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嘴边绕了一圈,吴振宇最后还是没能开这个口。
皇命难违,龙恩浩荡,吴家如今势盛,他不能恃宠而骄,令君臣生隙。
他于小是兄长,于大是人臣,做人要有分寸。
“惜柔很喜欢皇上……”
秦昭的声音很小,仿佛风一吹就散了开去。
马夫以最快的速度赶路,他们到达感业寺的时候,剃度仪式正要开始。
秦昭的突然来到,令所有人跪倒在地,纷纷向她行大礼。
唯有吴惜柔站在原地,并不意外秦昭的出现。
秦昭免了众人的礼,走到吴惜柔跟前问道:“你非要走上这条路吗?这世上有这么多爱你的人……”
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宰,没有谁生来该当主角,更没有谁生来应该是炮灰,路都是靠自己走出来的。
偏生秦昭烧得厉害,意识全无,众人束手无策。
萧策一把抓住秦昭软嫩的小手:“过来坐!”
莫不是做贼心虚?!
此时此刻,她只想让隔壁的那些客人赶紧闭嘴。
于了尘而言,她已堪破红尘,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有这么多人保护你,你不需要有很大的力气。如今后宫解散,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你也不需要听力好。再者,朕也不能过目不忘,你这样不是跟朕刚好般配?不然朕跟你比较落了下乘,男人也是爱面子的,你说是不是?”萧策觉得秦昭的问题根本就不算什么。
虽然她很满意现在的自己,但她还是跟萧策提了提这件事。
秦昭听到这里也很后怕。
只不过因为小公主的出世,萧策带秦昭游历天下的计划只能再一次推迟。
回宫后的当天晚上,秦昭突然发起了高烧,萧策急得把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叫过来帮秦昭看诊。
这几年来,他们君臣之间倒是越来越默契,萧策也不至于因为赵钰的感情事而去诘问赵钰。
秦昭看着了尘好一会儿,才上马车:“保重!”
“可他们都不是他。其实这个念头早就有了,我还是觉得,这样就是我的最好归宿。”吴惜柔神色平和:“我只是已看破红尘,请皇后娘娘成全。”
萧策本就拒绝不了秦昭,此刻秦昭投怀送抱,欲丨火加怒火一起来,便反吻回去。
她退后两步,没再说话。
这时萧策又掐着她的下颌左看右看,“就是你这张脸太招人了,不大好,还好后宫没男人。”
她还梦到吴惜柔,吴惜柔指责她抢走了属于她的主角人生,吴惜柔还说,萧策爱上的人本该是她吴氏。
吴惜语并非被人害死,而是吴惜语这几年郁郁寡欢,最终成疾,没能熬下来。
有人说吴惜语不是病逝,而是被赵钰的妾室害死。也有人说,真正的凶手是赵钰。
所幸到了第二天早上,秦昭的高烧突然间又退了,只是人还是在昏睡,没有意识。
“嗯,朕相信你。”萧策并没有多问,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她不自觉地揉揉自己的腰,不知道今晚要不要对他使用一下美人计,让他揭过这茬呢?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些不利他的流言传出,无非是有人想把他拉下来罢了。
一夕之间,她又变成了普普通通的自己。
以前秦昭没关注赵钰的感情事,只知道吴惜语死后,赵钰并没有再娶妻,正妻的位置又空了下来。
许是感应,马车内的赵钰掀起车帘,一眼便看到楼上相拥而立的帝后二人。
秦昭倏地睁大眼,大口大口呼吸。
她艰难抬头,擦去他眼角的泪水,“你、你怎么哭了呀……”
萧策用力抱紧她,抱得她快呼吸不过来。
秦昭在进食后才有了一点力气,还是宝珠告诉她,她才知道自己睡了足足六天。
倒是有一点,脸好像又变得更水嫩了一些。躺了几天时间,她都不需要主动减肥,就自动瘦了下来。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比萧沂幸运,也比赵钰幸运。
有了上回的经验,此次丁联的行踪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只是丁联眼下不在京都,而是远在江南,把人请回来需要一定的时间。
酒肆楼下,有一辆马车正好经过,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赵”字。
秦昭再次定神倾听,却什么也没听见,只听得到室内的声音。再远一点的,什么也听不见。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他唯一能想到的人便是丁联,便第一时间着人去找丁联。
不对,赵钰的后院没有女人跟她没关系,都是外面的老百姓在造谣。
她梦到自己和萧策纠缠了好几世,但每一世两人都不得善终。
赵钰言简意赅。
岁月并未在他们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梦中似乎有一湖水,拉着她不断往湖中沉溺。就在她快溺毙的当会儿,萧策的声音传了过来,“昭昭,跟我走……”
他也是今日才知道赵钰把后院的女人都弄出了赵府,只是这些年他没有关注赵钰的感情生活,若非今日听见,他可能还被蒙在鼓里。
萧策拥她入怀。
萧策还想在宫外停留的时间长一些,但秦昭记挂着三个孩子,帝后二人便匆匆回到京都。
萧策冷哼一声:“菜都没上齐,你确定饱了?”
