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容容突然站起来,躬身说,“不好意思,之前酒喝多了,有点头晕,我先去一下洗手间……”说完,她就大步逃离了包间。背影音乐还在流泻,但那唱歌的人,声音停止了……
离开包间,室外的气息,让之前那逼人的窒息感顿时缓解了许多。
黎容容刚走到洗手间,电话响起来了。一看,是舒译辰。不知怎么的,这个名字,突然就让她心头跳了下。
竟然有种莫名的心虚……
她甚至有种不想接电话的冲动。手指在屏幕上迟疑着,最后还是划开了。
“容容,你现在在哪儿?”舒译辰低醇的声音响起,“我方便来接你吗?”
“我……”黎容容刚想说她在加班不方便,她的脑海中,突然闪现了过去的一幕……
她跟陆司霆在ktv大闹的时候……当时,她不是因为他的隐瞒很生气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黎容容斟酌了下,说,“今天领导给我升职了。这会儿同事们都在给我庆祝呢,就在环球1号。不过我没喝什么酒。再过一会儿就打算走了。”
电话那端好似微微松了口气,舒译辰接着问,“大概多久?我来接你好吗?”
“最多就一个小时吧。这样吧,等我要走之前给你打电话。”
舒译辰沉默片刻,应道,“好。”
黎容容挂了电话后,又在外面呆了一会儿,重新走回到包间里。
推开门,里面空荡荡一片。黎容容一愣,当下还以为自己走错门了。但是,她随即又看到了沈彦文……
他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姿态懒散的仰靠着,双腿架在玻璃茶几上,一只手还夹着烟,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
黎容容朝里走入,诧异的问道,“其他人呢?”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庞缭绕着烟雾,让她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烟头的红色星火分外显眼。格外压抑的气息,令黎容容心里有些发紧。
沈彦文坐起身,将剩下的半支烟按灭,抬起头,看向黎容容,轻轻一笑,“回来了?”
“嗯……其他人呢……”
“走了。”沈彦文耸肩。他随之站起身,向黎容容走去。黎容容当即后退了几步。沈彦文笑,“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上前两步,伸出手,将黎容容拉近。他低下头,看着一步之遥的她,“何况……我要吃你,早就吃了。还会等到现在?”
黎容容左顾右盼,心不在焉的说,“那个……既然大家都走了,我也该走了……”
“小容容,”他双臂一收,将她搂入怀中,“你觉得你能逃避我到什么时候?嗯?”
“学长,你别这样……”黎容容在他的怀抱里几番挣脱不得,表面上的客套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她脸上闪过恼怒,低斥道,“沈彦文!你别这么无耻!我都说我有男朋友了!而且你也看到了,我们感情很好!你继续这么纠缠不休,只会显得你很没品!”
“没品?”沈彦文勾起唇角,“这个词用的好。”
“……你放开我!!”她低喝。
“我就不放,怎么样?”他挑眉,一副十足的无赖架势,甚至将她抱得更紧些了。
黎容容挣扎着,抽出手来,就在她要一耳光甩下时,被沈彦文率先扣住了手腕。他强硬的力道,控制着她的手腕,移至自己唇边。他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低下头,亲吻她的掌心……动作暧昧,眼神缠绵,他的舌尖舔上她的掌心……
黎容容猛地一颤,涨红了脸,骂道,“不要脸!”
