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阶大骑士?不过是比普通人强壮一些罢了。”
面对墨菲斯的问题,阿什坎迪笑了笑——因为契约,她无法拒绝回答墨菲斯的问题,不过看起来她并不在乎吐露一些普通意义上的“强者”根本不知道的秘密。
那些强者力量的真正秘密。
“一个普通人根本无法对低阶大骑士造成任何威胁,即便是眼睛这种要害,一样不如此,”墨菲斯望着自己的手掌,轻轻握拳,“你从始至终没有使用过超乎常人的力量,却几乎干掉了一个低阶大骑士,如果给你低阶大骑士的力量,是不是可以极其轻松的杀死一位圣杯骑士?”
“这是一个很幼稚的说法,就像你们两个揣测那位哈苏陛下一样,”安达里尔伸出自己的手掌,纤细的手指在壁炉的火光中如瓷器般精致,“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你可以施放一面低级元素护盾让我来给你讲解一下。”
安达里尔似乎很好说话,起身来到墨菲斯面前,伸手示意——墨菲斯抬手凝聚了一面等级达到七级的风元素护盾,青灰色而凝如实质,看上去便有一种无法撼动之感。
“啧啧,满是破绽。”
安达里尔随手在护盾上的三处指了指,“我可以很轻易的用短剑刺穿并瓦解它——”
墨菲斯已经递上了一柄短剑,安达里尔有些好笑的接过,朴实无华的抖腕刺出,“喀拉”一声便瓦解了整面护盾。
如果按常理,这面护盾是中阶大剑师都需要费力才能造成威胁的存在。
“所以,你问我为什么可以制服一个低阶大骑士,这就是答案,”安达里尔重新坐回壁炉前的位置,“你只需要懂得眼前所有事物的本质就够了。”
事物的本质——这个命题太大了,墨菲斯根本无法一时半会理解透彻,但他明白,这和当初黛拉为自己示范一个元素弹击穿四十九级护盾并不相同,这不是单纯的“弱点”或“窍门”几个字便能解释清楚的东西。
“你在疑惑我使用的力量是否有区别?我可以告诉你,确实有区别,不只是方式上的区别。”手中握有那柄普通短剑的安达里尔极为随意的抬起手,身体忽然间跟着轻轻一提,继而“咔”的一声,竟然将短剑插入了壁炉旁边厚重的实木餐桌里!
没柄而入。
这个情景让一旁的黑格尔瞪大了眼睛——他并不怀疑自己能不能做到这一点,但是他却很清楚将一柄刃长二十五厘米的短剑完全插进这种实木桌面需要多大的力气!
“这,就是区别。”
安达里尔悠闲的坐回了座位,似乎刚才那恐怖的举动和她毫无关系一样,不过和普通人相同的是,她刚刚持握剑柄的手掌微微充血,这让墨菲斯明白眼前的这个女孩摸样的家伙使用的确实没有动用其他力量。
伸手捏住剑柄,墨菲斯试图拔出短剑,却发现自己抬起手臂的同时带起了整张桌子,他松开手,沉重的桌面“咚”的一声落回原地。
“解释一下?”
“我说过,你对于力量的理解有问题——并不是一个人的实力只需要他的职业等级就能证明,”安达里尔倒是没有准备藏私货的样子,“我曾经是这个大陆上最有潜力的神术师,在到炼狱之后,我却发现自己曾经所掌握的力量甚至连‘基础’都称不上,魔法师使用元素构建法术,无论是法阵还是扔出手的火球,都需要通过自身与元素沟通并使用晶丝能量驱使其听命于自己,这是你们所学习的东西,没错吧?”
“这和物理力量有什么关系?”
墨菲斯皱眉问道。
“这个世界的所有事物都存在联系,我可以说你与那位素未谋面的哈苏陛下同样有联系——不是你印象中那种交流上的意义,而是这个世界在极其微观的状态下的联系…可能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吉尔曼帝国有位魔法师提出过类似的理论,我曾经读到过。”墨菲斯脑海中闪现出了黛拉曾经让自己读过的书籍,那些极为生僻而尖端的理论,都是当前最伟大的法师们最新的研究成果,“他的研究证明单纯的凭借意识而不是晶丝能量,一样可以在特定情况下影响元素的排列方式,甚至构成某些最基础的法术。”
“我很意外。”安达里尔笑了笑,“曾经并没有人意识到这个问题,不过显然现在已经有人触摸到了这个理论的门槛——意志,或者我们通俗意义理解的‘灵魂’,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
“没有之一。”
她伸出手臂,捏住桌面上的剑柄,迟滞半秒,随即“铿”的拔出了整柄短剑——动作行云流水,而桌面甚至没有为此抬起分毫,唯独留下了一个带有弧度的裂缝!
