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京城外,青玉山脉侧方一座不大的小山之上。芳草如茵,远处隐约可见静静流淌的泾河。
马车停在这里,周围四匹骏马在不安的刨着蹄子,口鼻之中嘘嘘做响。
马车之外,两具死尸躺在那里。柳毅负手而立,冷酷的看着地上的两具死尸。
那两个死尸便是刚才跟在马车后的两名护卫,到了这座小山后,其人一手打开车帘,被柳毅一招击杀。而后他又穿窗而出,又把另外一个护卫杀掉。动作之快,让两人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柳毅又走回马车处,掀开车帘,并指如刀,唰的一下便把清云身上的绳索给割断。
清云取出堵在口帛上的丝绵之后,咳了两声之后。这才慢慢的走下车,到了柳毅面前,把眼一闭:“你杀了我吧!”
“为何要杀你?”柳毅微笑道。
“此事因为而起!”清云梗着脖子道:“大师杀我,我绝无怨恨之心,而且还得感激你护我清白之身!”
“我若不杀你,你会去哪里?”柳毅问道。
“我不知道,或许找个地方自我了断吧!”清云看着那辆黑色的马车,眼中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你很怕这位天公子?”柳毅敏锐的注意到清云的表情,问道。
“当然怕,而且怕的要死!”清云直言不讳道:“大师杀我,是解脱我。如果我平安的离开这里,将来定然生不如死。而且还会招出大师的名号!”
“如果天公子真的这么恐怖的话,你不招出来,他也会查出来!”柳毅想到了在珍宝街上,所遇到的路人。众人发生争执时,被他们全部看在眼中。他只看这四名护卫行事毫无忌惮,便知道这位天公子定然是权高势重。此事一发,估计明天他的样子,便会摆到了天公子的案头。
清云摇了摇头:“那不一样,那不是我透露出来了。妾身无能,但求一个心安理得!”
“哈哈哈!”柳毅放声大笑:“你求一个心安理得,便想让贫僧杀你。但是贫僧的心安理得,却又向何人去求!”
清云听闻此话,脸上又露出了那丝的抱歉的神色:“是我思忖不周,我这就离开!”
“想换个地方去死吗?”柳毅冷笑道。
“大师不杀我,难道还不允许我自我了断吗?”清云转过头,低声凄然道。
“说说天公子是谁?也许事情会有转机呢?”柳毅接着问道。
“他是谁,我也不知道,我只与他隔着屏风说过话,却连见都没有见过他。他便好似突然出现在圣京城中,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内,便扫平了圣京城大大小小的帮派。其间做下了几桩泼天大案。一次在长街之上,曾经一口气杀了三百人。京兆尹府捕快闻讯而出,他的手下却连躲都不躲,全被抓住府中。第二天早上,有人看到京兆尹亲自送被抓众人出来,而且态度还极为恭敬。”清云一边想一边说,待说到这里时,竟然打了几个寒战。
“这些大小帮派的身后皆有朝庭大员护持,其中长生帮的背后便站着工部侍郎。长生帮覆灭之后,他于朝会之上弹骇京兆尹,说他不理圣京城治安。而在下朝当晚,工部侍郎就被杀死在家中。朝庭对此是不闻不问,只是换了一个工部侍郎!”
清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就因为这两件事情,人人皆知天公子手段通天,圣京城再无人敢不听天公子的话!”
“如此手段,如此人物,还真当得一个天字!”柳毅闻言,却未想到天公子竟然如此的强悍,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看到了柳毅的沉默,清云苦笑一声:“大师,你说我能不怕吗?”
“如果我是你,我也会怕,而且还怕得要死!”柳毅道。
“与其落在他手上生不如死,还莫不如我自我了断!”清云苦笑一声。
清云虽然萌生死念,但是柳毅却是不能让她真的去死,便道:“你是鉴宝大家,帮我鉴定一个东西吧!”
“大师身上还有宝物吗?还恕清云眼拙,没有看出来!”清云疑惑道。
“此物无光无华,但却的的确确的是件宝贝!”柳毅伸手入怀,把明阳公主之宝取了出来。
小印一出,立刻便吸引了清云的眼球。她的呼吸变得极为沉重,死死的盯着这方小印。
柳毅用两指捏印,把印面翻给了清云。
“这果然是一件重宝,在此时此刻,它是世间任何重宝都无法比拟的!”清云叹息道,双眼露出了希冀之光。
“天公子的能量便是再大,也不敢去公主府去闹事吧!”柳毅知道清云在想些什么,便笑道。
清云冰雪聪明,哪里还不明白柳毅的意思,盈盈拜倒:“多谢大师活命之恩,以后大师若有差遣,清云定当赴汤蹈刃,死不旋踵!”
“赴汤蹈刃,死不旋踵!”之语出自先秦之时,本为战士出征之前的誓言,其间充满了豪迈之感。此时,由清云的嘴里说出,其间的决绝之意,令人叹息。
“用不着这么严重!”柳毅摆了摆手,随手把小印扔给了清云。
看到这方小印就这么被柳毅扔了过来,清云手忙脚乱的去接,生怕它掉在地上。
“想来天公子应当不会这么快就会找你的麻烦,你持印去见明阳公主,我晚些再去公主府与你会合!”柳毅说道。
“遵命!”清云道了一个万福。
柳毅接着把眼光注视到了那两匹拉车的骏马上:“事情已然做出,想来那位天公子定能查出我是谁?这两匹马如此神骏,留给天公子也是浪费。难道我不取的话,他将来便不会找我麻烦吗?”