“小容容,你知道我在过去几年里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他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声音变得低沉,染上沙哑,分外感性。
黎容容剜了他一眼,没接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曾经喜欢过我……”像是回忆到过去,沈彦文脸上浮出些暖色,“你会在我经过的那条路上等我,你会被我随叫随叫,你会因为我一句话拼命练习,你会在我唱歌的时候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你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但是,你的眼神,出卖了你的心……”
黎容容表情一僵,有些恼羞又有些尴尬的反驳,“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他低低一笑,根本不与她争辩这个问题。
“我也是喜欢你的,不然,你不会有那么多跟我相处的机会。所以,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只是没有说破,但彼此已经很明白。我每次回学校,唯一的期待就是见你……”说着,沈彦文的眼里流露出了些悲伤,“我错就错在,那时候的我不懂女人。我不知道你们需要安全感。对我来说,是心照不宣的默契,对你来说,却可能是若即若离的暧昧……我承认,我很自负。我认为你既然喜欢我,就再也看不上其他人了……我没想到,你会给我突然来那么一下子……”
黎容容低下头,半晌回道,“是。我对你有过好感。但仅仅只是好感,谈不上喜欢。而且,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不用一再提及。”
曾经,还没到喜欢的程度,就被她自己掐灭了。
那么优秀的他,她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而且他还离她那么近。但是,他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的若即若离,他的云淡风轻,同学们的流言蜚语和排挤,都让她觉得自己怀揣这份心思很蠢。而陆司霆的出现,让她发现,她真正想要的,只是那种温暖的踏实的陪伴。而不是像沈彦文那样的空中月,她只能远远遥望,还要因此承受很多。
“你可以洒脱的过去,那是因为你没把我放在心上。”沈彦文脸色一沉,眼里是隐忍的痛苦。他蓦然将黎容容用力抱住,紧紧箍在怀中,“而我,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释怀过。黎容容,我对你的爱,不比任何人少。你却因为对我的排斥,一直视而不见。”
他有力的双臂钳制着黎容容的身体,不让她由他怀中逃离。沈彦文深吸一口气,将脸庞贴在她的长发上,哑声道,“我知道,我张扬,我自负,我不懂爱。我让你受了很多委屈。而且我还死要面子,低不下头,在你疏远我的时候,以为你只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当你真的跟陆司霆在一起了,我才后悔莫及……而你,再也没有多看我一眼……”
他闭上眼睛,埋入她温软的颈间,轻声哄着,“小容容,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不要让我这辈子都因此而痛苦……好吗?”
“学长,我已经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你这么纠缠不休,毫无意义。”黎容容扭过头,斩钉截铁道。
沈彦文的唇边缓缓牵开一抹笑,他贴到她耳畔,低声说,“小容容,当年因为随你所愿,我可是足足煎熬了几年。你说,我会在同一个坑里栽两次吗?”
黎容容猛地将他推开,后退几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要走了。”
沈彦文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语气悠然的说,“你觉得,舒家是干净的吗?”
黎容容脚步一顿,正要扶上门的手,停在半空。她转过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沈彦文向她悠然踱步而去。
他的双臂撑在她两侧,低笑道,“小容容,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既然你不肯放弃他,那么,我就换个方式,让他放弃你。”
沈彦文那狂妄的姿态和蔑视的语气,使得黎容容眼里火星毕现。她冷冷一笑,道,“沈彦文,你怕是想错了。舒译辰一不经商,二不从政,背景清清白白,你根本拿他没办法。你的能耐还没大到能在全国封杀他的工作。就算你真有通天的本领,国外想跟他合作的人照样趋之若鹜。”
沈彦文一声轻笑,“的确,如你所言,舒译辰自身不会受制于人。但是,他父亲,舒铭詹呢?”
“你知道他们舒家庞大的财富帝国是怎么构建起来的?”他双眼微微眯起,“他们舒家这么多年来的每一笔生意,每一次扩张都是干干净净?小容容,如果你这么想,那未免也太天真了。资本家的血液里,都流淌着肮脏的东西……”
黎容容脸色一变。
“你可以拭目以待,我会怎么毁了舒家……”沈彦文笑着,笑容分外阴沉而冷冽,“而我倒要看看,他舒译辰面对家破人亡,还有没有心思花前月下,跟我抢女人。”
黎容容被他那张狂的模样,气得浑身发颤。好半晌,她咬牙恨恨道,“不要以为这样就能吓唬我!而且,就算我跟舒译辰分手了,我也不会接受你!永远不会!!”
“这个嘛……”沈彦文闲闲一笑,“得等你们分手之后才知道。”
他抬手看了看表,又说,“时间还早,你如果不忙的话,可以去我办公室看些资料。目前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不出意外的话,过几天就会分别提交审计署和经侦部门。我不介意你提前了解下情况,回头通知舒老头子早做准备。”
“你……”黎容容蓦地揪住沈彦文的衣襟,往后推了几步。她恶狠狠的盯着他,怒骂,“你是我见过的最恶心的人!!不知廉耻!不择手段!心肠狠毒!!”
