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唇已经被辣椒刺激的略显红肿,但却阻止不了胡蕊继续消灭那些小龙虾的决心,“这样罢,我酒吧里还有一些淘汰下来的座椅板凳,回头你再去八里铺的时候,一同给捎上,嘶...我还有些旧电器,基本上都没用,也一起带过去,电风扇什么的,天儿这么热,八里铺的人都是怎么过的啊!”
听胡蕊这话,赵八能心中暗暗好笑。
城里人总是这样,用自己的心态去衡量穷山沟,像胡蕊那些旧电器,八里铺的人舍得用么?在那些人看来,电费是最不划算的,热一点算什么,总比一天出两块钱的电费好,就更不用指望他们会用电饭锅、电炒锅、电饭煲这些厨房电器,烧烂木头野草同样可以煮好饭,还不用花钱呢!
不过胡蕊的好意,赵八能总是不能拒绝的。
因为八里铺的实际情况,再加上毕之真的关系,说到最好,胡蕊好像默许了赵八能白天去忙这事儿,当然,胡蕊也要求,他们三个当中,乌庆那个废物不算,赵八能和马三娃至少要保证每天晚上到场一个,否则的话,就扣赵八能工资。
时至今日,赵八能也算是在西红市扎下跟来,严格的说,胡蕊这边那点工资,他已经可要可不要,但想想在酒吧里经历的那么多事,还有马三娃受的伤,赵八能又觉得工资不要挺可惜的,只能答应胡蕊的要求。
“唔,吃的好饱了!赵八能你这个坏蛋!”
“唔?”
正掏钱的赵八能一下子愣了,难道自己掏的是别人的腰包?
“唔什么唔,害我吃这么多,要长胖啊!”
感情女人都有这通病,吃的时候神仙都挡不住,吃完了又要担心自己会不会长胖,还得找个罪魁祸首来埋汰。
此时赵八能就是罪魁祸首!
正在收钱的老板看到赵八能脸上郁闷的表情,连忙拍拍赵八能,低声道:“小伙子别郁闷,人家姑娘这是在跟你暗示呢,吃这么多,想不长胖就得‘运动’,‘运动’,唔?”
五十多岁的老头,说起这话却无比顺溜,还冲着赵八能挤了挤眼睛,看来这夜宵店老板果然是见多识广啊!
赵八能连忙眯眼笑着点头,两人之间眉来眼去、眉开眼笑的样子,让站在一旁,听不清两人说话的胡蕊皱起眉头。
“你们刚刚在说啥?笑的那么奸?”
步行回酒吧的路上,胡蕊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哦,没啥,没啥?”赵八能一边说,一边瞄着胡蕊笑。
“说!”
高跟鞋使劲儿的在马路上磕出一个清音,赵八能越是这样,就越是弄的胡蕊心中发痒。
“真要听?听了可不要生气哦!”
“说!”
“嘿,人家老板也是关心你,听你说自己吃的太饱,老板提醒...让我们去运动运动。”
“运...动?好你个赵八能,敢沾老娘的便宜啊!”胡蕊抡起手袋,就向赵八能头上砸过去。
......
昨夜最后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或许就算胡蕊想发生点什么,赵八能也会洁身自好,说简单点,只要一想到范通莘,赵八能就绝对没有兴趣趴到胡蕊的身上去。
乌庆还是很尽力的在办事。赵八能给的期限到期时,乌庆已经完成了整个清单的采购,唯独只有课桌没有搬回来——联系好了,就放在厂家的仓库里,出发的时候开车直接去提货就好了。
按照两人的约定,这次赵八能去八里铺,就得带上乌庆。
“三娃,吃的东西乌庆都给你放在冰箱里,你自个儿用微波炉打热就行,记得晚上一定要去酒吧上班,唔,胡蕊那个婆娘如果勾引你的话,你不用客气!”赵八能临走之时给马三娃交待。
“嘿嘿,能哥我明了,反正是姓范小白脸的女人,不穿白不穿!”
“啪!”
赵八能狠狠一巴掌抽在马三娃脑门上,“老子提醒你呢!你倒是当真了!我就是告诉你,童子生别他么的丢在那个女人身上,等老子有钱了,给你找个好了!”赵八能瞪了眼马三娃,正好乌庆在外面喊车来了,他才转身出门。
“咦?刚才能哥那一巴掌,我怎么没躲过去?”
等到赵八能把门反手关上,马三娃才回过味儿来,他本来自觉功夫就在赵八能之上,这段时间跟着师傅起早贪黑的,好歹也有些进步,怎么就愣是没躲过呢?
......
“这路真烂!”
