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费华铎进入会议室的时候,说实话,这后背的汗是哗哗的。这有天气炎热的原因,但是更多的却是因为紧张的。
不大的会议室里,秦书军已经稳坐在主位,两边坐着着九位副市长,再加一位市政fǔ秘书长,一共十一个人,神情严肃地将目光投‘射’了过来,那种感觉……实在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在今年一月,秦书军被扶正,成了市长。
“对不起,我迟到了。”费华铎诚惶诚恐地道。同时这心里也在嘀咕,这会议室里坐得全部都是市领导,而下面各局的领导却只有自己一个,这是什么意思?
秦书军冷冷地一摆手道:“过去,坐到那边去。”
费华铎顺着秦书军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在会议桌的另一端,孤零零地摆着一把椅子。
费华铎的这心里不由得就更有些慌张了,那个位置,和被审讯的犯人所坐的位置没什么两样。想必做到那个位置上,他就已经成为了大家审问的对象了吧。
可是费华铎还不敢不听,也不敢多问,只好乖乖地坐了上去。
“今晚的这一次紧急会议,是应周副市长的要求召开的。会议的议题很简单,就是如何处理今天下午,费华铎所领导的城管局成员,在我市街道上,与寒雨‘迷’‘门’g集团的……发生冲突这一事件。”
秦书军中间含糊了一下,谁也没有听清楚他所说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大家只要知道,是城管与寒雨‘迷’‘门’g集团公司的人发生冲突,这就足够了。
至于这里面还有周培林周政局的事情,所有人都自动的将其忽略了。这样的大人物,是不能牵涉进这样的小事情的。当然,是对周政局来说的小事情。
秦书军随手拿起了十几页信纸,在手里晃了晃道:“事发当时,我市警察局刑警队的部分成员接到城管报警后赶到了现场,副队长田维喜带队。根据他后来所做的笔录来看,虽然还没有完全证实,但是我想基本事实已经清楚。那就是我市的城管人员行为粗暴,而且是无理的砸毁了人家华宇紫龙汽车一辆,在遇到寒雨‘迷’‘门’g集团的人员阻拦后,不但不停止犯罪行为,反倒对寒雨‘迷’‘门’g集团的人员动武。最终,城管人员一行十来人,全部被寒雨‘迷’‘门’g集团的人打到在地……”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在场的这些位市领导们,一个个面‘露’惊讶的神‘色’,显然也是刚刚知道此事。众人纷纷低声地议论着,看向费华铎的目光里,或是充满了惊讶,或是如同看死人一般。
秦书军一开口,费华铎的一颗心立时如坠冰窟,他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居然会把这事一直捅到了秦书军这里。但是听到后来,费华铎这才恍然大悟,只是这心中却是更加的绝望。
那些人里面居然还有寒雨‘迷’‘门’g集团公司的人员。
费华铎并不是傻蛋,也不孤陋寡闻。寒雨‘迷’‘门’g集团的人,能够和周培林走在一起的,就只有可能是曾垂普一家了。而且还是一个年轻男子,那就只有唯一的可能,那人是曾垂普的直系亲属,也就是曾垂普曾政局的儿子。
费华铎也不由得惊叹自己儿子的“胆儿‘肥’”和“好运”,一下子得罪了两个政治局委员。
原本,他还以为周培生之所以亲自出面是因为他堂哥周培林的原因,现在看来,不尽如此,恐怕更多的是因为那个年轻人的原因。
不管怎么说,以周培林的身份,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立马就出面收拾自己。
寒雨‘迷’‘门’g集团作为世界知名公司,在首都有着非常多的产业,一直是首都的“财神”之一。自己的儿子带人砸了人家的车子,人家自然要找回一下面子的。
秦书军面无表情地看着费华铎,这个原本得到过他不少次表扬的干部。
可以说,费华铎是他一手提起来的,也算是他的部下了。
城管局在费华铎接任后这半年来的变化,秦书军其实是全部都看在了眼里,虽然说这些城管人员的素质比较低,执法的手法也过于粗暴,但是秦书军认为,在现阶段,在北京市面临奥运会即将召开的情况下,也只有用这样的办法,才能够保证市容市貌不受影响。‘乱’摆摊不但给当地带来了‘交’通堵塞,还留下了太多的垃圾,并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附近居民们的生产生活。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他们影响了秦书军心目中,那个现代化城市的蓝图。
所以,一直以来,秦书军对于费华铎,对于城管局,还是比较容忍的。
但是今天费华铎实在是捅了一个大蒌子。他已经从手下人那里得到了消息,在那些城管们被打之后,费华铎带着上百名城管,乘坐了数辆卡车,携带着各种棍‘棒’一类的武器,前往了现场,与已经出警的田维喜还发产生了一些的矛盾,后来费华铎强行命令城管动手的时候,被周培林周政局的警卫员打断,随后,费华铎才认出了周政局。
虽然没有成行,但是费华铎对一个政治局委员的安全造成了威胁,这已经是铁的事实。
所以,作为周培林的堂弟的周培生,在得知事情的第一时间就要求紧急招开这个会议,秦书军一点都不奇怪。
而且,秦书军很清楚,和周培林一起的那个年轻人会是谁。就在去年,他还是市里的副市长的时候,两人就打过‘交’道。而也正是因为那一次打‘交’道,才让他搭上了曾垂普和周培林的线,这才有了后面的被扶正的事情。要是不认识曾凌风,他现在恐怕还是首都的那个秦副市长吧?