“谢谢。”沈彦文勾唇一笑,面不改色,“你的话,我收下了。”
黎容容因为他那肆意张狂的模样,气得肝胆狂颤。可是,她能拿他怎么样呢?就连想揍他几拳泄恨,力量上也远远不及他。
黎容容努力平息自己的震怒,咬咬牙,愤声道,“随你便!反正都与我无关!”
她转身拉开门,又道,“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改变我对你的态度!相反,只会让我更恶心你!!”
说完,她甩上门,大步离去。
沈彦文定在原地。
片刻后,他回过身,走到点唱机旁,为自己点了一首歌。他独自坐在沙发上,拿起话筒,在空荡荡的包厢内,唱了起来。
“细雨带风湿透黄昏的街道,抹去雨水双眼无辜地仰望
望向孤单的晚灯,是那伤感的记忆
再次泛起心里无数的思念,以往片刻欢笑仍挂在脸上
愿你此刻可会知,是我衷心地说声……”
他双眼幽深,眼神空茫。好像在看着屏幕上的歌词,又像是穿透虚空,看到了一段回不去的记忆里……她混在人群中,用那种倾慕又崇拜的眼神,双眼闪闪发亮,看着他在舞台上弹唱……她以为他不知道,但是,他却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她……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
愿再可,轻抚你,那可爱面容,挽手说梦话
象昨天,你共我……”
沈彦文抽紧喉咙,深吸一口气,仰起脸,逼回眼底的湿润。
片刻后,他再次随着旋律,在空荡荡的包间里,独自唱着。
“每晚夜里自我独行,随处荡多冰冷
以往为了自我挣扎,从不知她的痛苦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
愿再可,轻抚你,那可爱面容,挽手说梦话
象昨天,你共我……”
一曲落毕,沈彦文丢掉麦克风,站起身。
他拿起桌上的红酒杯,对着虚空干杯,薄唇轻启,“君子成人之美,自己心如刀割,有意思?”他轻轻一笑,“我不会再犯你过去的错误了……cheers!”
喝掉一口酒后,他手指一松,酒杯坠地。
会所大门外,怒而离去的黎容容,此刻正在徘徊着。当时忍受不了沈彦文的嚣张和狂傲,气冲冲离开。但现在,吹了几下冷风,她整个人又清醒了。
她想起了舒老曾经对她说的话……他分明就是忌惮沈家的……
而现在,沈彦文要找舒家的麻烦,舒家扛得住吗?
从始至终,黎容容憎恶的只有舒亦晴和陆司霆。对于舒老和舒译辰,她却是多有愧疚。
在她看来,舒老只是一个温和慈祥的父亲。不仅不嫌弃她出身贫寒,还对她照顾有加。她怎么能因为自己的感情恩怨,连累这位她所敬重的长辈?