墨菲斯这一次注意到了不同,安达里尔的身体没有一丝多余动作,但是在拔起的那一刻,几乎全身的肌肉都在跟随着颤动了一瞬——如同闪电,转瞬即逝,却威力惊人。
“灵魂不单单是你脑海中那点浅薄知识构建的概念,它就是你,你的全部——了解自己的身体,了解自己每一寸肌肉、骨骼,当自己的意识可以随意控制任何一块肌肉时,或许你才能算是找到了门路。”
安达里尔结束了自己为墨菲斯上的“第一堂课”,目光盯着壁炉的火焰轻声继续道:“那个傻大个倒是可以在这方面可以当你的老师。”
“呼——”
海德拉的身影从窗户飞了进来,直直落在了壁炉旁边,而墨菲斯则沉默片刻,继而起身直接走向了一楼。
走向强大从什么时候开始?墨菲斯明白,自己没有一分钟多余的时间——走下楼梯,并没有等多久,满身伤口而面色极差的海赛尔便踉跄着走进了酒店
“奎因!”
黑格尔大步迈出,一把扶住面色苍白的海赛尔——可是看到那破布包扎下翻卷的伤口,黑格尔却是猛地皱紧了眉头。
“谁袭击了你?”
“黑格尔嘿,老伙计,我是不是有点蠢?”海赛尔因为失血过多,意识似乎出现了模糊,他依靠着这个曾经互相信任的老伙计,低声道:“从小他们都说我只适合战斗而不够聪明,我成为了副团长,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你们知道我其实不像你们说的那样,可似乎我还是办了件傻事…”
“海赛尔!”
黑格尔拍了拍他的脸,眼前这位骑士因为赤裸着上身在风雪中呆了太久而浑身冰凉,“谁袭击了你?!”
“哈…我羞于出口。”强壮的海赛尔还不至于因为几道外伤而丢了性命,但显然此刻体力已经无法支撑他的神智支撑下去,说完这句话,他便闭上眼睛陷入了昏迷。
旁边的墨菲斯转头看了看刚刚给出自己意见的安达里尔,随后不发一语的召唤元素用清水冲洗着大块头的伤口,随即直接让酒店老板取来侍应生缝衣服用的针线,用浸泡烈酒后开始了伤口缝合,手法之熟练让旁边的黑格尔瞠目结舌,不到十几分钟便将海赛尔身上一共七道大小不一的刀伤缝合完毕,仔细包扎一番后,墨菲斯立即下令全员上路,不再停留。
就这样,刚在格西城没有呆够一天的队伍于风雪中开始了继续前进。
…………………
三天之后,皇都布提嘉。
皇室就镶金玫瑰骑士团的两位副团长的“失踪”做出了官方解释——在一次例行出巡的任务中,副团长布克?海德森因为遭遇叛军的围攻,和三十二位战友拼死杀敌,最终不幸阵亡。
哈苏陛下亲自主持了国葬,场面盛大,他亲自选读的悼词让无数贵族为之落泪,追授的“帝国骑士”奖章更是无与伦比的嘉奖,甚至布克在军队服役的儿子也为此获得了伯爵爵位。
相比之下,镶金玫瑰骑士团的另外一位副团长似乎并没有这么隆重的待遇——“失踪”之后的海赛尔?奎因在军事仲裁庭被钉上了“渎职”的罪名并直接撤消了职位,直接一剥到底贬为平民,甚至连他居住的宅邸都被直接没收充公,仿佛官方从来不存在这个实力强大的副团长一样。
而在皇宫之内,哈苏陛下一如既往的面对着各位大臣,面色严肃,沉默异常。
“海赛尔撤职?北方的那群野蛮人会就此罢休?”
帝国首相很不解皇帝陛下的命令——在职的北方系将领说实话几乎占了整个军队要职的一半之多,单单三大骑士团副团长便有十人之数,要知道“副团长”一共十六人,虽然正团长都是皇室嫡系,可这股力量根本不敢小觑。
“首相大人,您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了,他们承蒙哈苏陛下的恩情,对于一个愚蠢朋友‘失踪’这种事情,应该是很快便会遗忘的——那群傻大个除了会打仗,又有几个人会考虑这种问题?”
“可是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为此反弹?”
几人争论不休,实则只是贵族间试探虚实的话语罢了——哈苏陛下看着眼前的这些家伙们你来我往,最终抬起手,示意安静。
会议厅内顷刻间鸦雀无声,而哈苏陛下则沉声道:“镶金玫瑰并不缺少可以补充副团长职位的优秀骑士,而帝国,也不缺少一群有才干的人来坐到你们的座位上。”
铿锵有力的一句话,让这群贵族大臣浑身冰冷。
“那支队伍要来了,我不希望看到一个能与皇室分庭抗礼的存在。”
莫克莱恩陛下转身离去,留下了这句贵族们心知肚明的话语。
当日,数支队伍从布提嘉城门向外奔出,却没有一支属于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