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虽然趁机相助让你得以逃脱,就算萧君轩到时候也找不到你,但你如果只身漂流在外,而你父皇与皇兄若是知道此事,定然会打听你的下落,到时候,你如果身处陈国,他们又怎忍心让你藏身于民间?”
见她不吭声,楚宸又道,“若是这样,不如你跟我回晋国,或者是一直留在师父这里。”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回到陈国去,或许我回到边城后,会想法子向父皇传一口讯,让他们知我一切安好,如此便好了”
静和想了想说道,她是如何都不能回到陈国去,让萧君轩有了发兵陈国的藉口,即使两国终要开战,也不能是因她而起,否则,让她如何面对天下纷争,生灵涂炭?那她之前的和亲,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可知道,你真是个奇女子”,楚宸定定地望着她,突然转移了话题,很是认真说道。
闻言,静和一愣,随即一阵苦笑,“静和不过是个小小弱女子,无论是对自己,对他人,还是陈国之事,皆无能为力,又算得什么奇女子?楚公子此话是在笑话,还是在可怜?”
楚宸却是定定地望着她,对她,他如何没有怜惜之意?只是,他并非可怜她,他对她本有敬佩与仰幕之情,如今,却又多了那么某种莫名的心动与忧心,可此刻,自己心中有大事未成,更是肩负晋国重任,还不是能任性之时,又该如何对她述说自己的所思所想呢?
“呵呵。。。。。不要老是说我,忘了问了,你到时候是出峡谷与使臣队伍汇合吗?照他的睿智,如今怕是早已追上晋国使臣队伍,就算不伤害他们,怕是也会一直将他们都留在燕国境内,你可有脱身之策?”,静和轻笑着问道。
“所以,我只能先将你送到此处,晋国那边,已安排人接应我,想必你们陈国也会很快收到消息,而我的困局,并不难解,终究,我是不会让萧君轩找到你,他又能奈我何,何况,在没有非常事件,他还不会和晋国直接翻脸”,楚宸轻声说道。
闻言,静和轻轻点了点头,在心底,她是深深的渴望着能早日踏入故国,可她心里更是清楚,自己现在一旦踏入陈国,便会成为萧君轩挑起两国战乱的借口,所以,她没得选择,只愿他能早日忘了她这个人。
“两国若要开战,又岂是一个女子所能左右?你也无须思虑太多”,楚宸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出言相劝道,她一个纤纤弱质女流,心中到底背负了多少为家为国的责任与使命?
此时,外面早已艳阳高照,只可惜,这峡谷太深,雾霾重重,光线再透射进来时,已经微弱了许多,楚宸终是对她道,“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师父他人其实很好,但也有他的脾气,你也无需介意,安心留下,他早已知你身份,所以,无需担心”
“好”,静和点头应道,“放心吧我知道你师父他老人家很好的,不然,他也不会特意出谷去给我准备衣衫了。”
说完,她便转身看向了一旁还在整理着药材的老人,轻轻的咬了下唇,便径直走过去,默默的开始帮忙,而老者只是平和的看了她一眼,便埋头继续自己手上的事情,没有同意她的帮忙,但显然也没有阻止。
远处的楚宸看着,倒是清浅一笑,没有打算上去帮忙的意思,而是双手背在身后,悠闲的走进了屋子里。
外面的一老一小,皆是无话,却又默契配合着,直到把所有的药材处理好,和要做的事都做完了,两人才停下动作,舒心的笑了笑。
这近两个时辰里,他们虽然都在忙着手上的事,静和更是见他要做什么,去帮忙,刚开始,她还有些许的担心,怕自己忙没帮到,反而还添乱了,但渐渐的,老者注意到她对药材竟然还算熟识,也就开始将一些简单的,她力所能及的事全部交由她做了。
对于老者的认可,静和便彻底放下心来,对以后在这里,和这位老者相处的日子,也更多了一分安心与期待。
然而,房间里,躺在上休息的楚宸,却怎么也睡不着,反而有点烦躁似的,脑海中全是两人昨日共乘一骑的画面,鼻翼间,放佛还在萦绕着她若有若无的淡淡如兰芳香,思及此,他的心中竟充满莫名的喜悦与满足,某些难以自控的莫名情愫,亦已是兀自在心中滋长
