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仙同志一回来就抱着小楠哭。
詹洪默默地把东西都收拾好了,然后默默地开始干家务活,也不说话。
詹小楠不知道说什么,感觉自己手上都沾着老妈的眼泪,然后还不能动弹,然后中午吃了自己最爱吃的炸鸡腿。
她抱着虎妞杵在那,抬起它的爪子给他们看:“虎妞的爪子受伤了,抓铁门抓的,为了救我。”
“虎妞乖。”李凤仙女士摸了摸狗脑袋,然后问她: “闺女,明天的画画课不去了,我跟老师请假了,你先休息几天。”
“……”
“对了,你爸出去给你买水果去了,你得多吃水果,不能老吃零食,没营养。”
詹小楠抱着虎妞觉得有点恍惚,上一句还要给自己塞狗粮的人,为什么现在变化这么大?她为什么感觉被吼更开心呢?她一定是疯了。
“妈,我没事,你不用这样。”怀里的虎妞开始挣扎,但是爪子被詹小楠包扎地像机器猫的手,他现在没法在地上乱跑。
“嗯?晚饭你想吃什么?吃鱼吧?妈这就去做去!”
詹小楠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有些无奈。
她抱着虎妞去了阿风家。
虎妞看着阿风手上的同款包扎似乎感觉到了一些兴奋,用舌头在他手上舔了舔。
“虎妞!这个不能舔,会感染的!”詹小楠赶紧把它拉过来。
“包的比包头菜还厚,还能感染?不腐烂就行了。”阿风仅剩的一只手握着书,另一只手搁在桌子上。
“……”
“阿风,我觉得我家里现在挺压抑的,我爸妈对我太好了,我不习惯。”她垂头丧气地摆弄着书桌上面的摆件。
“你这是病,得治,自虐倾向。”
“……”
“你就接受就好了,他们对你的好,你都要接受,不要觉得有什么压力。你全都接受了他们才能释然啊,不然你要让他们内疚到什么时候呢?”阿风叹了口气。
“嗯,我明白了!”她突然抬起头,眼睛里带着笑意, “我这就回去让我妈给我做好吃的,让我爸给我买东西去!”她抱着狗,一溜烟不见了。
阿风看着她的背影,把她弄歪的一个铁皮存钱罐摆正,说了句:“傻丫头……”
果然,不出三天,她们家又恢复了原貌,原因自然是因为詹小楠同学的得寸进尺得到了相反的结果。就连她成绩出来,顺利考上老高中这样的喜讯也并没有掀起一星半点儿的波澜。
虎妞的地位逐渐攀升,仗着对詹小楠同学的救命之恩,公然爬上她的床,甚至公然靠着她的腿睡午觉。
就连给虎妞扎疫苗这件事情也落在了詹小楠的头上,虎妞来的时候有四个月大,现在正好六个月了,到了节育的时候,和医生约好了时间,结果医生临时改时间,家里只有詹小楠一个人,她打了个电话到厂里,李凤仙同志指挥她让阿风陪着她去。
医生检查了一下虎妞的身体,感叹了一句:“你们家这狗可长的真够壮的。”
“我妈喂的好。”詹小楠心想,当然了,每天自己吃什么它吃什么,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再不长肉就没天理了,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什么似的,顺便问了一句:“医生,我们家虎妞是公狗还是母狗?”
医生面无表情帝把针头插进虎妞的身体里,它一直顽强地抵抗着,然而几条小短腿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公的。”
“你看吧!我就说吧!”詹小楠顺手拍了一把旁边站着的人,脸上带着激动的表情:“我妈还非要说是母狗,你见过整天往姑娘房里溜的母狗?”
“……”阿风想跟医生说自己压根不认识这人。
“好了,带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詹小楠抱着虎妞,盯着它圆溜溜的眼珠子,问:“你说虎妞会不会想不开啊,大老爷们儿叫虎妞。”
“想不开有用?”他白了她一眼,顺手把她翻过来的帽子翻过去。
“对了,我还有个素描作业明天就要交了,你待会儿回去给我当一次模特吧!”詹小楠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人体素描的作业没有交。
“不行!”
“就一次,一次!”詹小楠现在一时半会儿去哪找模特去?