黎容容双手攥拳,插入衣袋,再次返回到了会所里,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这是出去的必经之路。
果然,没多久,她看到了沈彦文。
一条长长的走廊,灯光变幻闪烁,沈彦文穿过长廊走来,俊美的脸庞被勾勒出一种似真似幻的迷魅。
但他眼眸微垂,表情散淡,脸色有些阴霾,就像是一个在夜场里玩的疲乏至极的浪荡公子哥。眼前的一切华丽奢靡,对他而言,形同虚设。
他转过身,走向电梯。电梯外的侍者,已经恭谨的为他按下了按钮。
沙发上的黎容容,快速起身,追了上去。电梯门开启,沈彦文迈步而入。
“等等!”黎容容一声急叫。
沈彦文背影一颤,瞬间转过了身。
视线里,黎容容正在向他跑来……
沈彦文的心里,忽然的,被荡开丝丝涟漪,泛着软软的柔波。
黎容容快步冲入电梯里。电梯门阖上,电梯往下降,封闭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
沈彦文凝视着她,没有说话。黎容容攥住拳,微喘着平复刚刚的跑动。明明在见到他之前,她独自在厅外时,已经想好了怎么说。可是,此时此刻,直面着他,想要开口,喉咙却变得干涩。
一声轻响,电梯已经下到底楼的停车场。
电梯门打开,沈彦文伸手揽上黎容容的肩膀,“走吧。”语气亲昵,姿态轻松随意,仿佛之前在包厢里的剑拔弩张和恶语相向全都没有发生过。
“沈彦文……”黎容容开口了。
“我知道你有话要跟我说。但是,这停车场毕竟是公共场合,你不希望其他人旁听我们的交流吧?”沈彦文笑着道。他揽着黎容容,走到停车的地方。
掏出钥匙,一辆大众的车灯闪了闪。他为黎容容拉开车门,“小容容,请。”
黎容容脸色挣扎了一番后,上了车。沈彦文为她关上车门,他俯视着车窗里,黎容容的侧脸,眼神柔软的笑了起来。车钥匙在手里把玩着,他步履轻快的走到了驾驶座那一端,上了车。
沈彦文上车后,将音响打开。优雅的乐声响起,在车内环绕。这辆车子外表很普通,内里却很有看头。从发动机到音响,都是顶级配置。
此时,优雅的小调在车厢内立体环绕着,犹如置身于柔软的音乐海洋中,而这首曲子,《只差一步》,是他们曾经比赛获奖作品的配乐。
沈彦文姿态随意的倚靠在座椅上,一只手搭着方向盘,随着乐声轻轻敲打。他的目光落在黎容容身上,那张俊美的脸庞一派轻松悠然,唇角噙着抹笑意,像是很是享受这种两人独处的时光。
黎容容脸色紧绷,开口道,“你这么神通广大,难道没有查到一件事吗?”
“你指的什么?”沈彦文饶有兴致的问道。
“我跟舒译辰……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情侣,我也没有接受他的求婚。”
“哦?”他一声似是而非的轻应,语气淡淡。
“即使你什么都不做,我跟舒译辰,一年后也会分手。所以,你没必要针对舒家大动干戈。就算你有那个实力整垮舒家,事情也不会进行的轻松。到时候必然是杀敌一万,自损三千。”
“为什么是一年后?”沈彦文问。
“因为他救过我一命,使我在车祸中幸免于难。”黎容容维持平静的心绪说,“作为报答,我答应他,跟他交往一年。”
“哈哈……”沈彦文突然笑了起来,笑的不可抑制,“你就算要帮舒家躲过麻烦,也不用找这种拙劣的借口吧,小容容……”
“我说的是事实!”黎容容豁然抬起脸,瞪向他,目光里闪着愤怒的火焰。他在她眼里找不到丝毫矫饰的痕迹。黎容容咬牙道,“你爱信不信!总之,如果你的动机只是拆散我和舒译辰,完全没必要大费周章枉做小人!我们本来就不会长久!”
沈彦文沉默的看她。
“我的话说完了,我走了。”黎容容转过身,就要拉开车门。谁知道,车门已经上锁。
沈彦文倾过身,扳过黎容容的肩膀,迫使她面对他。
“你喜欢舒译辰吗?”他盯着她的眼睛问。
黎容容回视他,沉默片刻后,应道,“不喜欢。”
“这么说,你我是同一种人啊,不喜欢的也可以交往。”他捏着她的下巴轻笑道,“不过,那样还是没意思。就算一时新鲜,没多久也会腻了。”
“你的经验之谈,不用套到我身上。”黎容容拍掉他的手,面带讥讽的笑,“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花心,*。”
“花心?*?”沈彦文重复她的话,笑着打趣道,“你不要我,跟了陆司霆。我要是一直单身,岂不是像在给你守寡?可谁知道,我偏就专情的无可救药了。”他无奈的摊手,“所以,跟谁也没办法长久。”
“你真的喜欢我?”黎容容突然抬起头,看向沈彦文。
他回视她的目光,眼神灼灼,“我用了五年时间,来证明这件事情,还不够吗?”
