对墨菲斯丝毫不设防。

“没有去探究过原因?”

“我从小就被父亲告知不能离开自己的房间。”

阿什坎迪的回答让墨菲斯皱起了眉头--他很难想象一个被禁足在房间里每天只能眺望窗外的女人会有着什么样的性格。

“那你有没有想过看看外面的世界?”

墨菲斯突然问道,目光转向窗外,晴朗的天气带来了浩瀚星空的美丽场景,从这个能够俯瞰西塞林城的塔楼向下眺望,会有一种站在空中的错觉。

“父亲总说,外面很危险,我太年轻,贸然去面对世界会受到伤害。”

她的双手轻轻放在了无法挪动的膝盖之上,目光从墨菲斯身上移开,“我愿意相信父亲的。”

“不愿意打破一次规则?”

墨菲斯起身,站在了距离阿什坎迪不远的窗台前,伸手将整个窗户推开,月光洒下,阿什坎迪看到的是一个银色光芒下并不算高的背影。

“我的导师总是感叹自己不再年轻,不能像以前那般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在后悔自己几十年前没能从某个悬崖试着跳下去,人不疯狂一次,永远不知道自己冷静的底限在哪里。”

墨菲斯轻声叹气。

阿什坎迪望着墨菲斯没有说话,那双绿眸可以洞悉灵魂,却无法看透人心,最终,她轻轻摇头,低声道:“我还是没那个胆量,对于我来说,世界永远很大。”

安于现状,从未想过跳脱,逃避,封闭,绿眸阿什坎迪性格忧郁,却总要对世人露出笑脸,委婉的拒绝,轻易地信任,她没有如贵族般的伪装,只会站在一旁,对这个世界遥遥相望。

“迈出一步,世界就会变得很小。”

墨菲斯没有再做出什么举动,说完这句话后只是静静的站在窗台前发呆,而依琳达尔的敲门声适时打断了这段沉默尴尬的时刻,在得到准许后进入的她进门却突然愣住。

“依琳达尔,佣兵团的情报负责人。”

墨菲斯先声为这位精灵按上了临时身份,继而没有给两个女人做互相介绍的时间,直接问道:“直接说事情。”

“领地边缘出现了三支骑兵大队和五个个步兵团,根据情报来自附近三个领地的三方面兵力。”依琳达尔目不斜视的望着墨菲斯--她也明白有些东西不该看到就不要去看,克制好奇心是每一位刺客的本能。

对于这群很会抓时机的投机客们,墨菲斯毫不犹豫的给出了答复。

一个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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