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
她送他去车站。
走的那天下起了雨,她赖在宾馆的床上不肯起来。
不晓得真生了病,还是心理作用。
一诺要起来,她却说,自已不舒服。
一诺看了看时间,还早,让她继续躺在那里。
她竟然又微微的发起烧来。
昨天去车站买票,微微的下起了雨。
为什么开心的时候,阳光也像特别多,一旦要离别,春夏秋冬的雨好像也凑景,在那里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七月的天,竟然也有凉的时候,穿着深蓝色的牛仔背带裙,里面是白色的长T,穿着休闲的运动鞋,陪着他去车站买明天的票。
这样的的天气,极少有穿这样厚的时候,哪像夏装,简直就是秋衣。天气真是反常的厉害。
他撑着伞,她跟他走着。
从校园里面走出去,然后打车到车站去订票。
心情就是好不起来。买票的人多,几乎排了一下午的队。
天气出奇的厉害,到下午竟然越来越冷,她衣服穿得不少,竟还是冻得直发抖。
买了票回来,已是天黑。回来洗了热水澡,她就躺回了床上,在被子里捂了好久,才暖和起来。
他以为她不舒服,生了病,自然是抱着她睡去。
如月却想着要走了,伤感得人难受,抱着他,却渴望与他纠缠得更深一点,想跟他。
两个身体紧紧纠缠到一起。彼此进入彼此,在撕心裂肺的痛楚中,如月才能感觉到彼此的存在。他没有远走,他还在她身边。
那种痛。因为太真实太深刻,痛得太激烈,越是痛得厉害,才越能深刻感觉到存在。
她想跟他。
可是他只是把她抱紧紧的,却没有那方面表示。
一诺这一年是真的累。累到挨着床边就想睡着,男女地事想得极少。到如月身边,看到她就知足了.wap,更新最快.
不是特别想。
他现在脑子里只想着公司什么时候盈利,他好快点挣到钱。
更何况如月好像还生了病。
男人女人想事情不一样。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抱了一晚上睡着了。
第二天如月一大早就醒了,她其实根本就没怎么睡过一诺也醒了,摸了摸她的额头,一时也感觉不出什么,只是问她,好了一点没有。
如月却只是摇头。心情也像这雨天,越来越沉重。
孩子气地希望自已的病能重一点,这样也许他可以为她留下来。多呆几天。
这样想着。病就仿佛重起来,整个人也昏沉沉地。一诺看她这样。也着了急。
在一边皱着眉头笑着看着她。说道,你这样。叫我怎么走。
如月道,那就不走。
一诺苦笑一下,说道,不行的,无论如何不行,公司耽误一天会影响许多事。
如月就没了话,只是静静躺在那里,看他焦虑的样子。
躺了一会,他终于无法安心,只得自已先起来,把行李都收拾好,接了几个公司的电话,然后无可奈何的看着如月,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如月一直躺在那里望着他,看他那样痛苦为难地神情,到最后知道他是非走不可,就是为她留下来,估计也是发愁痛苦得厉害。
自已说现在好了,穿衣起来。
也还是开不了口,到最后走,两个人也没有做最后一次爱。
仍然在下雨,在雨中送他走。
两个人在候车室候着车。
这一次送走不比前几次。
前几次送他从长沙走时,因为知道他一直那么爱那么宠着她,如月还是有信心的。所以虽然伤感,对于未来也还是笃定的。
可是这次不一样。
这次见面前的几个月里,他极少给她打电话。她毕业了,找工作,一直等着他开口要到她广州去,他却没有。
她自已主动跑到广州去,接到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的电话。还说他们结了婚,虽然现在知道有可能是那女的一厢情愿,但是当时痛彻心扉的伤害,现在还记得,一个人跑到杭州去,后来在杭州吃了很多苦。永远记得那一次,那一次含着泪挂了电话,整个人仿佛被人狠击一般,含着泪转车的情景。
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所以对于这次地别离,她悲观了许多,对于未来,是全无信心可言的。
女人有时候很敏感,她虽然没有真正看到过狐狸,可是她却直觉的知道她喜欢一诺,更何况一诺自已也说,娶了她,他可以少奋斗五十年呢。
如果她能让他少吃点苦,少奋斗那么多年。她退出好了,只要他幸福。爱不就是成全吗。
受了伤害,慢慢地就懂了事。
两个人坐在候车室里,静静的对面看着,孩子气地互相握着手。
一诺看她很不开心地样子,只得说话安慰她,丫头,不要难过。只是暂时的,最多一年,不要一年,几个月,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如月却更加地难过,拉着他的手,一个一个手指掰开来,还记得他们一起在长沙街头等车,在公车上,他说他手上有很多螺,可以抓得紧。她说她一螺贫两螺富的事。
时间过得真快。
我,你要是。说不出话来,望他一眼,却还是说了出来。
你要是真觉得有更好的人,你自已做主。我们隔了那么远的距离,不现实,只要你幸福就好,我是无所谓的。
她也不知怎么的,决这番话来,眼眶都湿了。
不敢抬头,眼里含着泪来,只是继续握着他的手,却不再掰开了。掰开有什么用呢,还能找到什么,螺也罢,感情线也罢,都与她无关了。
一诺却不知她有这么多心事,把手合上,一把捉住她的手,在面前摇了摇,说道,你说什么傻话呢,我张一诺喜欢的人,除非是我自已想放手,没有人能拆散我们。丫头,不要像上次一样,不听我的话,一个人跑到杭州去,不要跟我玩失踪,不要不接我的电话,我张一诺不放手,没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哪怕是你自已,也不可以。
想起上次,他同样在广州火车站,无能为力的苦痛。
她极少不听他的话,那次,是真的让他害怕了,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不想失去她,所以才在公司最忙的时候,也借着到湖南来跑市场,来看她一次。
如月却苦笑,说道,就怕有一天你自已想放手。
一诺笑道,这你可以放心。我这人不一样,一开始喜欢的东西,会一直喜欢下去,值到老死。
他说着这话,看着她,一会怕她不相信,对她解释道,你不是不明白,你看,我从小喜欢吃土豆丝,我现在也还是了爱吃那道菜,我一直穿黑衣服,现在也如此,我爱看金庸的小说,到现在为止,也依然是百看不厌。所以,如月,你要相信,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有个很好的未来的,恩?好不好。不要哭了。
如月突然就纷纷落下泪来。
生死契阔,与子相悦。
客观上有太多东西是人作不得主的,自已说一生,说不放手,说生死在一起,只是因为没把握作出的承诺承诺是因为没把握。
当下也不再说什么,想自已什么都说清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就当是这次,慎重其事的放手,向他告别。
抹了泪,含着笑送他走。
就算结束,她应该感谢这个男人的。
他当初没有拒绝她,他给了她最美的初恋,他治好了她对男人的恐惧。她会记住他一辈子。
在月台上,再次送他走。
一直含着笑,没有再落泪。
他直接去了成都,继续跑业务。
大学里聚会开始多起来,因为要走了,大家聚在一起,喝最后一次酒。
如月几乎没有时间空下想,每天就是参加不同的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