黎容容缓缓开口,“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等我一年……等我和舒译辰的约定结束。”
“到时候你就跟我?”沈彦文笑着问道,虽然表情带笑,眼神却令人捉摸不透。
“那得看你表现了。你不是交往过很多人,很会追女人了吗?不会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吧?”她斜睨他。
沈彦文突然笑了起来,他一只手撑着方向盘,一只手抚着黎容容的下颚,“我说小容容啊,你还挺会安排备胎的啊……敢情是要我眼巴巴的等你一年,等你跟别的男人分手后,再看心情是否接受我?”
黎容容别开脸,“就算你打压舒家,最后的结果也是未知的。如果舒译辰带我去国外呢?你又能奈我们何?”
“呵,带你出国?”沈彦文眼里泛出嗜血的冷厉,“那就看他到时候有没有那个能耐了。”
那森冷发寒的气势,令黎容容心里发憷。但她面上没有显露分毫,以更加冰冷的声音道,“沈彦文,就算你现在逼得舒译辰跟我分手,你觉得我就会考虑你吗?我只会讨厌你、憎恶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心里喜欢你!”
黎容容缓和了下语气,继续说,“如果你放弃打压舒家的行为,愿意等我一年。我保证,一年后,摒弃成见,与你好好相处。”
沈彦文沉默的看着她。
黎容容目光毫不闪避,与他对视,“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该尊重我的立场和难处,而不是强取豪夺,做些令人发指的事情。”
沈彦文依然沉默,眸子里暗流汹涌。
“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要怎么做,你自己考虑吧。可以让我下车了吗?”
就在这时候,黎容容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是舒译辰打来的。
她接起电话,那端响起舒译辰的声音,“容容,我可以去接你了吗?”
黎容容看了一眼沈彦文,应道,“嗯,我就在环球一号的地下停车场等你……喂你……”手机突然被沈彦文抢走。他扬在半空,不让她拿到,笑着说,“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可不想有其他男人来打扰。”这声音不轻不重,却足以传到电话的另一端。
沈彦文将电话挂断,扔回到黎容容怀里,发动车子。
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驶上了马路。夜色深深,华灯四布,流光飞舞。
“你要去哪儿?”黎容容蹙起眉头。
沈彦文道,“你丢给我一个难题,总要陪我思考思考吧。”
黎容容看向手里的电话,她原本以为舒译辰很快会再打一个过来,奇怪的是,居然迟迟没有响起。
车子一路驶上山道。半个小时后,在半山腰的观景台停住了。沈彦文熄火后,为了自己点燃一支烟。随即按下一个开关,外表普通的轿车,竟像是跑车般,变成了敞篷。
沈彦文手臂搭在车门上,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一阵晚风吹过,吹拂着黎容容的长发。他伸出另一只手,缓缓抚着她的发丝,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眼睁睁看着你跟其他男人交往……你知道这是多残酷的折磨吗?你却偏要我心甘情愿……”他转过脸,又抽了一口烟。
黎容容用冷静到几乎淡漠的声音说,“如果你发现,其实你对我只是执念,不是喜欢,那就最好不过了,大家都不用这么麻烦……”
“你给我闭嘴!”沈彦文蓦然怒喝。他转过头,捏上黎容容的肩膀,死死的盯着她,“要不是我tm这么喜欢你,真恨不得弄死你!折磨了我这么多年,现在还变本加厉!”
他沙哑的声音,怒火与心痛夹杂。
那摄人的气势,令黎容容没再接话。她别过脸,不看他。
他突然扳过她的脸庞,在她措手不及间,已经倾过身,用力吻上了她的唇。
黎容容被沈彦文压在座椅上动弹不得,他的唇舌,来势汹汹的侵袭着她,不容丝毫抗拒和挣扎。两人的唇舌,在躲避和进攻中反复纠缠。
许久,沈彦文终于喘着粗气放开了她。黎容容正要发作,他喘息着在她耳边道,“好……我答应你……”
黎容容一愣。
他已经抬起她的脸庞,两人鼻息相触,他深深的看着她,哑声道,“我喜欢了五年的女人,这是我第二次吻她。而这两次,都是我强迫的。但我还是觉得,吻她的感觉很好……我希望有一天,她心甘情愿跟我接吻。为了那一天,我愿意忍受煎熬。如果那个女人还有心,她就会明白,我对她究竟是爱,还是执念。”
黎容容近在咫尺的凝视着沈彦文那双眼睛。黝黑,深邃,压抑着那么显而易见的痛苦。
良久,她低声道,“谢谢。”
沈彦文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揉了揉眉心,敛去眼神里泄露的痛苦。
他仰靠在椅背上,再次恢复了那漫不经心的姿态,双臂交叠在脑后,两只脚还架在车台上。
黎容容见他这架势,像是一时半会儿不走了,不由得道,“可以送我回去了吧?难不成要我在这里跟你呆一晚上?”