这样,一面是“恩主”,一面是属下,只要是头脑清晰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做。更不要说,这一次,曾凌风他们这一边还完全的占了理。要是这样,自己都不能给曾凌风一个满意的答复,那恐怕自己后面的日子不会好过了。人家既然能够把你扶上来,自然能够一脚把你踢下去。
不说曾凌风的关系,但是以寒雨‘迷’‘门’g集团来说,他也必须采取合理的行动。如今,全球正遭遇经济危机,中国虽然受到的影响比较小,但是并不是没有,而作为经济发达地区的北京市,受到的冲击自然是最严重的。而寒雨‘迷’‘门’g集团在北京的投资,对维持北京的经济增长,就显得非常重要了。寒雨‘迷’‘门’g集团的投资,可以说是北京市经济领域中,近两年工作的重中之重,不仅仅是因为大量的资金会在短时间内持续投入,对北京市这两年的gdp拉动效力十分地显著。而且要是这些项目能够顺利完工,不但对于北京市缓解就业压力,加经济展度有着极大的促进作用。
不管是对周培生,还是对自己,或者说市委书记云毓泽,这些都是不容有失。所以当他清楚了这一切之后,对于周培生的要求,他并没有阻止。
“大家都听到了吧,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我们这一次,可是给寒雨‘迷’‘门’g集团公司留下了一个极其不好的印象。做为国家工作人员,国家的执法人员,居然如同黑社会一样,一言不合就砸人汽车。”周培生满面怒‘色’地道,“如今奥运会召开在即,正是树立首都形象的时候。要树立首都的形象,不但首都的居民要体现出非同一般的素质,更重要的是,我们政fǔ的工作人员要表现出超人一等的素质。这种素质是良好的素质,不是比谁更能好勇斗狠。”
秦书军心中比周培生更多了一层顾虑,那就是曾凌风不止这一次遭到了城管人员的不公正待遇,在这之前,还曾经遭到其他部‘门’的不公正待遇。要是自己不采取果断处理,恐怕他对自己的掌控力要产生怀疑了。你都在这里这么长的时间了,还没能掌握局面,说明你能力有限嘛。
能力有限,那自然也就没有了继续扶持的必要了。
周培生稍做停顿,环视整个会场一圈,这才又接着道:“城管做为国家的工作人员,在执行任务时,代表的是官方,行使的是公权力,其行为指向的对象,只能是违法违规行为,不能冲着人而去。很多城管暴力执法的事例,恰恰在于他们在依法执法、文明执法无法达成目的时,选择了法律授权以外的做法,我倒是想问问,就连警察办案,也是明令禁止刑讯‘逼’供的,你们怎么就敢光天化日之下,当街砸车打人呢?你们就没有想过这样做,有一天会闯出大祸来吗?我看你们就是心存侥幸、‘迷’信暴力总想着拳头大就有理。这样恶劣的事情发生在我们首都,发生在了大家的面前,发生在奥运会即将召开的两个月前,实在是令我感到很遗憾,所以我要求对费华铎,及其闹事的那几名城管,给予严厉的处罚,如果说涉及到了刑事责任,也绝不姑息。”
“田维喜在给那十来个惹是生非的城管做笔录的时候,曾经问过他们,为什么对其他人是一言不合,就拳脚相加?”周培生冷笑道,“大家知道他们是怎么回答的吗?他们说对不服从管理的人拳打脚踢。用费华铎局长的话说,是‘用粗暴对野蛮’。所以他们平时执法带队的领导要么带头动手打人。要么发号施令,让他们动手。谁要是不敢动手,在局里就会被人疏远,也不会得到重用。只有那些敢下手,敢打的人员,才受到费华铎局长的青眯。”
听着周培生一连串的指责,汗如雨下的费华铎坐在那里如坐针毡一般,周培生这是铁了心要把自己拉下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