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痫,俗称羊癫疯,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丧失尊严的疾病之一了。
秦理从婴儿期起就被它折磨着,足足折磨了十四年。
他最后一次癫痫大发作是在14岁那年的暑假,这一次的发作险些要了他的命,叶惠琴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又一次和秦树一起,把秦理连人带轮椅地带去了北京。
也许是上天不忍看秦理再受折磨,也许是北京宣武医院的徐医生医术太过精湛,总之经过长时间的系统治疗,秦理又乖乖地按时服药,他的病情被控制住了。
服药四年,秦理一次都没有再发作过,18岁那年,徐医生给他做了各项检查,脑电图、CT结果都显示一切正常,几位专家经过讨论,认为秦理已经痊愈,可以停药。
秦理都记不太清当时的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好像一个死刑犯突然被宣布无罪释放一般,他看着叶惠琴和秦树激动地抱在一起,自己的心里却是平静一片。
其实,这也是徐医生叮嘱过的,癫痫患者要避免情绪波动,尽量不要产生紧张、悲伤、忧郁、太过兴奋等情感变化,积极乐观的心理能促进病情康复。在这一点上,秦理可以作为一个最正面的典型,徐医生就没有见过比他更快乐的患者,也正是因为秦理的配合,加上生活作息上严格遵守一些禁忌事项,他才能被诊断为痊愈。
重新回归正常生活的秦理心态变得更好,即使头几年他还有些担心复发,但是随着时间一年一年地过去,他甚至都已经记不清病症发作时那种耻辱、难堪的感觉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事业越来越顺利,身体虽然仍被禁锢在方寸轮椅中,一颗心却已经飞得很高。秦理明白自己瘫痪的躯体经过持续锻炼只会越来越好,没有了其他病症的折磨,他的身体情况会越来越健康。
就是有了这样的认知,他才有勇气去追求一个女孩子,并最终娶她为妻。
秦理有想过自己和何棠的后半辈子,他想要努力工作,赚更多的钱,即使他没有强健的身体去保护身边的人,他也可以用强大的经济实力为他们筑一座安全又温暖的城堡,这城堡里有他无以为报的父母亲,有从小就疼他的奶奶、外公外婆,有他肝胆相照的弟弟,还有与他相约一生的妻子,以及他们的孩子。
秦理想和何棠生好几个小孩子,有男有女,热热闹闹地围在身边,这样子才叫天伦之乐。
在一次浓情蜜意后,秦理甚至和何棠说过给孩子取名的事。
当时何棠钻在他的怀里,秦理左臂紧紧地搂着她,嘴唇咬着她的耳朵,轻轻地说:“咱们生四个孩子,叫东南西北。”
何棠表示反对:“太多了吧!”
“不多。”餍足的秦理心情十分好,他慢悠悠地说,“秦东是个男孩,他是老大,特别护着自己的弟弟妹妹,绝不会允许别人欺负他们,所以他最调皮,经常会打架。”
何棠抿着嘴唇微笑着,听他继续说。
“隔两年,咱们生一个女孩儿,叫秦南,秦南像你,很乖很听话,长得也很漂亮,读书特别厉害。”
何棠脸红了。
秦理:“再隔两年,咱们生一对龙凤胎,就是男孩秦西和女孩秦北。最小的那个一定得是女孩儿,古灵精怪的,全家都宠她。秦西呢就比较温柔,长大了就是那种特斯文的帅哥,能迷死十八条街的小姑娘。”
“每个孩子都是漂亮又聪明,健康又善良。”秦理吻着何棠的耳垂,越说心里越美。
何棠也被他说得动了心,问:“那你最喜欢哪一个呢?”
“你猜猜喽。”
“是秦北吧,最小的小丫头。”何棠嘻嘻地笑着。
“不是。”秦理的手指绕着她耳边的发,弄得何棠痒痒的,“再猜。”
何棠想了想,说:“嗯……难道是秦南?还是说,你喜欢男孩儿?”
“我最喜欢秦东……”秦理的嘴唇凑到何棠耳边,压低声音说,“南西北的妈妈。”
何棠脸“倏”一下红得更厉害了。
秦理抱紧何棠,神情温柔地又重复了一遍:“我最喜欢的一定是你,老婆,至于孩子们,只要是我们的孩子,哪一个我都喜欢。”
……
这些话好像还响在耳边,令秦理生出幻觉是不是做了一个美梦。
莫非,现在是梦醒的时候?
从医院出来以后,秦理赶到与李鸿冬约定见面的餐厅。到达包厢时,他已经将情绪调整到最佳,看起来无懈可击了。
李鸿冬36岁,是北京鸿东建筑公司的董事长,他和秦理经历相似,都是白手起家,他们在数年前的一次合作中相识,一见如故,从此便成了好朋友。
秦理是想请李鸿冬帮忙围城南中学标,不仅如此,他还要请李鸿冬做中介,帮他搞定另外三家公司,希望其中的两家不要报名,另一家资质不错的,也能帮忙围标。
李鸿冬已经等在了包厢,他和秦理一年没见,见到以后显得特别亲热,两个人问了问彼此近况,秦理没有浪费时间,就和李鸿冬聊起了自己的计划。
一聊聊了一个半小时,李鸿冬的妻女赶到了包厢,关敬也接来了何棠,秦理把何棠介绍给李鸿冬,抱歉地说:“鸿冬,这是我的妻子何棠,因为家里一些原因,我们的婚礼还没办,到时办婚礼我一定给你和嫂子发请柬。”
李鸿冬很是惊喜,拍着秦理的肩说:“你和我还客气什么,你结婚了,做哥哥的真是特别高兴!来来来,今天哥哥做东,咱们不醉不归!”