柳毅想了一下,走到车厢间,伸手削断车辕,把两匹马解下来之后,牵着到了清云的边上。又从那四匹战马上解下了两套鞍蹬,放到了马背之上,这才对清云道:“会骑马吗?”
“会!”清云点了点头,走到马侧,搬鞍上马,动作极为利落。
柳毅以前虽然没有骑过马,但是他功夫极高,身体腾空而起,极为利落便落到了马背之上。
“走!”一牵缰绳,两骑战马呼呼喇喇的向山下奔去。
到了圣京城后,两人才分手,清云去明阳公主府,而柳毅则向礼部行去。
柳毅信步由缰,一路上毫无阻拦,用了半个时辰之后,便到了礼部。
大考在即,礼部之前人山人海,不同口音的学子云集于此。更有一个个的小团体在高谈阔论,其间笑音和掌声不断,看起来却是热闹非凡。
到了礼部之前,柳毅这才下马,牵马前行。但看礼部两侧的墙壁上均贴着皇榜,上面写着让各地考生入签押房去换考签,以安排考场等事。
柳毅随意的找了一个栓马桩,把马栓上之后,便抬步进入了礼部。
院内依然是人山人海,但与外面不同的是,这里面却是悄然无声。七八间签押房外面均排着长队,百余名军士虎视眈眈的在巡视着,显示出无比森严的气象。
柳毅随意找一个队伍后面站着,一边慢慢的向前移动着,一边暗自运行金刚护法功。
“和尚!”他一出现,立时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每一年的大考都会牵动着众人的心,台州府的榜首乃是一个和尚的事情,早已是闹得沸沸扬扬。这是大晋朝自开国以来还从未有过的事情,是以,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这里。
众人虽然好奇,但还是严守秩序,十年寒窗之苦,只争一时之大考。若是因为不遵守礼部之纪律,而被取消考试资格的话,他们便连哭都没有地方哭去。
维持秩序的军士也看到了柳毅的出现,为首一个校尉立时扭头转身,越过签押房的门洞,向后面走去。
功夫不大,一个绿袍官员与他一同出来,站在远处,上下的打量着柳毅。
柳毅虽然在修炼之时,但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那官员的眼光只一落到他的身上,他立时便反应了过来,张目望去。
两人目光对接,绿袍官员的脸上立时露出了微笑,迈着优雅的四方步,踱到了柳毅的面前:“可是台州府魁首法海大师当面!”
“贫僧正是!”柳毅点了点头。
“在下是礼部科举考试司员外郎张诚!”绿袍官员介绍了自己的名号之后,这才接着又道:“大师身份特殊,不用在这里排队了。且随本官进去,先行签押!”
“如此有劳了!”
既然有人肯主动帮忙,柳毅自然不会拒绝,便随着张诚去了一间签押房,签上名字之后,领了签押之后,才与张诚又并肩离开了签押房。
“大师慢走,本官还有事在身!”张诚把柳毅送到礼部大门之后,这才殷勤道别道。
“多谢张员外郎!”柳毅拱手致谢道。
“举手之劳,此乃明阳公主的吩咐!”张诚低声笑了一句之后,转身回礼部。
“原来是她!”柳毅这才明白,张诚为何热情如厮。
走出礼部,还未到拴马桩处,柳毅便远远的看到了几个官差站在那里,在他们的身边,还有一个与早上那四名护卫打扮一样的黑衣人,正抱着膀子,看着自己。
“天公子这么快就查到我了!”看到几人,柳毅也不由暗自惊心。却未想到天公子的势力这么大,竟然这么快就查到了自己。
看到柳毅过来,为首的捕头立刻走了过来。还故意握住了腰间的长刀刀柄之上。
“兀那和尚,这匹马是你的?”那捕头问道。
“正是!”柳毅答道。
“你这匹马是偷的,随我们走一遭吧!”那捕头冷笑道。
“你说偷的就是偷的吗?”柳毅的笑容比那捕头还冷。
“有苦主报案,你最好乖乖的,免得我们哥几个难做!”那捕头威胁道。
“便是让你们难做,又能如何?”柳毅双目电射,看向那捕头。
那捕头立时感到身体一寒,刚要说出来的话,竟然又咽了回去。
看到这一幕,那黑衣人无法保持超然了,走到了柳毅的面前,双手一抱拳:“法海大师,天公子有请!”
“我不认识什么天公子,他请我,我就得去吗?”柳毅答道。
“公子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有一桩大礼奉上!”那黑衣人面带笑容,从怀中掏出了一方小印,亮到了柳毅的面前。那方小印柳毅极为熟悉,正是他交给清云的明阳公主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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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书友“方外游侠”;“千秋战国”和“无根之人”“若珂”的打赏,葡萄定当努力写书,以报厚爱。