“小容容,如果到时候,你没有如你所言,跟舒译辰分手,接受我的追求,那么……你一定会为玩弄我而后悔。”他冷冷一笑,笑容寒彻入骨,缓缓道,“你、舒译辰,还有舒家的所有人,都将因此付出惨重代价。”
黎容容心里一颤。这个男人的气势,太过凛冽骇人。
黎容容稳定心绪,回道,“我没有糊弄你。我说的都是实话。如果不信的话,你可以去公安机关那里调监控录像。陆司霆订婚的当晚,在拉米诺亚大酒店门口,发出了一起事故,是舒译辰救了我的命。”
沈彦文转过头,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他?”
“但凡我还有点良心,就不能让一个救我的人,因我而陷入厄运。”黎容容想要抽出手,沈彦文却抓着不放。几番努力后,她索性放弃了。
黎容容同样仰靠在椅背上,看着前方低垂的夜空。她从没有想过跟舒译辰长久。这一年,一为实现对他的承诺,二为报复舒亦晴。而现在,舒亦晴已经是身败名裂,足不出户,事业中止。她对她做的,已经够了。她不想再跟陆司霆和舒亦晴有任何瓜葛。只等约定的时间一到,她就会远远离开舒家的一切,彻底抛弃过去。
黎容容看着夜空。黑幕低垂,繁星相随。仿佛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上方的星辰。她伸出另外一只手,试图摸一下,是否真的可以摘到。
沈彦文微笑着看她。
他突然松开了她的手,由车内拿出一个盒子。他将盒子打开,一串双排的珍珠项链,在月色下璀璨流光,晶莹流传。
“这是……”黎容容看着很眼熟。
沈彦文勾唇一笑,“上次在慈善拍卖会上买的,你忘了?”
他拿出项链,靠近黎容容,正要为她戴上。黎容容往一边躲去,“这项链太贵了。我不要。”她记得当时沈家千金是以五千万的高价拍下的。
“小容容,这个项链,就当是我们约定的证明。”他看着黎容容,微微一笑,“如果你不接受,说明你心虚。那么,我也要重新审视下,你的诚意了。”
黎容容瞪了沈彦文一眼,“你真狡猾。”
沈彦文拂开她的发丝,为她戴上珍珠项链,又在她颈间落下一吻。他贴在她耳边说,“小容容,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如果你不想一年后出什么意外,这段时间就管好自己的心,不要跟舒译辰产生感情。一旦出现你们难分难舍的情况……别怪我到时候吃人不吐骨头。”
“我也告诉你,如果你这嚣张狂妄的毛病不改,就算我跟舒译辰分手,也不会喜欢上你。”黎容容不甘示弱的回道。
“哎,我这不是没办法吗,谁让我处于被动的不安中呢……”沈彦文瞬间换了表情,可怜又无辜的笑着,他拨弄黎容容的发丝,“如果你现在就做我女朋友,你会发现,我是这世上最温柔的男人,没有之一。”
寂静的山路上,响起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仿佛一阵疾风卷过,一辆风驰电掣的越野车冲上来,又在超越这辆改装版大众后不远,猛地刹住了车。尖锐的轮胎抱死声,划破宁静的夜色。车门打开,舒译辰走了下车,向黎容容他们走来。他脸色紧绷,表情冰冷。沈彦文冷冷一笑,也推开车门,走下了车。两个男人眼里都是一触即发的沉沉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