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沂听秦昭说完赌局,觉得两年时间太长。
他也知道秦昭这个赌局对他不利。莫说两年,即便是一年,他对秦昭的兴趣也可能消失无踪。
“两年太长,改为半年!”萧沂冷声道。
秦昭作势想了想,“半年时间哀家可以保证不可能对摄政王动心,届时一定是摄政王输。这样吧,赌局时间改为一年。本来哀家想着公平起见,两年时间对摄政王更有利,既然摄政王不满,那就听摄政王的意思。”
她说着还打算立下字据。
萧沂觉得秦昭事儿真多,但最后他还是在字据上签了字。
他以为半年时间确实玄乎,最后再被秦昭忽悠一番,赌局时间定为了两年。
他不信自己两年时间还攻不下一个寡居寂寞的老女人!
立下这场赌约后,萧沂还是经常在慈和宫走动,他把自己收集到的所有好东西都送到秦昭跟前。
所有能讨好女人的招术他都用到了,但秦昭始终是那块他捂不热的石头。
有时候他也在想,一个老女人罢了,他何必在她身上再浪费时间?
眨眼间一年时间过去,秦昭已经三十一岁了,而他居然还在这个女人身上浪费时间。
他不只一次告诉自己算了吧,何必以自己的热脸贴秦昭的冷屁丨股呢?太没意思了。
可他过了几天又告诉自己,半途而废不好,这说明他曾经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成了空。
也不知哪一天开始,除了朝政之外,他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秦昭身上。
若非胡氏提醒他,他都不记得自己居然有三个月没有碰过任何女人。
渐渐有关于秦昭勾惑摄政王的消息在宫内外传开,秦昭知道这是不可能避免的事,她唯一一担心的是小原子伤心难过。
但那孩子一向很乖,每次来陪她都对她关怀备至,关于她和萧沂的花边新闻从来不曾多问一个字。
这个消息传了半个月,突然间消声匿迹,她才从张嬷嬷嘴里得知,是萧沂在背后杀鸡儆猴,把这些对她不利的传闻都压了下去。
这件事并没有让她对萧沂改观,本就是因萧沂而起,让萧沂善后在情理之中。
关于秦昭和萧沂之间的流言传播者,其实是左层雪。
刚开始她还真没料到秦昭这么有本事,竟然让萧沂这么长时间都放不下。
尤其是最近三个月萧沂不再碰其他女人之后,更让她的危机意识爆棚。
她深深觉得,秦昭这个女人不能留,如果事情再继续恶化,她就不得不对秦昭下手。
如今也只能静观其变。
她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萧策已经死了,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脏自己的手,不然让萧沂查到自己头上,她吃不了兜着走。
是以非到必要时刻,她不能对秦昭出手,她是这样以为的。
这一次的流言传播事件,其实也是对萧沂的一次试探。
试探的结果并不好,毕竟萧沂出手了。
若萧沂不在乎秦昭,又怎会出手阻止这个流言传播?
接下来的一年时间,秦昭也在故意丑化自己。
她很快就满三十二岁了,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自己能长皱纹,也希望自己有白发。
她知道萧沂是从百花丛中过,却片叶不沾身的花花公子,这样的花花公子拥有过无数的美人,自然不会对一个丑女人感兴趣。
所以这一年,她有心想让自己老得更快一些。
于是她经常故意熬夜,不过凌晨不睡觉,有时甚至逼自己一整晚不睡。
她看得出来,萧沂这一年来对她的兴趣不减反增,这不是什么好现象。没有人依靠,她只有靠自己的手段来阻止萧沂的靠近。
事实证明,秦昭的努力还是有用的。
半年时间过去,秦昭因为长期睡眠不足,皮肤变得没有光泽,再加上没有做任何护肤,眼角在笑的时候还多了一道鱼尾纹。
萧沂有一天发现这个细节的时候,骤然觉得秦昭确实老了。
他听闻她长时间晚上睡不着,有时彻夜不眠,是不是因为这样才老得快?
