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城暗暗的深呼吸了一下,他不敢随意的去揣测楚君桓的心思,因为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来,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猜透他的心思,似乎他给人总是似真似假的感觉,让人摸不清也猜不透,但直觉告诉他,楚君桓不会是这样的糊涂的人,他必定还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黎城稍稍的在心里盘算了几分后,而后一步步的走进了浓重的夜幕之中……
……
罐滟宫——
“皇后娘娘。”只见一名小丫鬟匆匆走了进来,十分恭谨的向皇后屈膝行了一个礼。
皇后刚起身,正坐在葵镜前梳妆,她从镜前睨了一眼那名侍女,并没有说什么。
倒是皇后身旁老妪上前压低了声音怒声道,“何事一大清早慌慌张张的。”
小宫女自然也是有些害怕的,赶忙解释道,“回姑姑的话,君王妃不知何事就说要见皇后娘娘,现在就在外头,所以奴婢才……”
那姑姑名叫瑞华,是皇后的奶娘,自打皇后进宫便一直跟在皇后身旁,对皇后是一片衷心。
只见她闻言,随即愣了一下,而后转身看向皇后的方向。
皇后显然是有反应的,微眯了一下眸子,而后淡淡道,“这丫头这一大早的就跑本宫这里,不知道又什么事了。”
瑞华姑姑笑笑道,“估计又是是王爷让她下不了台了,到娘娘这里诉苦的吧。”
皇后闻言叹了口气,“算了,让她进来吧。”
得到皇后的准许,瑞华便看向一旁的侍女,“去吧,请君王妃。”
皇后是芄月皇帝的发妻,与芄月帝生有一子,即为芄月的太子,对于这位太子,芄月帝着实是喜爱有加的。传言他五岁时便崭露头角,让芄月帝欣喜不已,便封为太子,皇后的地位便越加的稳固。只是好景不长,十年前的那场枫华谷一战,太子便失去了踪迹,生死不明,皇帝也是痛心疾首的。或许是因为太子的关系,芄月帝对这位皇后也是有所愧疚的,所以这么多年来,无论后宫宠妃多少,皇后依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明着,也是无人敢越矩的。
一进屋子,昭容便直接跪在了皇后的面前,一脸委屈的诉苦道。“皇后姑妈,您这回一定要为昭容做主。”
皇后凤冠华服,虽已年过不惑,但依旧也是面色红润,饱满,神采也相当的不错。
她看了一眼昭容,而后淡淡道,“这又出什么事了?”大概皇后对昭容过来诉苦也是习以为常了吧,所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昭容也显得很是委屈,抬起头,“皇后姑妈,您这回一定要替我做主。王爷他,他又要纳一个妾侍进王府,您说,您说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皇后闻言,先是挑了挑眉头,而后面色如常,道,“哦?可有此事?”说着,皇后给一旁的瑞华使了个眼色。
瑞华似是心中明了,赶紧上前把昭容扶起来,一边又说道,“王妃,这男人三妻四妾的,实属正常,您啊,就别太和王爷怄气了不是。不管怎么样,您,还是王妃。”
昭容根本听不进去,一脸的委屈道,“皇后姑妈,之前的事我就算了,不计较了,这次,我说什么都不会同意。”
楚君桓之前纳了四个侍妾,哪一次昭容不都是闹的天翻地覆的。皇后恐怕也都已经不在意了。
只是似乎这次皇后事先也不太清楚,所以面色有些不怎么好看。
但她还是若无其事的道,“昭容,本宫不是不帮你做主,可是你身为王妃的,自己丈夫纳个侍妾的,你都要这么个闹法,你觉得你像个王妃的样子吗?”皇后说着,稍稍抖了抖自己凤袍,站起身,走到昭容面前,“你啊,和王爷都成亲三年了,你看看至今都没给王爷生个一儿半女的,王爷可是皇家的血脉,你身为王妃的,不想想怎么为咱们萧家开枝散叶,天天为了一点小事和自己的丈夫过不去,说出去,成何体统!”
“我也想啊。”昭容更是委屈了,“可是,可是……”可是三年了,她根本连半点怀孕的症状都没有。昭容自是知道有些事还是说不出口,她总不能对旁人说,楚君桓的这三年来,即使与她同房,也只是履行夫妻的义务,可却从未在她那里逗留过一整夜的,更别说是这样那样的事了。
昭容是个要强的人,她自小就在外人眼里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所以自然这些事,她也从来不曾对外人说起过,在旁人眼中,她与楚君桓的感情是一如既往的。
昭容似乎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妥,赶忙收口。
皇后捧起茶杯,挑眉看了昭容一眼,轻抿了一口茶,“那你说说,是何事值得你一大清早的到本宫这里来闹?”