而外面,对静和越来越满意的老者,便渐渐放开了心绪,在静和面前俨然一副长辈的样子,露出满是皱纹的笑容,竟是亲自为下厨的静和打着下手了。
自然,静和也知道了,原来老者便是被燕所灭的齐国神医墨染,这的确是让静和大吃了一惊,她怎么都没想到,楚宸的师父竟是齐国人,但他为何会在此处,而且还居住了两年了,这些,她心中疑惑,却不会去打听,只是感叹道,难怪萧君轩费尽心力也没有找到他,却不曾想,他其实一直都在燕国境内。
“楚公子,我今日想吃好吃的了”,静和一个转身,看到站在门边的楚宸,笑着举了举手中已经盛满菜肴的瓷盆。
楚宸却是一言不发,满脸含笑地看着她。
“嗯,正好,过来坐吧,吃多些,吃饱了才有力气,好赶路”,已经坐在石桌前的墨染,看着自己的徒弟,招了招手说完,便开始拿了筷子夹着菜吃了起来。
楚宸亦是含笑不语,直接走了过去坐下,两人便开始很是随意地说着话,静和端上最后一盆鱼汤放好,看着两人,微微一愣,她没想到,出生成长于帝王之家的楚宸,竟也有如此随意的时候。
而楚宸看着她那满是疑惑的笑脸,竟觉得世间再也没有这样美的容颜,但不知为何,他却能感觉到她那灿烂笑容下,刻意掩饰的担心与忧伤
他知道,她是在担心她的离开,会带来的后果,更担心萧君轩会在盛怒之下而处决了他们,其实,早在她醒来之时起,她便看出了她眉心间的忧伤,毕竟她已经做了萧君轩的后妃,若是这样逃走,的确是不妥的,但是,以她的性子,怕是另有原因。
楚宸看她只是站在一边,并未要坐下来之意,便开玩笑般说道,“怎么,对做小丫头又兴趣?”
“那么,我可能做好?”,静和知道他是在打趣自己,也就挑眉笑着说完,便坐了下去。
见状,楚宸却只轻笑不语,他想再玩笑般说,“不如你便随我回晋国,做我的小丫头吧”,可是,他知道,此刻时机未到。
经过一天的相处,静和竟是让另外两人都惊讶的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就如此刻,随着夜幕的降临,吃过晚餐后的楚宸与墨染在房间里聊着天,她倒是像个主人似的去烧开水,准备热茶了。
虽然两人在讨论着很是严肃的话题,但墨染却看到了楚宸的分神,有些不悦道,“宸儿,你怎么了?”
楚宸却是摇了摇头,默然不语。
“是因为担心回国之事,还是她?”,墨染摸着自己发白的胡子,意味深长的问道。
“我本是晋国使臣,并无过错,又有何可担忧被扣燕国,她,如今已到了师父身边,便是那萧君轩,怕也是不可能寻到此处,更不必担心了。”,楚宸淡淡的说道,却是难掩愁绪,却又眼神坚毅的看向墨染,道“师父放心,终有一日,我要替师父收复故土”
“宸儿,师父早就跟你说过,此事不可再提”,墨染敛下了神情,很严肃地说道。
“对了,师父,那人曾私下托人向我交待过,我这次再见到师父之后,务必告知师父,六个月后晋国都城,还望你回去一趟,所谓何事,他并不愿意相说”,楚宸突然说道。
“是吗?”,墨染却是神色莫名的淡淡回了两个字。
“当初,燕国大军攻陷齐国都城之时,男人却卖国投降,臣服燕国,将齐国大好江山拱手交给那萧君轩,后却被萧君轩所弃,要不是师父你出手相助,救他连夜逃到晋国,否则,他至今早已变成一堆白骨,师父又何需。。。。。。”,楚宸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墨染抬手打断了。
墨染一脸正色看着他道,“宸儿,你现在虽是一国太子,但可别忘了,晋皇不止你一个皇子,老夫救那人,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你?”
楚宸神情一滞,墨染接着又道,“当日,晋国虽然参与了伐齐之战,但却未伤害齐国百姓,所以,他虽率众投降燕国,但众多齐国皇族与旧臣心中皆不服,纷纷逃到了属于晋国的城池,如今,那些原本的齐国人虽是表面臣服晋国与燕国,但私底下却密切联络,暗中谋划,等待机会重新光复齐国,这显然不能成事,可若那些人若是能为你所用,不仅可以增加你的势力,还可以后成为晋国对付燕国的又一助力。”
闻言,楚宸的神色亦凝重起来,深知自己除了要承担晋国重任,还身负师父厚望,此生早已无推托逃避可能,师父如此筹谋,何尝不是为了他,不仅亦正色道,“如今师父为了徒儿如此费心筹谋,徒儿自当不忘师父嘱托,此生誓死完成,否则,徒儿有何面目面对师父,有何面目面对晋齐梁国的百姓?”
