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一觉睡到天亮,要不是乌庆和马三娃吃早饭时弄的山响,赵八能估计还不会醒来。
“你们两个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轻手轻脚身体好,嗯?一大早起来就乒乒乓乓的,你们这是要打算拆房子啊!”余怒未消的赵八能冲出卧室,心想着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两野小子,别把山里面那套都给弄到城市里来。
“能哥,快啊,看新闻,那个警察,死了,死了!”
乌庆跳过来一把抓住赵八能的手腕,“八里铺的那个警察,死了!”
“死了?”
赵八能一皱眉头,心中瞬间想起昨天晚上见过的那辆越野车,“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
“呃,新闻里倒是没说怎么死的,死亡时间好像是今天早上吧。”乌庆这孩子到西红市之后也没什么改变,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电视,而西红市有个频道专门放电视连续剧,期间插播新闻,而不是广告,乌庆平时就爱看这个台。
马三娃浑然不知道两人再说什么,见赵八能不开口了,连忙道:“能哥,咱们可是说好了,进城跟着你吃香喝辣,可这个乌骨鸡,居然早餐只给我吃三根油条,三根啊,我正在长个儿呢,三根怎么够?至少还的加上两个鸡蛋吧?”
赵八能用自己的早餐打发了马三娃,反正他也没有心思吃早餐,姓张的警官死了,后面的事情可能会更复杂。
虽说孙剥皮一个乡党委书记也蹦跶不出几米高的浪,但让赵八能升起不好预感的,却是那姓张警官的死——不是已经稳定住伤情了,怎么会突然死去的?究竟是谁下的毒手,目的又是什么?
魏小海晕乎乎的接到赵八能的电话,一听之后顿时醒了:“不可能!昨天才有人跟我说,那警察已经没事儿,今天早上就死了?”
“自然是死了,开枪的人是孙敏强,都在大牢里蹲着了,难道警方还需要掩耳盗铃的引凶手出来不成?海哥,我看这事儿背后有阴谋啊!”
“废话!杀人都有阴谋!你等着,我马上找人打听消息去!”
魏小海虽然让赵八能等着,但赵八能天性里就没有坐等天上掉馅饼的命,他坐不住。
要打探消息,现在看来只有两个地方,其中一个是医院。
可惜当赵八能赶到市医院的时候,整个ICU已经被警察封锁,他想进去也不成——他算老几啊!
看着那些制服们里里外外的忙进忙出,赵八能突然之间觉得很无趣,既然人家是处心积虑要来杀人,怎么可能留下更多的证据?或许唯一能够找到的有效线索就是医院里的监控录像,但问题是,真的还有监控录像么?
正想着这些问题,赵八能眼底突然冒出个高挑身材来——是端木颖!
黑面神已经在医院连续工作超过6个小时,脸色有些疲惫。从上面压下来的命令让她不得不竭尽全力的开工,但正如赵八能猜测的那样,在医院病房里的反复搜索,基本上可以宣布失败,凶手非常谨慎,连一根毛都没有留下。
“端木警官,端木警官!”
趁端木颖经过自己不远处时,赵八能轻声的呼喊,他不想惊动更多的人。
“咦?赵八能,你来这里干啥?”
端木颖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清醒清醒。
“这个问题不重要,我问你,你们是不是在找线索?”
端木颖点了点头,“是啊,唉,我没空理你,你自己该干啥干啥去!”
“我有线索啊!有没有奖金?”
提奖金只是一句玩笑话,实际上以端木颖的性格,还有上面对这案子的重视来说,如果赵八能提供的线索的确对破案起到帮助,那么奖金肯定不会少。当端木颖听到赵八能说的时间,还有那个外地车牌之后,马上掏出电话,就跟交警那边联系起来。
虽说要查到现在这辆车的具体位置不可能,但至少可以通过高速公路出入口的视频录像来判断其路线,分析吻合性。以端木颖的性格,一旦找到线索基本上就没有功夫理睬赵八能,挥挥手让赵八能回去,她就走开了。
可怜赵八能眼巴巴的送上一个消息,最终却连句客气话都没有混到,更不用说从端木颖口中挖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想起来还真是有些泄气。不过能够看到端木颖带队出现在医院,对于赵八能来说,就已经够了。
人,肯定是被谋杀的!如果说是医疗问题,端木颖来这里干啥?