昭容闻言立刻又变了脸色,愤怒道,“楚君桓竟然要把一个舞姬给带回王府,皇后姑妈,您说,您说这让我颜面何存!”
皇后闻言,现实稍稍一顿,而后脸色略微的有些变化,但很快的,她用一个喝水的动作,巧妙的掩饰了过去。
似是稍稍沉默了片刻,只听皇后轻笑道,“不就是一个风尘女子,那也未免太大惊小怪了吧。”皇后说着,将手中的杯子放下,转身看向昭容,“好了,王爷是王爷,生性风流也是难免的,你就别闹了,回去好好的做好你的君王妃,别没事再惹事了。”说完,皇后转身,摆了摆手,“本宫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可是姑妈……”昭容显然这次是碰了一鼻子的灰,还想说什么,可是见瑞华笑脸相送,她自然也是明白,皇后似乎也不想管这事的,最后还是悻悻而去。
瑞华目送着昭容离去背影,待她离去之后,只见她垂眸似是想了想,转身又走了进去。
只见皇后站在窗前摆弄着那几盆她精心培育的兰花。松土,浇水,都是她亲自来的,显然她是很宝贝这些兰花的。
“娘娘。”瑞华上前道。
“这事是什么时候的事?”皇后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问道。
“这个奴婢也不太清楚,只是之前几天就听说君王爷去宣城后一直去那里一家有名的舞坊,外面是有传言,只是奴婢以为只是传言,就没有在意,君王爷也不是喜欢拈花惹草的人,所以……”瑞华稍稍顿了顿,“是老奴疏忽了。”
皇后顿了顿,转头看向瑞华,“去替本宫查查,那名舞姬是什么来历。君桓不会无缘无故就把一名舞姬给带回来的,这一点本宫还是了解的。”对于楚君桓的动向,皇后心里还是要有一个底的,毕竟他不是她的儿子。
“是,老奴这就去查查。”瑞华点头应声道。
“等等。”皇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又道,“不过既然君桓又要娶妾,你再替本宫准备一份礼物送过去吧。”
“是,这个娘娘放心,老奴会安排妥当的。”瑞华回答道。
这时候,外面一名侍女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一个竹篮子,“皇后娘娘,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皇后随即转眸看向那名侍女,眸子似乎沉了沉,一抹察觉不出来的神色在她的脸上一闪而过,但只是一瞬间,她便隐去了所有的情绪,抖了抖自己华服,“嗯,本宫今日在奉先殿为太子祈福,若没什么事,就别来打扰本宫。”
瑞华点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每月初一十五,皇后都会去奉先殿为失踪的太子祈福,这么多年了,太子一直音讯全无,或许作为母亲的,也只能做这些了吧。
三日后,楚君桓如约而来,画黛则在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踏上了楚君桓为她准备的马车,画黛面带着如美的微笑,看着楚君桓,两人相互对望一眼,那一瞬间,不知是不是画黛错觉,她竟看到了楚君桓没有任何目的浅笑。
画黛有些恍惚,或许是今日的阳光太过灿烂,还是杏花飞舞,迷乱了她的眼睛?
一行人抵达了偌大的府邸门前。马车缓缓停下,画黛坐在马车内,向外望去,一眼便看见了镶金的匾额上写着几个字——君王府。
多么熟悉的地方,三年前,她从这里走出来,三年后,她竟又再回来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般匆匆的过去了,物是人非。
当再回到这里的时候,竟突然莫名的有些陌生了。
回眸睨了一眼的楚君桓,他如今又岂止是君王爷这么简单?
他手中有了兵权,一次次的战绩不得不让众人对其恭敬有加。如今他也算是芄月帝最得力的帮手。他的未来,无可限量。
而这一切,尽然只用了短短的三年时间。
朱红色的大门,一对石狮子安静的放在门口两边,威严庄重!
楚君桓首先下了马车,随即“轰隆”一声,厚重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楚君桓微微侧目看了一眼画黛,“进去休息吧!”很随意,就感觉前面的这座华丽的府邸,就是画黛的家一般,而她只是像远行回家一般!
画黛不禁暗暗的冷笑了一下,而后低下头,任由着楚君桓拉着她的收向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