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一诺送如月回长沙,然后自已回广州。
到了长沙,甚至没有时间送她回学校,就去买子火车票,耽搁得太久了,他必须极快的赶回去。
拿了票对身边的女子道,丫头,你回吧,天都要黑了。
他不放心她,趁现在天还没黑,回学校吧,如果送他上车,估计回学校天都要黑了。如月却不肯,坚持送他。
一诺笑道,回吧,回吧。
脸上带着笑,眼神却是欢喜又难过的。
如月不说话,低着头拉着他的手,倚在他的臂弯里,不管他怎么劝,就是不走。
她连说不行,不肯,要送。这些简单的字眼,她现在都说不出,因为一说出怕牵动了心里最痛的地方,又要止不住哭。
一诺见她这样,只得伸手抱了抱她,说道,那好吧,我们到候车室去。
如月才点点头,两个人相伴着走到候车室里去。
门口的验票员验了票,两个人得已通行。
所有的行李要过检,全部丢下去,让它们自已滑到室内来。
到这边时,行李已经掉在地上,如月慌慌的捡起来。
一切手忙脚乱的,这样的动作下,更是显得心绪也是那么的慌张无助。
她最不想送他走,但是做得最多的事,却又是送他走。
候车大厅里,光溜溜的地板,红色的电子广告。冷漠的宣布到站,开车地电子声音。
如月只觉得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可是难受归难受。还是笑着挽着一诺的手,要故作坚强的去送他。
两个人在候车室里。并肩坐在那里等着车。长沙火车站,变成了如月一生最难以忘怀地地方,她每次到这里,几乎都是送一诺走。
她坐在那里,自已的手被他握着。她地手冰冷。他却很暖和,热度从手心里透过来,一直温暖到她的手上。
她望着四周,整个候车室就是一个拥挤的大厅,一排排蓝色的塑料椅子,下面是黑的架子,上面坐满了睡满了人,过道里不是有清洁工,就是卖报纸地。乞丐在那里穿梭着。
美女,给点钱吧。
美女,买份报纸吧。一块钱五张。
美女,买盒越南白药吧。这个是进口的。治跌打损伤很有效。
买袜子呀买袜子,烧不坏割不断的袜子。
各种声音在她的身边此起彼伏。如月除了沉默摇头,还是沉默摇头。
她真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和他静静相伴一会,可是没得选择,连最个也无法选择,中国的车站永远都是如此,连离别都无法温情和浪漫.,电脑站新最快.
一个小小的孩子,睁着黑亮的眼睛,几次三番的走到她面前,手里拿着几张几角地零钱,沉默的向她伸着手。
一诺第一次掏出一个一元硬币给了他。
可是第二次他又过来。
一诺没有理他。
第三次他又过来了。
如月无奈的道,你怎么能这样呢。
那个小孩才木着脸,没有表情地拿着钱走开去。
一诺对她笑道,他们是有组织的,看上去可怜,也许事实上很有钱。
如月笑道,恩,我也听说了,北京地丐帮都是开车去要饭地。
两个人在那里笑,笑着笑着互望一眼,却充满了伤感。
悲欢离合,人活在这世上,就总是有这些事吧,哪怕是再小再小,再卑微的小人物,都要经历到这些。
一诺不时地看着上面的电子公告牌,看自已的那趟车是否准时到了。
如月笑道,你不用急呀,我懂事的,不会不放你走。
一诺看她一眼,笑道,我不是急。我当然知道你懂事了,你现在结婚了。
如月笑,说道,你不说没人知道。
一诺道,怎么,你不认么?