乌庆坐在赵八能身边,抱怨着。
他们这次没有开Q3,为了拉货,一辆皮卡,一辆小货车。小货车主要用来装课桌凳,皮卡车拉的是另外的物资。毕梓瑶给的清单,赵八能并没有全给乌庆去采购,他只是选择了一些现在必须的,在数量上做了调整,不是赵八能舍不得花钱,而是因为学校没有修好,拉过去没地方放,难道搬去毕梓瑶现在那个“教室”?怕是一场大雨就全泡汤了。
“你要是觉得这车不舒服,可以去后面那辆!”赵八能瞥了眼乌庆,随后看了看自己放在脚边的手提包。
提包里放着一些衣物,女人的衣物。
这是赵八能给毕梓瑶买的。既不时尚,也不是什么名牌,但却非常实用,赵八能知道,毕梓瑶这样的女人,只会接受这些最朴实的东西。
“唉,命运的错!”
轻叹一声,赵八能心中为毕梓瑶感到不值,若是生长在城市里,不说成星成名,以毕梓瑶的水准,要挑个千万富翁的老公还是非常容易的,一身穿金戴银,开宝马坐奔驰住别墅,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皮卡车一路摇晃,沿途的风景在乌庆眼中变得毫无生气,绿色逐渐消失在道路两旁,艳阳天,尘土满面。
“怎么会这样。。。”
当车行到距离八里铺不远的地方时,乌庆已经彻底被眼前的穷山恶水给震惊了,“能哥,这八里铺子虽说跟我们马家屯不属同一个乡管,但地理上很接近,为什么就荒凉的跟秃子似的?”
“我怎么知道呢,或许这就是大自然的神奇吧,一山之隔,风景就迥然不同,我说庆娃子,等下去到了地头,可不要乱说话啊,八里铺的人,不喜欢别人说他们家乡丑。”
‘谁不说咱家乡好’,‘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将心比心,这点道理,相信乌庆还是明白。
其实八里铺的人不仅仅不嫌家贫,更重要的是,其实他们很团结。
“滚出去,滚出去!”
一群八里铺的中年男人,正将几个穿着打扮明显是外来者的年轻人层层围困,在另外一边,毕梓瑶抱胸蹲着,几个大婶陪着她,不住的劝慰,却仍旧止不住毕梓瑶两眼中淌下眼泪。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都要造反了不成,知道我是谁么?我老子就是新荣乡的党委书记,你们这是想干什么?信不信今年年底的时候,一分钱都补拨给你们!”
被围的几个年轻人中,一个穿着花衬衣,尖耳猴腮的年轻人,扬起右手,对着八里铺那群他眼中的泥腿子指指点点。
“管你老子是谁,想调戏我们八里铺的姑娘就不行!”
看来,事情应该是跟毕梓瑶有关。
说起来也很简单,最开始的祸端是打上次赵八能进来的时候,碰上的那些路政开始。
赵八能宁愿多花钱也要票,等于断了人家的财路,同时也让那些人心中有种感觉:丫的,有钱!
不仅仅要给八里铺修小学,还要修路,最重要的是,这些事情居然没有通过新荣乡政府,自然有人心中不舒服。修不修这些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居然没有拿到油水。
于是就有人策划,来八里铺探探水,究竟是怎么回事,捐赠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到底能不能弄到钱?
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新荣乡党委书记的儿子,就是此时八里铺村民眼前这个尖耳猴腮的家伙,喊上几个新荣乡游手好闲的家伙,带着两辆车,就直奔八里铺而来。
小学工地的热闹让他们有些傻眼,没想到动作这么快,都已经开始打桩下地,混凝土搅拌机也在轰鸣,因为八里铺这边用电很成问题,魏小海还专门让人送来了发电机和油料,几台大功率的柴油发电机轰鸣声响彻整个工地。
尖耳猴腮的孙敏强一看工地的架势,心中就发火,在他看来,整个新荣乡修房子动土的事情,都应该在他的“指导”下进行,没有过他的手就动工,那是对他大大的不尊敬。
对他不尊敬,就是对他老子不尊敬,就是对新荣乡乡政府的不尊敬!
孙敏强带了五个人,外带一个司机,就凭这点人,照理说,他应该嚣张不起来。
但是孙敏强的经验非常丰富,一眨眼功夫他就想到法子——找这里的负责人!
祭起他老子的大旗,孙敏强找到村支书毕向。
“没有批文就动工,是谁让你们这样干的?要是万一发生工伤事故,怎么保证广大群众的合法权益,你这个支书是怎么当的?是不是不想要头上的帽子了!”
一连串的大帽子盖过去,弄的毕向有些头晕。
作为村支书,虽然是八里铺的一把手,但毕向又什么时候真正见过修房子要批文的?八里铺家家户户的屋子,谁不是找几个壮劳,从山上敲下石头和上水泥就给垒起来,乡里面又什么时候来管过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