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进了村庄,一片杷樵树挡在面前,因为怕地雷,又要避开门和窗户,我慢慢地向前移动,突然听到左后有一丝响动,整个身体一侧顿感象触电一样麻木了,紧张极了。
我看见前面就是墙角,若无其事的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躲进墙角下蹬转身,对准后面一个点射,只见一个黑影倒下,这个叛军手拿的是二战时期苏联用的那种带刺刀的长枪。
可能是枪太长了,比日本人用的三八大盖枪还要长,是碰到了树枝,发出了响声,送了他的老命。
另外,他碰到的我,可是独立侦察排训练有素的一名机警的小侦察兵哟,那时我只有十八岁。
我不敢过去,怕他没死,抬头给我一枪就惨了。
后来,一周后回来时他还扒在那里。
村子中间有条小河,我们发现一个军用锣锅里还有二只没毛的鸭子,好象是没洗完人就跑了,大家分析肯定有叛军。
老兵老蔡是个山东人,这几天闹肚子,顺手从窗户纸上撕下一片纸,在一个鸡窝边方便一下,我们分散搜索着。
不一会儿,又寻找到一个草堆垛下全是弹药,就用手榴弹引爆,就在这时,老兵蔡泽勇刚才方便时的鸡窝旁,竟是一个机枪火力点,鸡窝门就是机枪口,哒哒哒……哒哒哒……鸡窝门喷出了火舌。
辛运的是,机枪打的不是我们,而是射击排着队伍准备过来的二连,二连一下炸开了锅,只见人跑人倒,枪声、呼喊一片。
好一会儿,二连向我们这边开始实行还击,他们却把我们当成叛军了,82迫击炮也炸过来了,我们无处躲藏,只好扒下水里,还手挥帽子大声疾呼:是自己人!
是自己人,他们可不管这些,也听不见我们的呼喊,这时我们如果再不跑就要全完完了。
子弹象暴风雨般的扫射过来,只有从水沟里往外爬行,迎着子弹向前爬,离我们的人越近,生还的希望就越大。
叛军、我军这二边的人都在打我们,最后只有钻进排污沟里,一身臭泥快速反应的离开了这村子。
炮击后,二连的部队还是冲不上去,原来,村庄里是编织好的交叉火力网,锁定作战地图上标注的四号公路及村口。
二个小时后二连呼叫调来了我军的坦克,然后随着坦克冲进村庄,整个村子里全是盖沟、地道,大约有一个加强连的越军。
开始可能嫌我们一个班的人太少了,屎拉到机枪口了都没有开枪,我们班人命中注定打不死,就那样敌人和我们的人前后夹击,我班也没有一个人受伤。
一颗82迫击的炮弹头打到毛竹上弹到我身边竟然屁股着地,没响!但那毛竹林的哗啦啦被炮弹撕裂的声音着实吓了我一大跳。
起初我还以为是叛军拿砖块砸我呢,我爬起来一遛烟的跑了。现在想想还真还有点后怕呢,当时炮弹要是爆炸了,我现在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了,还是被自己人炮弹炸的。
叛军看到坦克冲进村庄来了,他们开始从地道撒离,听说第二天就被后面的我军全歼了,约一百四十多人。
若不是我们班进村,这个加强连的叛军是不会从地道里爬出来被全歼的,我们班真是幸运的一群人。
又一日,我们到了那阀地区,敌人在一千米开就向我们开火,这也是一反常态的,不一会就把我们全部吸引过去了。
一连遭到火力阻击,部队攻上山腰,展现面前的是一个很大的山洞,是能并排开四辆汽车的大山洞,洞口二名叛军敢死队员已被打死,他们的背襄里每人都有一面叛军的旗帜,几十条电线通向洞内。
部队准备进洞,洞内枪声响起,二名战士倒下了,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一进洞敌人看的十分清楚,我们看洞内是一片漆黑。
一连开始组织反击,向洞内发起进攻,82迫击炮和火焰喷射器向洞内攻击后,洞内仍有机枪向外扫射。
于是,40火箭筒向洞内发射,洞内还有火力向外射击,又有四名战士受伤,部队采用烟雾弹和催泪弹向洞内发射也济于事。
洞内就象是一个烟囱,烟雾一下就自然被抽了出来,因洞底有通风口,戴着防毒面具进洞的二名战士又牺牲了。
四个小时了,山洞还没有拿下来。
营长来了,组织敢死队。
不多时已有三十多人站了出来。
“不愿去的站出来!”