基本上赵八能也可以肯定,这事儿跟孙剥皮没关系,除非他是疯子。而最大的可能性则是孙剥皮的政敌,或者是跟孙剥皮有仇的人,想趁着这个机会,要么把孙敏强直接逼上死路,要么把事情闹大,最终影响到孙剥皮,从乡党委书记的位子上下来。
但赵八能转念一想,一个区区乡党委书记的帽子,是否值得这样大动干戈?比这个乡党委书记高的人,瞧不起,比这个帽子小的人,又玩不起,所以是孙剥皮政敌的可能性,很快就被赵八能给排除了。
‘难道说,是孙剥皮的仇人干的?’
......
“老子哪有什么仇人啊!”
孙剥皮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十岁!在西红市一个铁杆哥们,实际上就是个酒肉朋友的家中,他来回踱步像是头铁笼子里受伤的猛兽。
“这是把我老孙家向绝路上推啊,到底是哪个生儿子没屁】眼的人干的?”
孙剥皮发出绝望的嚎叫,只要老张头死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死的,孙敏强必然是罪加一等,而他受到牵连的可能性随即大增。就连孙剥皮这个酒肉朋友,此时也在为孙剥皮的前景担忧。
因为地位关系,孙剥皮在市里面能够接触到的官员等级并不高,像坐在沙发上的那个胖子一样,只是个人事局里的小科长,正好老家是新荣乡的,就跟孙剥皮搭上关系,没事儿的时候双方走动走动,绝大多数是孙剥皮在付出,而这胖子要付出的代价,几乎没有。
“老孙啊,你先不要着急,想想看会不会是你乡上有人在搞你,自己先排除一下。”
“潼关老弟啊,我在乡上一向低调的很,从来不会得罪人,就连乡长跟我之间也是称兄道弟,还能有什么仇人?我看这事儿,来的蹊跷,蹊跷啊!”孙剥皮满脸无奈,他在官场混迹如此多年,其中的奥妙岂会不知?虽然年到五十五,官道算是走到头了,但总的来说这辈子还是顺风顺水,没出过什么纰漏,眼看着还有两年就可以“安全着陆”,谁知道在这个点上,居然出了大麻烦。
不管是苏洪,还是孙剥皮,端木颖还是赵八能,都想不出,到底是谁在其中干的好事,杀死老张头,让孙敏强的大牢坐定,顺便再把新荣乡的党委书记孙剥皮牵连其中,这样一石二鸟之计,好像是存心在为毕梓瑶报那“屈辱”之仇!
可毕梓瑶真有这样狠辣的朋友么?
赵八能觉得不太可能,如果毕梓瑶身边真有这么一个人,那人又怎么会容许毕梓瑶回八里铺当个无名无分的山区教师?如果说是八里铺里的某个人,那也不可能,毕竟这八里铺受到新荣乡的剥削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没道理等到现在才爆发,杀老张头是杀,杀孙剥皮就算不是杀了?
当然,也有种可能,对方是想利用这个事情,来引起市里面的真正重视,如此一来,倒是可以避免“杀了孙剥皮,来了周剥皮”这样无线循环的事儿。
“海哥,你打听的情况如何?”
在魏小海的家里,赵八能和魏小海两人就手中收集到的情报进行交换。
可惜的是,无论魏小海还是赵八能,今天一天都没有弄到什么实质性有用的情报,大多还是些表面上的东西。
不过魏小海的一个朋友倒是告诉他,市委是连夜召开会议,针对这件影响恶劣的连环案件进行研究,听说新来的苏书记在会议上打发雷霆,把几个相关部门的负责人骂的狗血淋头,当场就下了死命令,这案子不能尽快出结果,那些相关部门的头头们,屁股估计就要挪挪位置了。
涉及命案的政府相关部门,真要说起来就比较多了。
公安局、组织部、卫生局、民政局、建设局、人事局...几个重要的序列部门霍然在苏洪警示的名单之上。魏小海一开始还不怎么明白,为什么会涉及民政、建设和人事局,赵八能提醒他道:“别忘了,事情的源头可是我们在八里铺修小学搞出来的,严格说起来,跟我们也有关系。”
“啥?跟我们也有关系?”
听赵八能一分析,魏小海顿时紧张起来。他真有些担心,因为做善事,最终缺落得一屁股的麻烦,“八能啊,这事儿会不会影响到我们?别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钱花出去了,却没能在书记那里讨的个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