事实证明,并非她多心。她不只没有了好的听力,也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更不再是大力士。
偏偏隔间的人还在讨论赵钰的风月事,说什么赵钰这些年越来越禁欲都因为她是赵钰心里的白月光。
这个时候罗青也不在京都,萧策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无能,只能眼睁睁看着秦昭遭罪,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
秦昭觉得脸上湿湿的,她睁眼看去,却发现他眼眶湿润。
当务之急是安抚好她身下的这个男人。
如果不是上菜的伙计敲门,两人差点就擦枪走火。
她的好听力是突然间没有了吧?那一次她得到的能力,也被突然收了回去,或许还包括她过目不忘的本领。
秦昭确实虚得很,但她也是无辜的呀。赵钰怎么样她不知道,但她绝对没有跟赵钰有往来。
秦昭在他怀里闷声道:“知道知道。”
事实上,秦昭陷入了一个奇怪的梦境中。
此后剃度开始,直到三千青丝飘落,这世间再无吴惜柔。
“那个,我吃饱了,不如我们回家吧?”秦昭呐呐道。
萧策觉出秦昭的表情不对劲,凑上前问道:“怎么了?”
秦昭刚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只当是听故事那般,后来听闻赵钰的妾室一年少一个,直到今年最后一个妾室也被打发出府,她下意识就看向对面的萧策。
萧策顺势把她揽入怀中:“你醒来了,好好的,朕就很开心,其它都是次要的,你可不能抛下朕一个人,朕不能没有你,两个孩子也不能没有你,知道么?”
再看萧策的表情,已经阴沉得不行。
经秦昭这一主动示好,萧策心里的妒火消弥了不少。
她疑惑间看向萧策,见他眼尾泛红,眼中满是担忧,她抱紧他的腰:“突然感觉世界都清静了。”
顶多也就是过年过节远远见一回,都好几年没有说上话了,这能怪她吗?
她悄悄看向萧策,正对上他像是要吃人的眼神。
——
大齐这几年国泰民安,赵钰这个内阁首辅也做得越来越有气派,但为人却是越来越低调。
“了尘便送娘娘至此,恭送娘娘!”了尘在寺前止步,对秦昭施礼。
这回秦昭跟萧策在外游玩了几个月回来,进了京都城门。正值大雪纷扬,天气寒冷,他们也不急于回宫,索性找了一家酒楼进食。
秦昭安慰自己,好歹还有一张脸能看是不?
她觉得不应该是这样。
萧策有问过她梦见了什么,但她什么也没说。但有那么一刻她知道,她这回差点是真的走了,但是萧策把她留了下来。
秦昭张了张嘴,想再劝什么,却感无力。
小公主一出世,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秦昭因为心虚,不敢忤逆萧策,乖乖地坐在萧策的身畔,谁知他不高兴,偏要她坐在他的腿上。
这一年开始,萧策每年都会带秦昭出宫游玩,目的当然是为了讨秦昭欢心。
“我以前力气很大,好像有内力一样,但醒来后就变弱了。以前的我听力很好,现在却变得一般。还有,以前的我过目不忘,但现在就跟正常人一样。你会不会觉得我没有以前那样好啊?”秦昭心里没底。
才上了两道菜,他们就听到隔间有客人在讨论赵府的轶闻轶事。
萧策见她终于醒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他紧握她的手,胡乱在她脸上亲吻:“你吓死我了……”
秦昭松了一口气。
萧策和她两情相悦,为什么说萧策就不该爱上她呢?