何棠本来还很担心秦理会喝酒,按照她对他的了解,这样的气氛和兴致,秦理是一定会喝一点的。她还在心里懊恼没想周到,煮醒酒茶的药材都没带来,这时,却听到秦理说:“真是对不起了,鸿冬,能喝的话我一定喝,只是这几天我身体不太好,就以茶代酒敬你了。”
李鸿冬怔了一下,何棠也没想到秦理会拒酒。
李鸿冬为人豁达,见秦理目光坦荡,就知道他不是敷衍借口,立刻点头说:“没事儿,那哥哥就先干为敬了。”
一顿饭吃得很愉快,散席时已是晚上8点。
何棠在餐桌上虽然说话不多,但是表现得还算大方得体。她一直在帮秦理布菜,细心地观察着他有什么需求,李鸿冬和妻子对她赞赏有加,忍不住夸她几句,何棠一听立刻就红了脸,秦理笑着扭头看她,伸出左手将她的右手握在了手里。
回宾馆的时候,车子到了酒店的地下车库,秦理对何棠说:“糖糖,我们一起散散步,好吗?”
“好啊。”何棠应着。
她一个人在酒店房间待了一下午,看看电视,发发呆,睡睡觉,的确是有些无聊了,加上晚饭吃得不少,这时候是挺想走一走的。
何棠推着秦理的轮椅来到街上时,才第一次有了身在北京的感觉。
五月初的北京昼夜温差很大,白天时有25、6度,阳光明媚,夜里一下子就降到了12、3度,冷风阵阵。何棠觉得有些凉,见秦理也穿得单薄,担心地问他会不会冷。
秦理摇头说不会,何棠推着他在街上慢慢地走,抬头看四周,满是现代化的高楼大厦,到了夜里都是灯光璀璨的。
这里是东方新天地,算是北京地标性建筑群之一,小长假的最后一天,这里依旧热闹非凡,熙熙攘攘都是来购物、游玩的游客和市民。
秦理左手指着方位对她说:“那边就是天//安//门,我们明天会去;这边是王府井,也算是北京挺有名的一条街了,明晚咱们去那儿的全聚德吃烤鸭,顺便带你逛一逛。这里还有很多商场,有挺多品牌D市是没有的,你想逛吗?”
他微微扭过头来,何棠立刻摇头:“逛店就算了,我倒挺想去看看故宫、长城的,哦,还有鸟巢和水立方。”
“鸟巢水立方?”秦理哈哈大笑起来,“说起来也多亏了奥运会,北京的无障碍措施都做到位了。”
他们一路上沿着无障碍坡道上行、下行,最终回到了酒店门口。
酒店门口广场上有一个挺大的喷泉池,喷泉边有许多的游客,何棠停下脚步好奇地看了几眼,秦理问:“怎么了?”
“他们好像在等什么。”何棠回答。
秦理也望向了喷泉池,说:“那咱们也过去看看。”
何棠听话地推着他过去,轮椅停下没多久,面前的喷泉池突然亮起了绚烂灯光,何棠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只看到无数水柱腾空而起,白色的晶莹水花迸发在眼前,在夜色中汇成了一个数米高的,金碧辉煌的大瀑布。
周围的游客市民都发出了惊呼声,照相机和手机纷纷亮起闪光灯,小孩子们在身边快乐地跑来跑去,有几个还跑到秦理的轮椅身边,带着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他。
秦理坐在轮椅中朝他们微笑,小孩子立刻不好意思地跑开了。秦理重又抬头看着眼前绚美的情景,心情起起伏伏。
这时,何棠在他身边蹲下了身,她把手臂搁在他的大腿上,下巴又搁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她用很温顺的姿势依偎在他腿边,秦理伸手抚过她头顶的发,空气微凉,穿过他指尖的风也是凉的,卷起了何棠的丝丝秀发。
这个陌生却繁华的大都市,街上热闹的人群,面前浪漫的喷泉,似乎给了秦理莫大的勇气,他深吸一口气,心里做好了各种准备,想要对何棠说些什么。他刚要开口,何棠突然回过头来,说:“阿理,刚才吃饭时,你说你这几天身体不太好,是真的吗?”
秦理心口一滞,不知该怎么回答,想了一想就说:“是真的啊。”
何棠的眼睛瞬间瞪大,焦急地问道:“是哪里不舒服啊?你有去看医生吗?”
她的惊慌是发自肺腑的,秦理怔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他捏捏她的鼻子,说:“小笨妞,骗你的,这么容易就上当。我只是不想喝酒才找了个借口。”
何棠撅着嘴唇,仰着头看了他一会儿,复又扭过头去伏在了他的腿上,秦理听到她说:“老公,你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和我讲,我会陪你去看医生的。”
秦理“嗯”了一声,她拍拍何棠的脑袋,说:“糖糖,不要担心这些。”
这天晚上,在陌生的酒店房间里,秦理很温柔地要了何棠。
缓慢,却有力。
缠绵,又持久。
窗外的霓虹灯彻夜闪烁,在这个不夜的城市,他们最终沦陷在了彼此缱绻的眼眸中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没有写到5000,今天含的老爸59岁生日,我们这儿说过九不过十,所以一家人晚上出去吃饭了,不够时间写,所以这一章内容不多,再次说对不起。
文里出现的喷泉就是《失恋33天》里那个,其实电影里说每晚9点喷是出于艺术创作需要,夏天时它几乎全天都在喷,所以文里的五一假期它也应该是一直在喷的,我写的突然喷,也是出于创作需要。
另:文里的时间,是奥运会后,《失恋33天》还没有演,所以何棠是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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