“好”,墨染赞赏道,随即,他又稍微压低了声音,“以后,此处怕亦不是长久所待的地方,索性要开花了,其它的,一切待我回到晋国后再说”
楚宸又是拱手道,“师父辛苦了,那萧君轩虽然会朝着这个方向追查,但此地极为隐蔽,谷口又有师父设置的奇门之术迷雾,若非高手,是绝对看不出这谷中异常,在这六个月的时日里,师父定会平安无事,我这边也会用心秘密安排,待时日一到,便会派人来接师父,就算他找到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我这里,你无需担心,只做好你的事便可,无需如此麻烦。”,墨染却是叹气说着,但心中却是了然,他这个徒儿说是为了他这个师父,怕是害怕自己到时候离开时,带着青悠丫头一起,被萧君轩的人发现有危险,才不顾大局派人来保护关照的吧,哪里是真为了他这个做师父的呢。
燕国皇宫中。
“皇上,这蛊补品是臣妾让人专门炖制的,皇上就趁热用了吧?”,御书房中,楚瑾心亲手端着一蛊补品,轻轻放到萧君轩案前,柔声劝道。
“好放在这里,朕等下便用,你先回去吧朕还有许多奏章要看”,萧君轩淡淡说着,边头都没抬一下。
“是,臣妾告退”,楚瑾心屈膝行了一礼,悄悄地退了出来。
“娘娘,怎样?皇上喝了吗?”,守在御书房门外的玛拉,忙上前担忧的询问道,到御书房中为皇上送炖品,这可是她向公主提的点子,到底效果如何,她怎能不关心?
如今,燕皇虽然之前下了圣旨封她们家公主为后,却一直未举行立后大典之礼,这也就算了,更可气的是,宫中众人皆知她是新皇后,但因未正式策封,未能载入史册,又不能算是正式的皇后,这比当初那个陈国公主还名不正言不顺似的。
闻言,楚瑾心勾唇冷漠一笑,如今,众人便都因着圣旨的原因,称呼她一声“皇后娘娘”,嫔妃们也不再像那殷青悠为后般,毫不在意,现在也每晨都到栖fèng宫中向她请安,可心中,都暗暗取笑她这尴尬身份。
对于他为何会如此待她,楚瑾心又怎会不心知肚明?奈何他自那日殷青悠逃离去后,他便再也没有踏入过后宫一步,别说是她这里了。
当日,在发现殷青悠逃离后,他何其震怒,甚至动用全城兵力全力追击,却是无功而返,甚至还怀疑与楚宸有关,幸好什么事都没有。
但是从那日他寻人不得而回宫之后,便是极其繁忙了,既要忙于追查那个女人到底在哪里,又要忙于应对燕国琐事,还得处理梁国要与齐国复仇之举,所以,也是从那日起,他的脾气,也日复一日的变得越来越暴??燥,冷狠,无情,因此,现在,无论是朝堂上,还是后宮之中,众人皆小心翼翼,生怕不一小口惹起他的怒火
今日她壮着胆子送炖口到御书房来,他没有发怒,她已是暗暗庆幸了,自己何时,竟会变得如此惧怕他的?楚瑾心在心中暗暗寻思,却是不得其解。
“太皇太后来了”,楚瑾心带着玛拉刚走到栖fèng宫正殿门口,一个婢女便上前轻轻提醒了一句。
闻言,楚瑾心点了点头,连忙进去,刚一踏入殿门,抬目看去,只见主位之上,慈祥的太皇太后正等着她回来。
“臣妾见过太皇太后,祝太皇太后圣体金安”,楚瑾心恭敬行礼请安,她知道,太皇太后在宫中的地位,可不一般,她此刻来自己宫中,定是有事。
“嗯,听说你刚刚去见皇上了?”,太皇太后丝毫不掩饰对楚瑾的亲切喜爱之情,如今萧君轩每日忙于朝政,除了御书房,还真的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他,更别说他来后宫见妃嫔了。
“回禀太皇太后,正是”,楚瑾心起身略带委屈回道。
“轩儿这孩子,也真是忙得不像话”,当着众多内侍和宫人的面,太皇太后毫不在意地说着当今皇上的名讳,“他仍是没有见你么?”
“不,皇上虽接见了臣妾,但却未让臣妾多呆,说是要忙于朝政。”,楚瑾心恭敬应着,却是在说完此话后,有些觉得脸上无光。
“这怎么行?再怎么忙,也是要休息的,身体要紧待我去说说他。”,太皇太后闻言,冷下了脸,起身拄着龙头拐杖,怒声道
“谢太皇太后”,楚瑾心温婉地低首谢了恩,但随即又直接跪下去,言辞诚恳道,“但臣妾却求太皇太后万不可因为此事去责备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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