她想挣脱出这个奇怪的梦境,却觉得自己被这个纷乱的梦给困束住了,逃不出来。
也就是在这一年,皇太子萧原开始监国之责,萧策则带上秦昭下江南游玩,一玩便是三个月时间才回宫。
刚昏迷的时候她发高烧,待烧退了后,气息一天比一天弱,就在她清醒之前,她一度没有了气息,才把大家给吓坏了。
他们依然年轻,依然美丽,依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三个孩子都太小,皇宫虽然有太皇太后照应,但秦昭不放心把三个孩子留在宫中,只顾自己玩乐。
如果赵钰是因为秦昭才把后院里的女人都遣散了,那能怪秦昭吗?
再加上赵府如今是赵钰作主,赵钰不愿意再娶,其他人也无可奈何。
这姿势真特么的好羞耻!
秦昭是生了三个孩子的女人,脸皮也不是个薄的,但此时此刻还是红了脸,只因某个人的反应那么直白,她想察觉不到都难。
偏就在此时,隔间那人又道:“我听闻赵大人是对皇后娘娘念念不忘,才把府中的妾室都遣散了呢……”
这时秦昭捧住他的脸,一字一顿地道:“夫君,我爱你,而且只爱你。”
“是微臣没有处理好家务事,但皇上放心,流言止于智者,臣不曾对吴氏下手。”
她定了定神,发现自己有些异样。
赵钰即便是孤独终老,也换不来秦昭一星半点的情意。
秦昭轻捶他胸口一记,嗔怪地看着他。
萧策知道秦昭的特殊身份,也知道秦昭跟吴惜柔的渊源很深,这回秦昭突然昏迷不醒也很诡异。
就这样又平静地过了两年,吴惜语病逝,而且赵府还传出了不好的消息。
了尘眉眼温和地看着她,回她一礼。
他怔怔地看着,恰逢秦昭抬眸看过来。隔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她和他的眼神对上。
秦昭心思有些飘忽,突然觉得赵钰的人设好像又回来了,毕竟赵钰这个男主角在书中就是专情的角色。
这匆匆一眼,透过漫天雪花,好像穿梭过这些年的光阴,定格成为隽永。
“既如此,皇后娘娘就成全她吧?”好一会儿,吴振宇说道。
秦昭坐进马车,再没有掀帘回头。
她也顾不得许多,转身就抱着萧策的脖子狠狠亲了上去。
易地而处,他也没有责怪秦昭的资格。
最终住持为吴氏赐法号了尘。
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秦昭当场就想哭。
一旁的宝珠也在不停抹眼泪:“方才娘娘没了气息,把皇上给吓坏了,幸亏娘娘及时醒了过来。”
吴振宇看到这一幕,就知道不该请秦昭来这一趟。
也幸亏丁联回来的及时,不然娘娘这一劫怕是过不了。
“那、那我们再吃一会儿吧?”秦昭殷勤地往萧策碗里挟菜。
秦昭定了定神,正对上吴惜柔的双眼。这双眼睛里没有了野心,没有了爱恨,只有平静。
只见萧策薄唇紧抿,看这表情,心情肯定不太美好。
这一役,她算不算真正做回了自己?
两年后,秦昭又生下了一个小公主。小公主出世后,夺走了两位皇子的锋芒。有趣的是,两位小皇子也对这个妹妹宠爱有加。
就如同当初吴惜柔因为解散后宫,放不下他,最后选择遁入空门,秦昭也未曾因此怪过他。
了尘送秦昭出感业寺时,两人都没说话。
这些传闻传进萧策耳中后,他并不曾去打听是否有其事,而是找赵钰聊了几句。
正文完啦,明天开始写点平行空间的番外,弥补萧策这一世来得太迟的缺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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