这时若有人站出来,那可就杀鸡给猴子看了,拍到肩膀的立即上山攻打山洞。
这肩膀被拍到如今还有战争后遗症,就怕人拍肩膀。
这次是采用人海硬攻战,排队向山洞内冲。
因为从敌人的背包里的文件和电文分析,这是敌人的一个师指挥所,是我们遇到的第一个越军最大的正规军指挥机构。
被拍肩膀的都是拿冲锋枪的,营·长眼睁睁看独立侦察排一半人被拍了过去,十分心急。
团长大声对一连长说:“你一个连也给老子拿不下一个山洞,妈的个蛋,干什么吃的。”
一连长:“报告营长,我拿不下山洞,提着脑袋来见你。”
一连长把全连的班长、副班长全排在了敢死队前面,还不断有人被选加入了敢死队。
我可是独立侦察排的兵,没办法,军令如山呀,被排在约十三名的位置,多么不吉利的数字,我想这下完了,不死也伤。
可转念一想,那是西方人的观念,和我没关系,我是华夏儿女。
我把胸前弹夹带子上提到胸前高一点,可以挡子弹,我作战时太急,现在没有钢盔了,我只有拉拉帽子,随后又取下当兵时老爸送我的那块中华牌手表,交给我的安徽老乡王志刚:“如果我牺牲了,把手表交给我老爸。”
王志刚老爸和我老爸是同一个单位的同事,我想我老爸是从西伯利亚战场下来的老兵,是会理解的。
“上!”一声令下。
我们端着冲锋枪向洞口冲去,前面的战友倒下了,后面的战友就开枪,整个敢死队向洞内冲去。
世界变的如此黑暗,一切都在硝烟中摸索,黑暗中枪口中吐出的火光,是对人的灵魂打击和考问。
终于打到洞底了,我们连死带伤共十一人,全是班长副班长,洞内只有二名敌人,十几个小时歼敌四人,缴二部电台和大量电台文稿,还有十几个白色的女兵的胸罩。
一日长于百年,一连这次亏大了,没有一点胜利的喜悦。
刚刚冲到洞口的我,躺在地上望着蓝天,再有几分钟我就要进入黑洞,是前面的战友挡住了敌人的子弹,是前面的战友英勇的浴血奋战,消灭了敌人。
是营长的一句话使整个程序发生了变化,独立侦察排万岁!五班万岁!这时我在心中的欢喊着,前面牺牲的战友啊!我向你们致敬、默哀,你们才是新一代最可爱的人,你们才是真正的英雄,我希望华夏人民永远铭记你们所做出的牺牲。
最后我们才得知这四个叛军每人身上都有一面叛军的军旗,这些敢死队员是掩护敌人师指挥所转移的,故意把我们大部队吸引过去,直至战死。
他们的选择也不愧为是一个英勇战士的行为。
我们又回到了旅部,担任保卫旅部长官的任务。
开道是我们的职责,今天我们没有顺着小道上山,而是顺着干旱的瀑布向山上攀爬,到了山顶时,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大盆地,这么高海拨约1400米的山顶竟然还有这么大的一个盆地。
对面二坐乳锋犹如一个睡美人,我们刚上到**的柔腹上,山中的云雾似一绺轻纱飘浮在美女身上。
突然,发现前面有人在移动,没有时间欣赏美景了,我们排全卧倒下来,大约有七个叛军在迅速向山下走去。
不能让叛军跑了,排长命令我和***、赵学海这二位战友从前面抄过去。
我越出了草丛,一看完了,从斜面过去也要在敌人眼前跑二百米开阔地,被敌人发现就成了活靶子。
不能犹豫,军令如山倒,硬着头皮也要上,我跑出S型,想在敌人眼前飞速跑过去。
由于负荷太多,又是雨季,地上乱泥沾脚,跑不动,自己觉得尽全力了,狼狈不堪的二百米开阔地跑完,有一个40多公分高的土坎,跳了三次都没有跳上去。
每次滑下来双手都要端着冲锋枪不能用手撑地,因我随时都要开枪,他们人多呀,搞的我一脸一身都是泥,要是在平时训练再高一倍也过去了。
这时叛军也走过来了,我大喊一声“日阿累!中堆宽红杜民”,这个意思就是缴枪不杀!我们宽待俘虏。
叛军停下脚步,领头的叛军老兵大约50岁左右,他满脸堆笑,把枪丢在地下,其余人也把枪丢下了。
他们有的穿军服,有的光着上身披着毛毯子,看样子早已发现了我们三人,没有任何反抗的样子,我只有端着冲锋枪站在那里,枪托也没有打开。
班里六名战友也跑过来了,还有二个班的人没有露面,也搞不清排长为什么不让他们过来。
我们和叛军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其中还有二个女的,我们不知如何是好,过了好一会我们班只好搜一下叛军身上,看有没有武器。
女兵我不好意思去搜,谁也没过去摸她们,因为我知道几乎叛军的女战士是不穿内裤的,就一人押着一个俘虏下山了。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左右,山上枪声大作,山上发生了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了,我们只有和俘虏们一起在山底等着后面大部队过来,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有部队人过来了,说是在山上遭遇伏击了。
奇怪?我们不是刚从那边走过来的吗?
原来,我们过来时早被敌人发现了,他们设下了伏击圈,没想到我们侦察排没有和大部队在一起,而是从乱石中攀登爬上去,我们班又和敌人混站在一起,十个六人排成一队,一个越南人一个我们的人就这样西里糊涂下山了。
山上的交趾叛军是不好打我们呢?还是怕暴露目标,放我们前行了。
这次伏击,使三营死伤四十多人。
摘自《小小侦察兵》商震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