阿风脸上沁起一片红晕,“你自己找个石膏画画不就得了!”
“这个不行!老师说了这次要找个模特画人体,近距离观察人体的具体部位。”
“具体部位?”他脑子里想起了以前在电脑上看到的一些素描人体构造图以及那些著名的雕塑图……更加坚定地说:“不行,你改天找个女生给你当模特吧。”
“来不及了,求求你帮我这一回呗?”詹小楠哀求道。
“不行。”
她就一路上,左手牵着虎妞,右手扯着阿风的袖子,各种威逼利诱,终于成功地说服了阿风当她的模特,但是她搞不懂为什么要先回家洗个澡再来给她画……
“在哪画?”他脸色看着有些莫名的局促和尴尬。
“就在这!”詹小楠已经准备好了工具,拍了拍她身边的凳子。
“在这?你妈看见会打死你的!”
“不会的,坐在这别动就行了!”詹小楠拍拍椅子。
“然后呢?”阿风似乎有点疑惑。
“没有然后了,放心吧,大概半个小时就好了,你坚持一下!”
她在阿风身边转来转去,看了又看,还把脑袋放在他肩膀上方不知道在观察什么,他尽量一动不动,硬是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石膏。
“……”
完事之后,她给阿风看了看她的大作,得意洋洋地表示自己最近取得了很大的进步。
阿风扫了一眼那张图,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你就画个耳朵还让我在这坐着不动半小时?”他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身体,“你是智障吗?”
詹小楠嘚瑟地看着自己的大作——一只耳朵,笑眯眯地说:“你见过画画这么好的智障吗?”
“以前没见过,今天见了。”
“……”
詹小楠打开窗子冲着气呼呼的背影吼:“喂,这可是我第一次画活的,明天拿回来送给你!”
阿风理都没理她。
第二天晚上她屁颠屁颠地拿着自己的画作去敲阿风的房门。
“进。”他手里正写着一套试卷。
詹小楠习惯了他的用功,从小到大只要他在,第一永远是他,学校里面出了名的天才少年,可是她知道天才的背后是什么。
“喏。”她把裁剪成大概明信片大小的画放在他面前,上面还有她的签名,写的像个小朋友。
“干嘛?”
“送你的,还有我的签名,看见没有?以后等我成了大画家就值钱了。”棒棒糖把她的腮帮子撑起来,鼓得像只花栗鼠。
“这个可能性是,”他按了按笔盖,用笔尖指着她身上的T恤。
詹小楠垂下脑袋看着了看,衣服上印着四个字母:zero。
“切,等着瞧吧!”詹小楠带上门,斗志昂扬地决定回家再画几十张临摹图去。
阿风笑了笑,拿起那幅画看了看,虽然是个简单的素描,但是她细致地把他耳朵上面的一颗痣也画了上去,看着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被她以这种方式送给自己,还真的是有趣。
他对半折了,塞进了桌上的铁盒子里。
暑假很快就过完了,伴随着阵阵哀嚎和各种关于暑假作业是弄丢了还是被弟弟妹妹撕了的纠结中,新的一个学期开始了。
詹小楠垫着脚挤在人群中,在一群后脑勺的缝隙之间艰难地找着自己的名字。无奈一米五五的个字就算是见缝插针也瞧不见上面的一个字。
“詹小楠,16班。”
后面一个声音传过来,她回头看了一眼,一张笑眯眯的脸冲着她:“班长,咱俩同班。”
“……”
“走吧!我带你去!”詹小楠看着他细长的胳膊拉着她朝着一号楼走过去。
“等等,等等,你没搞错吧?”詹小楠站定了,他怎么会和自己在一个班,他的成绩怎么也能和阿风一样进菁英班里,和自己一个压线进校的人分到一个班?
他头一歪,“没考好呗。”
“……”没考好都能进最好的高中?失误才和自己一个班,这才是真的天才吧。
“对了,你还当班长么?”两个人一路朝着教室走去。
“嗯?可能吧,我会竞选试试。”她对于当班长这件事情有一种执念。
“罩着哥呗!”他笑眯眯地冲着她说。
詹小楠一巴掌拍掉挂在她肩头的手,“你消停点儿吧。”
真的是冤家路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