他以为自己会嫌弃秦昭,可是真正目睹她老去的时候,他心里很不痛快,像是压着一块重石。
秦昭发现萧沂表情有异时,就知道萧沂看到了自己眼角的那道鱼尾纹。
一时间,她心下大定,明知故问:“摄政王怎么这个表情?”
“本王再让慈和宫添一些人伺候。既然很些奴才伺候得不好,全部都砍了!”萧沂沉下脸。
秦昭垮下脸:“这是慈和宫,哀家的管辖之地,摄政王凭什么插手?再者,摄政王又怎知他们没伺候好?”
萧沂沉声喝道:“他们若伺候得好,你怎么会成为这个鬼样子?本王知道你长期失眠,明明在以前你的睡眠质量极好……”
“可能最近梦到先皇的时候多了才睡不好,不关其他人的事,是哀家自己的问题。”秦昭沉下脸,再补充一句:“哀家不希望摄政王的手伸进慈和宫。”
萧沂定定地看着秦昭好一会儿,“本王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若你再继续憔悴下去,慈和宫上上下下都换了!”
秦昭抿紧双唇,没再说话。
萧沂心里头也不痛快,拂袖而去。
回到王府后,他还在想秦昭突然间迅速变得憔悴这件事。
他知道,没有哪个女人不爱美,哪怕是失去男人的寡妇也不可能例外。以前秦昭睡眠状况很好,最近半年才变差。
到底是她真睡不着,还是在故意丑化自己,只为了逼退他?
秦昭素来是个有心计的,他以为一切净在自己掌控之中,所以没把秦昭的小打小闹放在眼里。
如果一切是他所猜测的这样,秦昭想要摆脱他的决心不言而喻。
胡氏第一时间发现萧沂的心情不好,她以为是朝政上出了什么问题,“若是压力太大,不妨先放一放,殿下的身子要紧。”
萧沂看向胡氏,视线定格在她的脸上。
这些年胡氏保养得很好,乍一看像是二十出头的样子,但其实胡氏的年纪跟秦昭相仿,今年也已三十了。
但因为保养得宜,才看不出真实年纪。
秦昭本该像胡氏这样风华正茂才是。
“殿下怎么了?”胡氏觉得萧沂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古怪。
萧沂移开视线,心情很压抑:“出去吧,本王想自己静一静。”
他疲倦的样子让胡氏担心不已,但她又不能死皮赖脸地留下。
“要不妾身再去找找,或许能找到符合殿下心意的美人进府?”胡氏试探问道。
萧沂眉心微拧:“以后别再做这种事,府里的女人够多了,退下!”
胡氏不敢再讨论这个话题,依言退下。
她心里很慌,萧沂有好长时间没碰任何女人了。依照往日萧沂喜爱美色的程度,不可能吃素这么长时间。
萧沂现在这样的状态明显是不对的,而他这样的变化,很可能跟秦昭有关系。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萧沂没再去慈和宫。但是慈和宫上上下下都接到了命令,不敢对秦昭有丝毫懈怠。
秦昭当然也知道大家的顾虑,如果她再继续熬夜,慈和宫伺候的众人都可能被换了,届时全是萧沂送进来的人,等于让萧沂掌控全部。
她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她在尽量把生理时钟调整过来,也不再故意熬夜,再加上每天都有御医帮她看诊,每天她都要喝一堆的补品。
在这样的调理下,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转。
萧沂再来到慈和宫,见到秦昭瞬间,心上压着的大石也放了下来。
“你以后好好过日子,身子若有不适,尽早看诊。”萧沂忙着为秦昭布食。
秦昭看到这一幕不适应。
她希望回到以前那样的相处状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好像她跟萧沂有不可告人的暧昧关系一样。
早膳之后,萧沂挟的吃食,秦昭都没碰。
萧沂不以为然,甚至他的心情还不错。
临走前,萧沂多看了秦昭两眼。虽然她身上还是那几身衣裳,看起来没有一点朝气,但他就是觉得她好看。