如月道,认,认,可是在心里,因为我还没毕业啊。
一诺笑,说道,那也行。
如月看他一眼,却拉着他的手,摇了摇,撒娇道,我现在是你的老婆,有没有和从前感觉不一样。
她摇动他的手时,手上的玉镯子也在动。
哗啦哗啦,玉镯子扣着手上其它两个银圈,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如月不喜右手带东西,因为带了影响写字读书,所以把所有的手镯都带到左手上。
因为手漂亮,银的配着玉的,倒是不难看。
一诺看到了,拿住她的手,看一眼,眼里含了笑,慢慢说道,当然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她对着他笑,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一诺道,以前呢,想是女朋友,也只是女朋友而已呀,有可能会分手,可是现在不一样,现在是老婆,那就是自已人,是家人,我向来对我的家人是最要拼命保护的。自然和从前不一样。
他淡淡的一席话,没有华丽的词章,却让如月感动。
冲他笑了笑,不由自主的握紧了他的手。
一会对他道,你放心,我会好好读书的,不让你担心,等我毕了业,找到工作了,到时候你就轻松了,两个人面对,总比一个人要好。
一诺听到她如此说,也是微微的笑着,握着她的手,笑道,恩,我知。
走到相濡以沫这一步,很多时候。两个人之间,已经不需要太多言语了。
从老人生病住院到动手术,再到结婚。前后一共用了半个多月,
广州这样的地方。连一天假都是不太可能的。
一诺回公司上班时,已经做好了不好的打算。
果然,他一进办公室,同事们冲他微笑打招呼,都带着同情地意味。
他去领导那里报到。领导叫住他。
对他说道,你母亲生病我们能理解,但是工作不是这样想耽误多久就耽误多久的。你知道,现在这个社会,时间就是金钱,所以。
一诺点点头,领导望着他,想要个解释,一诺却心意已决。接下来药物一直养着老人,不晓得要花多少钱。在这里做下去,一辈子也发不了财。他本也早打算辞职了。
领导在等着他解释。他一直比较看好张一诺,要是他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也许就不用走人了。
可是一诺没有。
最后他只得说。你没有解释,那。你去财务领完这个月地工资吧,不好意思。
一诺点点头,领了钱,收拾自已的东西出门,
两年后,他无意在网上碰到这家公司地同事。问起他们的生活情形,他同事说道,就这样啊,混也是一种生活。还是老样子。
一诺用纸盒拿着自已的东西走出来,依然是喧闹繁华的广州街市。心情更加沉重。以前是只想多挣点钱,让如月过上好日子,现在加上母亲的病,肩上地担子自然是更重。
这样的压力下,他却失去了工作。他必须马上找到一份高薪的工作,然后再找准机会自已谋发展。
没了工作,自然是在网上不停的投简历,然后奔波在各个面试公司。
只是没想到,大白天走在街头时,却突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张一诺?张一诺?
他愣神,回过头来。
迎面风一样跑过来的,是狐狸。拉着一个姐妹,喘着气在他面前站定。
张一诺,没想到真是你啊。
她带着笑,红着脸望着他。
一诺也没想到工作时间会碰到狐狸。
你没上班?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的问出。
然后两个人也几乎同时失笑,几乎同时说道,我不干了。
这次换了一诺发愣,奇怪道,做得好好的,你怎么不做了。
狐狸道,妈的,不让我当办公室主任,天天受那小女人地气,老娘我不干了,他还以为我真的希罕他那一点破工资啊。
一诺笑笑,说道,也是。
想她广州本地的富家大小姐,一个办公室地文员,估计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她买半件大衣地。狐狸笑了笑说道,我工不工作无所谓,没工作更好,想怎么睡不怎么睡,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反正我们家不愁钱,我妈老说我没用,她养我一辈子算了。
她擒着很多个购物袋,应该是在逛街。
比起上次见到,整个人好像又胖了一些。
一诺笑笑,没有说什么。
她却自已又问他,张一诺,你有没有觉得我变了一些。
一诺道,什么?
迷惑不解地望着她。
她提醒他,样子?
一诺摇头,说,没变啊。
她泻气道,难道你没发现我变瘦了吗?
一诺再认真看她一眼,如果让他说实话,他倒是觉得她越来越胖了。
沉吟在那里,没有说话。
她却还在问他,瘦了没有啊,真的瘦了吧,我这近用了一种新地减肥产口,效果很好的。
看到她期待的眼神,一诺只得点点头,恩,好像是瘦了。
她才开心起来。
一诺沉默在那里。
狐狸抬头看一眼,想老是说自已没意思,看他也没工作,关心问道,你呢,为什么不干了。
一诺想了想,想自已的私事没必要跟别人讲。
一会说道,我不想干了,那地方不适合我。
狐狸点点头,说道,那就换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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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诺点点头,说道,对,我现在就在另外找工作。
狐狸还想跟他多说什么,一边的姐妹在拉她,示意她不要再聊了,还是购物要紧。
只得作了罢,对一诺道,我先去逛街了,有空找你玩。
一诺点点头。
她便和另外一个女孩笑闹着跑了。
好像永远不知愁一样的富家千金。
在她们眼里,大概一辈子都不知道没有钱的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