“你今日很好看。”
抛下这句话,萧沂嘴角噙着笑意走远。
秦昭看着萧沂的背影远去,心拔凉拔凉的。
“看来摄政王对娘娘是真上了心。”张嬷嬷同样忧心。
秦昭心情郁结了一天,后来也就想通了,反正她就一个字——熬。
熬一天算一天,总有一天萧沂会发现她这个人没意思。
这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眼见着到了赌约两年的时间。
萧沂这天早早来到慈和宫,秦昭却姗姗来迟。
萧沂为她布食后,才说道:“本王与你两年之约的赌局到期,你没赢,本王也没有赢。”
秦昭喝了一口海鲜粥,未置可否:“或许可以把这个赌局再延缓一年?一年过去,届时总能分出个胜负。”
萧沂看着秦昭,半晌才道:“本王不想再等下去,因为本王也老了。”
秦昭喝粥的动作一顿,看向萧沂。
在她看来,萧沂还很年轻。男人三十几岁的年纪,正是成熟稳重的时候,气质也更好。
再加上事业有成的加成,放在现代,萧沂是典型的风流总裁类型,这样的男人应该在女人堆里无往不利,而不是说什么他老了。
“摄政王真爱说笑。”秦昭淡然启唇,埋头继续喝粥。
萧沂专注地看着秦昭,轻叹一声:“本王没有说笑。本王三十几岁,你也三十多,咱们都老了。人生苦短,为何不及时行乐呢?”
秦昭心道这可不就是挖坑等她跳吗?
难道真要跟了萧沂才叫及时行乐?
“摄政王这话有道理,所以哀家每天都过得很开心,虽然男人死了,但哀家还要教子,还有很多事情做,忙碌而充实。”秦昭皮笑肉不笑地道。
萧沂心里不痛快:“你不觉得自己被窝里少了一个男人会很寂寞?”
难道秦昭夜里就没有空虚的时候?
而他完全可以带给她身体以及心情上的愉悦!
秦昭回他一句呵呵,觉得自己跟萧沂没有共同话题。
直到萧沂放下碗筷:“本王等了你两年,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
秦昭碗里还剩下一点粥没喝完,此刻她已经没有了胃口。
“你需得作好准备侍寝!”萧沂再补充一句。
秦昭直接就把碗摔倒在地:“你搞清楚状况,哀家的夫君是萧策,你作为摄政王,竟敢以下犯上?!”
不就是欺负她是寡妇吗?萧沂也就这点欺负女人的本事。
萧沂看着秦昭动怒,神色淡然:“本王只是通知你一声!秦昭,本王再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届时无论你愿不愿意,都得侍寝!”
秦昭神情冷漠,没有说话,直到萧沂走远,她才发了好一通脾气。
她自认为是个有主见的,但这是在古代,这是弱肉强食的时代,女人也是弱势的存在。遇到这样的事,她再有主见也无用。
反正她想好了,就算是她死,她也不会委身于萧沂,她唯一放不下的只有小原子。
孩子还小,虽然是帝王,但是有萧沂虎视耽耽,小原子这个帝王随时可能被替代。
她若走了,孩子怎么办?
这几年她尽量丑化自己,萧沂又是个喜爱美色的,为什么就非要强迫她呢?
经过大半月的挣扎,秦昭觉得自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她就再赌一局,赌萧沂对她有一点真心。
赌赢了,她能活下去。若赌输了,她大不了赔上这条命。
她唯一舍不得的就只有孩子,可是她若活着,也只会成为孩子的耻辱,她没有其它路可以走。
时间一天天过去,消失了半个月的萧沂这天晚上兴冲冲来到慈和宫。
他才进慈和宫就觉出了不寻常,只觉慈和宫安静得有些诡异。
他加快脚步,一路畅无阻,很快去到秦昭的寝室。
才冲进去,他就闻嗅到浓郁的血腥味。
张嬷嬷跪在床前,而秦昭的手腕正在汩汩流血不止。
萧沂一脚踹飞张嬷嬷,大声怒吼:“去请御医过来!”
他急急忙忙拿了一条巾子,想要压制她正在流血的动脉位置,可是怎么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